第38章：【不可视境界线的彼岸】秋山空
PS：法拉第笼（FaradayCage）是一个由金属或者良导体形成的笼子。由于金属的静电等势性，法拉第笼可以有效的屏蔽外电场的干扰。而由于金属的导电性，即使笼子通过很大的电流，内部的物体通过的电流也微乎其微。 （2012年11月9日，周五，夜晚；公寓四楼，秋山空家） “小鸟游先生去世的原因是胰腺导管腺癌，rou体的腐朽衰败无可避免。[邪王真眼使]，即便是找到了[不可视境界线]，召唤出令尊的灵魂，也不可能起死回生！” 嘴上虽然这么说，秋山空心中却是另一番打算。[星河联邦]所在平行宇宙的物理法则和本宇宙有着极其细微的差别，这种差别使生物体的传输变得十分危险。根据他所取得的资讯，[星河联邦]在这十二年中传输了一批已故地球人类的灵魂。受制于人类大脑的生理极限，秋山空无法浏览所有资料，只能推测即便小鸟游春树被传输过去，也只能是作为灵魂，而不是连同rou身一并传送。 小鸟游六花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似乎是在挣扎着什么。 “六花，没事吧？”富樫勇太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勇太。”小鸟游六花朝他摇摇头，然后正视秋山空，“[轮回掌控者]，既然事实如此，我……我不会逃避的！” “既然这样……[邪王真眼使]，可以的话，去看看你父亲的坟墓吧。无论如何，本座都会助你召唤出[不可视境界线]的。” “秋山先生的意思是……要去扫墓吗？”富樫勇太问道。 “这样不好吗？小鸟游夫人一定会很宽慰的……咳咳，当然，主要是因为[不可视境界线]更适合在那里召唤的缘故。” 其实我就是想偷个懒，整天修正现实一点也不好玩，还不如顺便解开师娘的心结呢。 秋山空先前没有对他们撒谎，小鸟游春树的确是他的老师。那时他才十二岁，正在接受上一个世界的数理逻辑体系，稍加转换便可以应用在计算机领域。由于是在实验室实习和接受教学，他并没有机会接触十花和六花，就连千夏也只是见过几次面。 哎，谁说魔法师和修士不用学数学的？ “六花，你觉得呢？” “勇太，还有秋山先……[轮回掌控者]，”小鸟游六花站了起来，握紧小拳头，“[邪王真眼]是最强的，难道连爸爸的事情都不敢面对吗？” 六花酱在很努力地接受着这一切啊……是因为富樫勇太吗？果然爱情的力量是很伟大的呢！ 才怪。一想到这个，秋山空脑海里就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心智建模”之类的数学体系，完全没有一丝浪漫的感觉。 “这个周末我都在家，下周末应该也没有别的事情，安排好时间再通知我吧。”秋山空道，“别忘了‘奥术’的学习哦。” …… （2012年11月10日，周六，上午；电车站） 小鸟游六花在这件事上出乎意料的雷厉风行，昨天晚上就通知秋山空今天出行，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和她母亲说的。莫非是原话转告？那就糟了啊！ 还好，看起来师娘似乎不知道[不可视境界线]的事情。 “原来是秋山吗？变化可真大啊！” “毕竟五年多了啊。夫人您的样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呢！……” 想必是由于小鸟游六花的转告，千夏也知道了秋山空的身份。然后，富樫勇太和小鸟游六花自然也从她那里得知了秋山空的真实年龄。 “秋山先……秋山教授才十七岁？”富樫勇太两人瞪大了眼睛。 他喵的我该怎么向你们解释呢？总不能告诉你们本座乃是真正意义上的[轮回掌控者]，诸界文明体系的[局外人]，超凡脱俗的[观察者]……算了，这外号就不起那么多了。 不过，“秋山空”的认知能力和心智构建的确称得上是人类顶尖。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好厉害……只是，为什么外表看起来一点也不像这个年龄的呢？” “你想想，你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什么反应。我要不在眼镜和发型上动点手脚，怎么安心上课呢？”秋山空一本正经地说道，“本来没打算刻意隐瞒年龄的，既然你们也没问，我就懒得讲了。” “等等！我说过了，我不会放弃的！”就在这时，凸守早苗的声音突兀地响起。 “凸守……”小鸟游六花从长椅上起身。 “只要我还是Master的Servant，就算堕入深渊的尽头，也要和Master在一起！你们休想！” 富樫勇太出声道：“可是，我们是要去……” “爆裂吧，现实！崩断吧，神经！Banishment（放逐）——This（这个）——World（世界）！” “这个孩子是？”小鸟游千夏疑惑地问道。 “啊，她是六花的伙伴，同样是重度中二病。”秋山空解释道，“让我来会会她吧。” 在接入精神网络的一瞬间，秋山空就感觉到电车站骤然一暗，阳光消失不见。在他对面，凸守早苗手执雷霆战锤，正愤怒地盯着他。 “你就是那个什么[轮回掌控者]吧！接招吧！命运：雷神脉冲！” “掌控雷电么？”秋山空冷哼一声，“FaradayCage（法拉第笼）！” 银色的金属卵瞬间将他的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金色的雷电在金属表面激荡，却无法对其中的秋山空造成任何伤害。 “停下，凸守！”小鸟游六花喝道，阴暗的感觉顿时消散一空。 “Master……” 富樫勇太走上前，说道：“那个啊，凸守……” “别靠近我！” “呀，那个，六花是去给父亲扫墓，而秋山……秋山教授是作为学生前往的。”富樫勇太脸色微红，没有继续往下提他自己，“所以说为什么你会对这件事有这么大的反应？” “诶？”凸守早苗一愣，接着就羞红了脸，“是……是这样吗？” “凸守，过来。”小鸟游六花将她拉到角落，不知道在小声嘀咕些什么。 最终，电车到站的时候，凸守早苗是笑着和他们道别的。果然这种难缠的小鬼还是交给[邪王真眼使]处理比较好啊。 …… （2012年11月10日，周六，傍晚；墓地） 夕阳西斜，人和墓碑都在地面拉出长长的影子。 “好冷。”小鸟游六花收回贴在墓碑上的手掌，眼神有些迷茫。 秋山空和富樫勇太静静地站在一旁。 “洗一洗吧。” “嗯。”她舀起水，从石碑顶上浇下。 秋山空望着眼前青灰色的石面，却突然回想到另一件事。人类作为智慧生物，其心智本就处于不断的变化之中，而倘若小鸟游春树完全接入[星河联邦]的精神网络，将意味着心智变化的“速度”和“范围”都将极大增加——人类的神经信号与精神网络的光速相差甚远。 三年过去了，小鸟游春树的心智变化有多大，谁也不好说。 “突然从上面浇的话，爸爸会觉得很冷的哦。”小鸟游千夏笑着对她说。 听到千夏的话语，秋山空不由得叹了口气。凡人脆弱而多变，即便是他，对此也无可奈何。 或者说，祂从来没有将他们看作是自己的造物，自己的艺术品。 …… （2012年11月10日，周六，夜晚；六花的老家） 当天晚上，秋山空和富樫勇太受邀在小鸟游家中用晚餐。席间，秋山空观察六花爷爷奶奶的谈吐神情，大致可以确定小鸟游千夏并没有告诉他们六花的事情。 这样也好，省得他还得想办法向老人家解释。 晚饭后，秋山空找了个机会，将富樫勇太单独叫出来。 “富樫君，不知道你对[漆黑烈焰]那些东西是怎么看的？” “诶？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对方脸色大囧，“那个……这些只不过是妄想的设定而已吧？”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缸中之脑’的事情？” “那个思想实验么？似乎是假设一个疯子科学家将一个大脑从人体取出，放入一个装有营养液的缸里维持着它的生理活性，再超级计算机模拟各种神经电信号，制造的一种虚拟现实迷惑大脑。” 秋山空点点头，说道：“没错，就是那个实验。类似地，既然富樫君可以‘召唤’出[漆黑烈焰]，那么如何确定那仅仅只是妄想呢？” “这个……可是所谓的[漆黑烈焰]对现实世界完全没有任何影响啊！” “如果说这些力量只能作用于异世界的事物呢？你该如何证明这是虚幻的呢？”秋山空脸上露出笑意。 “虽然这么说，可是异世界什么的不都是虚构的吗？” “那可不足以作为证明哦，你只不过是先入为主地判断它们是妄想罢了。毕竟，你可以看到、感知到[漆黑烈焰]，不是吗？就算别人说他们看不见这些东西，你也没有办法判断他们是不是在说谎，何况六花酱和丹生谷她们看得见，我也看得见。更进一步，你如何确定身边的人不是AI构造出来迷惑你的？”秋山空眼看把富樫勇太忽悠得差不多了，见好就收，“这个问题就像是‘上帝是否存在’一样……呃，算了，就是这个例子，我们既没有办法证明上帝存在，也没有办法证明上帝不存在。在科学研究中，根据‘如无必要，勿增实体’的原则，回避掉这些问题，但并没有解决这些问题。” 突然想起来我好像就是上帝诶，虽然跟凡人的宗教没有半毛钱关系。 “那么，秋山君的意思是……” “所以啊，放轻松点嘛，别纠结这些东西。反正中二病的羞耻感，更多的是来自身边家人、同学和朋友，不是吗？如果只是把中二病当成一种娱乐方式，和玩电子游戏有什么区别呢？当然探究妄想背后的原因就是另一回事了。” “嗯……这么说好像确实有道理。对了，关于[不可视境界线]的召唤……” “在那之前，不妨先听听另一个故事吧。” “诶？” “这些内容部分是十花小姐告诉我的，部分是昨天晚上六花用邮件告诉我的，说是让我更好地推算，其实是不好意思直接告诉你吧。” 给小鸟游六花这种重度中二病做心理咨询还真是麻烦啊！哼，不过上一个世界那些大能者的心魔不知道比她高到哪里去了，我跟他们谈笑风生，恶补了人类的心理学之后还是可以hold得住的。 “三年多前，六花的父亲去世了。在那之前，小鸟游先生不想让年幼的六花承受太大的压力，没有告诉六花他的病情。小鸟游先生的死亡在六花看来显得突如其来，以至于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很有可能是设定的直接来源。” “大概半年之后，六花搬到现在住的公寓那里住过一段时间，她就是在那时候遇到你的……咳咳，跟踪你的单独猎魔行动。” 富樫勇太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基于偷听到的内容，她将自己设定为[邪王真眼使]——来源于‘[漆黑烈焰使]是黑暗与邪恶之王指定的勇者’这一段。六花觉得这样很帅，便戴上眼罩，学着你在手臂绑上绷带。不久之后，她就搬到爷爷奶奶家住了，不然也许你们就会一块犯中二病了。” 呃，如果那样的话，似乎还得加上七宫智音啊。 “六花酱啊，是被中二病所救赎的孩子呢。她真正渴望的其实不是单纯的超自然能力，而是力量所带来的强大内心，所以才憧憬这你的样子，所以才选择了你……” 喵的，如果不是联想到“心智建模”这一块的知识，我都差点感动我自己了。 “富樫君还记得之前我编设定时你给我的几本笔记吗？我在夹层里找到了这个。”秋山空从口袋里抽出信纸，展开念道，“似乎是以前的你写给未来自己的信呢。‘当你接到这封信的时候，或许已不再是[漆黑烈焰使]了。因为根据玛雅预言，在2012年，毁灭之力将会降临，到时候你的灵魂将会被削弱。你自以为看穿一切而放弃，如同凡人一般只顾着享受眼前。现在的我能够预知这一切，所以写下这封信。[漆黑烈焰使]啊，不要再让你的灵魂蒙尘。你是被黑暗与邪恶之王选中的人，你拥有真正的力量，是时候觉醒了！’” 不等对方发话，秋山空接着说道：“很抱歉，作为局外人，本不应插手这些事情的，谁让我做了心理咨询师呢？嘛，接下来该怎么做，我想你已经知道了。” 说罢，他拍了拍富樫勇太的肩膀，无声无息地走了。在他身后，隐隐传来“六花……六花……”的自言自语声。 …… （2012年11月10日，周六，夜晚；海边） 道别之后，秋山空早早地来到海边隐藏好，等待富樫勇太二人。 果不其然，在他捧着Kindle看书看了将近两个小时后，这两人就乘自行车来了。富樫勇太这家伙根本就没有回家，估计是绕回去接小鸟游六花，而后者身上的睡衣也表明她是偷偷溜出来的。看小鸟游六花亲昵地从背后搂着他肩膀的样子，秋山空可以十分肯定地说这两个多小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 “勇太……” “六花，相信我！”富樫勇太一步步走向海边，同时进行吟唱。 “燃烧吧，灵魂！”昏暗的路灯下，漆黑的火焰在他的身体表面升腾。 “绽放吧，黑莲！”松软的沙滩上，妖异的黑莲绽放于他的脚印之上。 咦，这东西是从伊利丹·怒风那里学来的吗？ “焚尽——此间——苍穹！”夜幕中来自城市的光线骤然一暗，璀璨的星河横贯天空，海面一反常态的平静，如同镜子般倒映出繁星若尘。 那就是所谓的[不可视境界线]吧？这片星空一看就不属于地球，而是[星河联邦]首府星“斯特恩”的星空。 秋山空早已入侵精神网络，顺利地确认了小鸟游春树的存在。 “这就是[不可视境界线]，那道光一直在注视着你。”富樫勇太用强行压抑的平淡语气说道，“传递出去吧，你的思念，一直没能说出口的思念。” 泪水从小鸟游六花的脸上滑落。她快步走到富樫勇太身边，注视着天际那无形的分界线。 “再见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呜咽声，“再见了，爸爸！” 一道身穿蓝色西装的虚幻身影从天边走来，容貌和秋山空当年所见一模一样。他走得很慢，但寥寥数步便已来到小鸟游六花身前。他伸出手放在她的头上，嘴唇微张，似乎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便消散在空气中。 小鸟游六花腿下一软，跌坐在沙滩上。富樫勇太在她身边坐下，她靠过去，将头埋入他的怀中。 秋山空看到这里，露出微笑，尔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无论另一个历史的走向如何，至少这个历史，挺不错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