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侠骨留香剑血飘（4）
查克·亚博桑捡起脱掉放在地上的上衣并穿上，说道：“泰拳起源于战场，创拳的目的自然就是杀人。故拳谱有道‘不合则已，一合即势如盘龙，连绵不绝，决胜方休’。泰拳的套路一共有一百零八招，其中包含兵器用法，可谓包罗万象，而这中间奇技诡招为多。有‘长兵’和‘短兵’之称。‘长兵’指拳腿，‘短兵’指肘膝，二者用时虚实结合。” “看来这泰拳也是这般博大精深。”慕凌玄道。 “是啊，我四岁就开始跟着泰拳王巴猜·乃昆蓬学拳，到如今也快有四十年了。”查克·亚博桑回首往事，感慨不已。 “学武贵在坚持，只要功夫深铁杵照样也能磨成针。”慕凌玄道。 “对。”查克·亚博桑道，“现在我要介绍泰拳的四大功法，它们分别是望日功、长跑功、担水功、早浴。” “望日功，即是每日眺望朝阳，增强目力，以便在比武中集中眼神对付敌人。刚才我们比武时所形成的战斗场域，就是我将望日功和瑜伽术相互结合之后所释放出来的精神压力。” “长跑功，要求在山野崎岖之地长跑，这是强化腿力。跑的时候还要经常在草地上翻滚，让身体皮肤与草木沙土摩擦，和露水接触，久而久之，可以使皮肤坚韧，强硬无敌。” “担水功，找半丈或一丈高的粗毛竹贯通中节并制成盛水器物，用来运水。这要用肩担或臂挟于肋下腰间的方式徒步长途运送。这功法不仅能增强膂力，更可使腰肋强劲异常。” “早浴，一是在沿滩水深十寸到二十寸处疾奔，须跷足力踏；二是在齐腰深的水中平步稳立，举掌下拍，入水须反复搅动，等成团水泡上浮时即用另一只手曲肘下击敲向气泡团，如是双手反复拍击。身体还要顺势摇动，久练之后，就会感到全身异常强劲，充满霸道无极的力量。还有的日常泰拳练法就是用手肘膝腿不停地击打树木。” 慕凌玄听完后吃惊道：“大师竟然无门户国界之见，把这泰拳的精髓告知于我，当真是心胸宽广。” “哈哈，就是因为武林界过于执所谓的门户之见，敝帚自珍，保守固封，才不利于武学的进步和发展。我在中原多年，除了圆悟大师和李玄宗道长等寥寥数人外，其余均不是诚心交流武学的人，我对此很是失望。所以我此次要前往嵩山少林寺，向圆悟方丈提出举办‘天下第一武林大会’的建议。”查克·亚博桑有些哂笑道。 “‘天下第一武林大会’？”慕凌玄疑问道。 “对。这个武林大会不是局限于一国，而是邀请世界各国的武者共同参加，包括远在西方的罗马教廷的圣骑士。只有抛弃门户之见，打破地域国界之限，坦诚的交流学习，相互取长补短，才能达到武海的至高境界。”查克·亚博桑解释道。 慕凌玄被查克·亚博桑描绘的蓝图所震惊，他有些皱眉道：“这，这件事实在太过重大，非同小可。抛开武林界不谈，就光是官府这边就已经很让人头疼。这武林大会关乎到各个国家的颜面，稍有不顺就会酿起国家矛盾，所以各国的官府势必都会插手，我们想要单纯的进行江湖比武，几乎是不太可能。” “慕公子所言甚是，这一点我也想到了，所以我才会先去找圆悟方丈商讨，听听他的想法。”查克·亚博桑道。 “理当如此，圆悟大师德高望重，是中原武林的一代名宿，他的不少观点曾被皇室采纳。我想只要他出马，大明朝廷这方面就问题不大。”慕凌玄道。 “嗯。对了慕公子，我很好奇你的拳脚散手功夫，说老实话，你的拳脚功夫也很是不凡，并不下于剑术。”查克·亚博桑随意道。 “大师，我的看法或许和世人不大相同。” “在我看来，任何武功套路都可以学习，任何武功招式都可以为我所用。但是，任何武功的套路招式最重要的一点就在于发力。如果不能学会发力，那任何精妙的招式都只能是花拳绣腿。招式运用的妙绝巅毫、毫无斧凿，取决于对发力运用的掌握，这也就是为什么有的人一招一式如长江大河连绵不绝毫无滞泄，有的人终其一生也只能是似是而非，就连打个套路也都不伦不类，更别说实战对敌了。” “所以我的武学思想并不复杂，简单来说，就是以内力为根基，招式为辅助。虽然我也会不少门派的武功套路，但我练这些套路的目的：一是锻炼身体的协调性和稳定性；二是学会心法上的运气发力法门让气血流走通畅经脉xue位，使在出招的时候顺畅不断。真要到了实战对敌，有深厚的内力为根基，我就会忘记这些平时所打练的套路，转而运用散手，因为散手的本能反应就显得非常的简单和直接了。” 慕凌玄道。 “嗯，你的看法也不无道理。总的来说就是快准狠，简单与直接。”查克·亚博桑思考了会道。 “没错。我这个人并不拘泥于门派武学的思想观念。我以为武的最终原则是返璞归真，重返那种简单、直接、无形无式的原始自由境界。凡是习武达至圆熟通融境界的人都会采用无式之式。技到无形，可为任何形；技到无式，可为任何式。” “可实际上大多数武者往往会受到仅学仅知的束缚，没能真实的明白自我，也就没能真实的表达自我。所以我以为，只有放弃这些所谓的形式之后，才可以跳出这固有制度的形式拘束，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做到认清和表达自我。” “说句不中听的话，套路拆招的演练确实很漂亮，确实很有观赏性，但和真正的实战区别真的很大，尤其是生死相搏。在比武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时间去思考，只能靠本能的直觉做出反应，这个时候交手双方都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打倒对手。那么既然是要打倒对手，身体的任何部位都可以充分的利用，这没什么好不好看的，因为最简单，最直接，最实用的格斗方式才是最完美的武技方式。” “因此我认为，与其局限于套路招式的拆招运用，倒不如训练我们的拳脚掌该怎样在任何时间，任何位置都能精准流畅的有力出击，以最快的速度击倒对手，而不是停留在所谓的大战数百回合这种低层次拆招阶段。任何武功到最后都是删繁至简，我们练套路的目的不也正是追求这种简单和直接吗。所以如果我们不能跳出这固有的形式牢笼，那么就只有愈陷愈深，到最后无法自拔，永远都无法走出通常所谓的‘武学障’了。” 慕凌玄点点头，继续说道。 “无招胜有招，无限为有限。”查克·亚博桑叹道。 “对。这也正是‘拳无拳意无意，无意之中是真意’的精义。我们为何要习武，习武不是为了争强好胜，恃强凌弱，而是习武能够认清自我，解放自我，到最后超脱自我，成为一个最真实的自我。此乃至诚之道，成为一个最纯粹的人。”慕凌玄道。 慕凌玄话是这么说，可心里尽是十分惭愧：“这些武学道理是我多年走南闯北所悟来的，可是现在我又何尝不是掉进了另一个牢笼形式里。在这个牢笼里，我的生活，我的思想根本没有自由选择的余地，只能是任由人摆布，除了杀人还是杀人。而我，很想成为那个真实的自己，可自己又不能又不可以抛弃这所谓的形式。哎，命运就是这么的让人无奈啊！” 就在慕凌玄感叹自己命运的时候，只不料，查克·亚博桑双手合十，朝慕凌玄深深一揖，敬道：“慕公子此言令我茅塞顿开。亏我修习瑜伽多年，却始终受限于泰拳的固有樊笼，我虽然能将泰拳技法练到本能使用的无招之境，但在武学境界上，仍是不能做到无所不在。我虽然成就先天，但实际上在境界上差了慕公子一截。此番比武，令我获益甚大，我也终于明白慕公子的无形剑气是何以练成的。” “不敢，不敢，大师谦虚了，晚辈怎敢受大师之礼。”慕凌玄连忙摆手道。 “我要前往少林了，不知慕公子要所往何处？”查克·亚博桑道。 “噢，我还有些许私事须往江南一趟。”慕凌玄道。 “既是如此，那就此别过了。慕公子，咱们后会有期。”查克·亚博桑再度双手合十道。 “好，大师。咱们后会有期。”慕凌玄抱拳告别道。 此次和泰拳宗师过手，又是一番增长见识，慕凌玄非常开心。再次南下浙江，就是要做正事了。从黄山附近离开，没多时，慕凌玄就来到了一座小乡村。 这座小乡村叫庆余庄，不大，也就百来户人。尽管慕凌玄着装朴素，但气质天成，还是令不少村民纷纷侧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