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侠骨留香剑血飘(2)
慕凌玄又是高高跃起,即会即时,飘飘然,徐徐然,落在了黄山飞来石的前旁。这神石巧夺天工,自然而立,任凭那风吹雨打也无弄倒可能。 慕凌玄淡若一笑,缓缓地伸出右手食指,隔着一丈远,闪转腾挪地在飞来石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剑”字。 这个“剑”字非常朴实无华,简单干脆,但是意味深远,剑意十足。 这个“剑”字突然发出一阵如泉水流淌般明澈清咛的剑吟,天空再度出现异象。只见飞来石的上空出现了如匹练的条条紫气,这条条紫气竟然撕裂开空间。虚空之上,黑洞之中,可以清晰地看见浩海的星空宇宙。原本如匹练的紫气乖巧地环绕密罗诸布的星辰一周后脱化成剑,群飞刺入飞来石上的“剑”字。这个“剑”字顷刻间迸发出远无痕涯的紫光,这紫光足以令万剑敬仰臣服,并且通芒彻地,将慕凌玄完全包裹。 身处紫光当中的慕凌玄早已意念出窍,踏空而上。神魂飞进宇宙黑洞,走进了传说中的太虚幻境。 每一次迷途都是一场恩典。孤闯,是天道给智勇者的嘉奖。 身临太虚幻境的慕凌玄,看到了很多想看却又只能想象的人和事。上古黄帝时期剑的产生,春秋战国时期欧冶子大师铸造的绝世名剑,更是领略了古往今来所有著名剑客的绝代风采。此时此刻,太虚幻境中的慕凌玄终于悟出了剑的本源,剑的本质,剑的追求。 剑,是一种境界;剑,是一种做人的象征。王者之剑,高贵浩大;百姓之剑,快意豪侠。无论哪一种剑,都让人迷恋。尽管手已因握剑磨出老茧,但依然不能放弃握剑,因为弃了剑,就等于失去了人生的一杆秤。 当慕凌玄走出太虚幻境后,依旧恋恋不舍,回味不穷。慕凌玄压根就没想到自己只是有感而发的在石上留字,竟是产生天人感应,引动天道,破开虚空,降下太虚幻境,此乃亘古未有之事。从远古至今,练剑者无数,剑界巨擘也不在少数,但却从未有一人能够破裂虚空,剑游宇宙。此刻的慕凌玄尽管还不是先天武者,但却已越境而至,迈进了剑的最高境界,天剑境。 天剑,以剑入道,剑脱为道,天地万物,宇宙众生,剑化成髓,无一不剑。相无所相,形无其形,无形无相,剑是万相。 黄山飞来神石刻,剑留真奥遗传卓。 沧海万年出名士,英雄本色古横流。 慕凌玄的天剑留字,留下的不只是这“剑”字一字,更是蕴留了剑的奥秘妙谛。随后的千百年里,黄山飞来石成了练剑武者朝圣膜拜,瞻仰探求的剑道圣地。不少人还隐居黄山,终日在石前悟剑,以求勘悟这神之又玄的天剑之道。也因此,飞来石又叫“天剑神石”。 又过了半个月,慕凌玄才离下黄山。这天,慕凌玄于黄山脚下附近的一处小面馆吃面。而与此同时,迎面走来一个人,这个人慕凌玄只是稍稍一瞥,但内心已然警觉大骇。 这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粗布的立领灰色马褂和裤子,简单的布鞋,头上还戴着五颜六色的头箍。肤色呈鲜明的古铜色,面如刀削,眉毛浓密,硬朗堂堂。只是这个中年男人的有一个十分骇人之处,那就是他的太阳xue。高高隆起,鼓如豆粒,足见得中年男人的内力已练至精浑难说的境地。 中年男人双手合十,朝面馆老板行礼,cao着略带别扭的汉话道:“店家,请来一碗面。” “好的,大师请稍等。”面馆老板回礼道。 慕凌玄眼光锐利,一眼即到中年男人的双手是用上特殊的粗麻缠缚包住拳腕的,这是暹罗泰拳手特有的标志,包缚拳腕可以极大增强拳头的打击力度。而这个暹罗男人还是个高手中的高手。 不一会,热喷喷的鲜汤面递呈上桌。暹罗男人注意到了正对桌吃面的慕凌玄,微笑地朝慕凌玄点头示礼。慕凌玄也微笑回应,心中却是生出丝丝不安。 “这个暹罗泰拳高手绝非善茬。他的气息虽已收敛,但凭我多年的江湖经验可以看出他实则充满无可匹敌的野性之气。这野性之气不是杀气,很是古怪。他的实力并不在我之下,我想能不招惹才是最好的。”慕凌玄寻思道。 只是慕凌玄想得甚好,可有些人或事是避无可避,尤其是身在江湖,半点也不由己。 “公子精华融圆,神清内敛,不可思议,不可思议!”暹罗男人对慕凌玄由衷赞美道。 “大师过奖了。大师宝相庄严,神足如意,不远千里来到中原,晚辈失敬了。”慕凌玄抱拳道。 暹罗男人双手合十,笑道:“呵呵,我并非正式的佛门弟子,只是一个信佛的苦修士,公子叫我大师真是折煞我了。不过公子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得出我的来历,委实不简单。” “生活处处皆学问,只要留心观察,很多事是可以知晓。追求真理大道无一不是修行,在家出家都是一样的,有佛无佛,依旧日升日落。”慕凌玄道。 “公子好悟性。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做如是观。应无所住而生其心,应生无所往心。何以故?凡有所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暹罗男人再次双手合十,念诵了一段《金刚经》。 “世间之事实为假象,rou身凡胎尽是虚幻,终究还是黄土一抔,舍利一枚。天道轮回,新的来,旧的去,一切只不过是泡影,一切只不过是梦境。”慕凌玄道。 暹罗男人眼露讶光,轻声叹了一口气,道:“你们汉人有句话说得好,‘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公子年纪轻轻居然能阅尽红尘之事,悟到此理,实在难得,实在了不起。我是暹罗修行者查克·亚博桑,敢问公子大名。” “大名愧不敢当,晚辈慕凌玄,见过大师。”慕凌玄起身行礼道。 查克·亚博桑也起身回礼,并笑道:“呵呵,我们还是先吃面吧,不然就凉了,吃完了再聊。” “照也。”慕凌玄点头道。 带着愉悦的心情,两人的热面很快便就吃完。付完账,两人一齐有说有笑地离开。 慕凌玄问道:“大师,我知道你是一位泰拳宗师,只是有一点我很是不解。恕我冒昧直言,泰拳虽是一门极其刚猛霸烈的外家功夫,就是和少林的金刚般若掌、藏族密宗的燃灯大手印比起来也毫不逊色,可是要修炼出大师这般精湛深厚的内力还是不太可能。” “呵呵,我就知道你的疑问是这个,我想这也是世人对泰拳的普遍看法,你的不解也很正常。不错,你说的很对,单是练习泰拳的确是可以成为高手,但是要达到极为高深的地步还是难乎其难。所以,我除了专研泰拳外,还精修了瑜伽秘术,两者融会贯通,内力和精神力所以才深厚。”查克·亚博桑释疑道。 “原来如此,天竺的瑜伽术我是听过的,据说很是博大精深。”慕凌玄道。 查克·亚博桑颔首道:“瑜伽祖师帕坦伽利不愧是一代圣人,一代大贤者。他在天竺的地位并不亚于你们中原的孔子和老子。而他撰写的《瑜伽经》更是传世经典。” “《瑜伽经》?这里面包含内功心法吗?”慕凌玄问道。 “是也不是。书里确实有瑜伽秘术的修炼法门,但不是重点。因为瑜伽并不是简单的养生健体的内功之法。帕坦伽利祖师曾言道,瑜伽不是一种理论,也不是存在和理论形式上的,它更多的是一种实践。所以,要想成为一名真正的瑜伽人,不是研究理论,而是实践修行。”查克·亚博桑摇头道。 “我懂了,此乃心灵之修,而非单纯的rou体凡修。”慕凌玄明白道。 “公子的悟性真是不凡,一说即通。瑜伽的奥义在于明自己,明众生,明宇宙,进而解脱自在。这和你们的道家有所相似。”查克·亚博桑点头道。
“那么大师来我大明正是心灵苦修了。”慕凌玄道。 “是啊!我孤身一人,历经八年,终于靠着步行踏遍了这片秀美河山。当然了,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毕竟是还一名泰拳武者,要说不存有比武交流的心思,我想说什么慕公子也是不会相信的。这些年我有幸得到少林方丈圆悟大师、武当长老“铁蟾子”李玄宗道长的亲自指点,终于让我突破到了你们中原武林所指的‘先天境界’。”查克·亚博桑道。 “先天境界!大师,你是先天武者?”慕凌玄不敢相信道。 “哎!看来人哪总是要出错的,就是圣人也不能例外,何况是我呢。这回自己的判断终于失误,而且误差还太大。本来以为查克·亚博桑只是游离于先天境界的边缘,和自己相仿,却不料竟已是达到了先天境界,实在叫我大感不测。”慕凌玄心里咕咚郁闷道。 查克·亚博桑看出了慕凌玄心中的疑惑,苦笑几声,道:“其实在我看来,所谓的先天境界指的就是瑜伽术里说的‘解脱自在’。能够让生命体从低级向高级转化,接引和催动天地自然的力量,甚至是拥有创造自然的能力。只不过我天资不高,还没那么多的领悟。所以,照你们的话来讲,也就是刚刚迈进了先天境界这一门槛。” “果然如此。难怪我觉得他并不忒强,如果是老牌的先天高手,这种感觉是绝不一样的。”慕凌玄心道。 其实慕凌玄想错了,不是查克·亚博桑不够强,而是慕凌玄自己的修为在黄山的这段时间里突飞猛进,而且又跨进了天剑境,实力自是不可同日而语,眼界自然也就更为开阔。换言之,查克·亚博桑虽已入先天,但论其真实实力来说比之慕凌玄不会高出太多,但就算如此,以查克·亚博桑的本事,位列神榜高手排名不在话下,因为只有先天境界的武者才有资格排进神榜榜单,就是现在的慕凌玄也都无此资格。 突然,慕凌玄停下脚步,转向查克·亚博桑郑重其事道:“大师,我从未见过泰拳宗师的比武,而且也很想见识泰拳的技法,所以我在此向你发出挑战。” 查克·亚博桑惊奇地看着慕凌玄,满眼的惊讶。只是在他看到慕凌玄那充满真诚炽热的眼神后,毫不犹豫地接下了。因为他看到的是慕凌玄的那颗火辣辣的武者之心,这是一位真正的武者。不畏强权,不惧挑战,这样的人即便是年轻人,也是一样值得敬重的。 当下查克·亚博桑点头答应道:“好,你要战,我便战。你这一战我接下了。我看得出你是具备了一颗赤诚的武者之心,你是一位真武者,慕公子,我佩服你。” “大师说重了。不过大师的这句话我很欣赏,你要战,我便战。我想这就是武者之心,战斗!武者,意味深长,本身就是战斗的化身。武者,就是打破常规,接受挑战的代名词。所以,这告诫我们这些武者要永远具有去战斗,永远具有去挑战自我,永远具有去超越自我的精神。同时我也相信,一个人如果具备了这种武者的心,这种武者的精神,那么他就是一个无敌的人。一个无敌的人是可以无视一切的,因为无敌的人本身就已经超脱轮回和死亡,并且打破了时间和空间的桎梏,成为宇宙中最纯粹的化身。”慕凌玄侃侃而谈。 “好!好哲理!慕公子的这番论武者一说若是能流传出世,必定能在中原大地掀起一番惊涛骇浪。嘿嘿,慕公子,你可真不简单哪!”查克·亚博桑饶有意味道。 “让大师见笑了,我也只是有感而发罢了。这番言论还请大师保密,我并不是个高调的人。”慕凌玄笑道。 “好说,好说。”查克·亚博桑也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