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清韵茶香战东皇（14）
“他们两个怎么还不动手啊！急死人啦！”李柔儿率先沉不住气。 “李姑娘别捉急，他们这是在蓄劲，很快就要动手了。”慧空禅师道。 这养气的功夫，李柔儿可就差得多哩。这方面，还是明清舞技高一筹。 动了！动了！ 变了！变了！ 不是人在动，而是环境在动；不是人在变，而是天地在变。 慕凌玄是天剑剑境，能让天地为之变剑。这时候他不再掩藏一身功力，由内而外释放出至高无上、无涯领域的剑意。这剑意似魔力、似仙力。空中方圆百丈内的浮云，聚缘有常，凝形成剑。地上生灵，识生剑窍，纷纷立身如剑。就是水，也发出清叮剑鸣。而这一切的缔造者慕凌玄，也已元神登基，坐上了那神龙九鼎的剑帝神座，接受一切剑灵万物的膜拜臣跪。 这一刹，一道蓝炎，一道氤氲紫气，披罩在慕凌玄的身上。 与之同时，彼对一边的神原苍鹤，如同仙君降凡，灵光冉冉。 先天之境，变天击地，人就是天，人就是地，二者别无二致，也无法割让。神原苍鹤意识流无限放大，这方天地的任何一处，就连小到一粒粒细微之细的尘埃，都尽入他的彀中矣。神原苍鹤的万法同源，令自身神道意转。每一个细胞，每一个精神符号，都化形成巍峨湛圣的神器皇剑，虚拟神形的天丛云剑再度华丽变身，演变成三千世界，诸罗大道。 这一霎，象征生命的绿意能量从生灵体中飞离，这些能量直接绕过慕凌玄的天剑剑意，成气泡叠状汇聚到神原苍鹤的体中。一道绿炎神气从神原苍鹤的涌泉之xue徐徐螺旋攀上，包护势身。 由此可见，慕凌玄的剑帝宝座还不能稳固，现下只能是伪帝，只有真正进入先天境界，才能潜龙出水，傲视九霄。 “这……这……这……是什么！他们两人还是人吗！这是人拥有的能力吗！”两女彻底石化了，这种非人哉的现象，实在是无言语可以形容。 就连一向以禅定功夫天下无双而闻名的慧空禅师也是心神剧颤，这种现象级的事情，也是头一回领略，一时间震动至极。 “阿弥陀佛！慕公子和神原兄竟然到了此步境界，这份剑道修为震古烁今，叫人望洋兴叹啊！”慧空禅师由衷敬服。 “他，他们的身子已经散发了光芒，而，而且全身被火炎包裹，还不准备出手吗？”李柔儿愕然道。 “以他们二人的境界修为，一切的招式讲求都毫无意义。所以屏息凝神，待蓄劲完毕，就可全力出击，只需一对剑，当即分出胜负，无需再以招式为定论。此刻天地变象，正是他们的精气神调整的结果，我们看着便是。二位姑娘能亲眼目睹此战的风采，那可是千载的机缘，这对你们今后的武道之路大有进益。”慧空禅师道。 “他们二人动静这般之大，不会招来其他人前来观战吗？”明清舞疑问道。 慧空禅师笑了笑，摇摇头道：“不会的。他们二人的蓄劲乃是法相天地，只有我们几人才能看到变化的景象。因为我们现在身处的地方已经被他们二人变成了一个小世界。佛说，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正是这个道理。” “这已和神仙没有分别了。”明清舞无法置信。 “呵呵。世间本无佛，佛却自心中。悟者，方为佛。而在道门间，可为真人。明姑娘，可懂？”慧空禅师笑道。 明清舞沉思一瞬，道：“明白了。” 慧空禅师颔首微笑，这一笑，像极了西方接引使者的拈花一笑。 慕凌玄今天特地穿了一件全白的衣服，白衣胜雪，公子卓姿，风华万丈。神原苍鹤则是改去了往日的皇族贵服，换上了一件平凡朴实的灰色直垂，淡隐尘间。 灵隐寺内，僻静之清。天剑帝世，神道极光。 可云歌一首：“公子战东皇，一剑如来去。江南碧落泉，道古传英芳。” 此一战，虽是私下一战，成也无名，败也无名。却是慕凌玄最大的试金石，检验其和当世最强一流高手的差距，也为日后真正的天剑之路扫平了障碍。 倏然骤转，神原苍鹤原本握剑的双手有所变动。左手摊伸，一道绿炎气劲跃然手心，这道绿炎越来越旺，直至燃变成球。神原苍鹤这如同变魔法的手段，呆滞了观战的三人。在三人的眼里，神原苍鹤手掌心上的绿炎气球仿佛是梵天业火，在替天罚恶。 一球一世界，一界一佛祖。 神原苍鹤翻掌推球，绿炎气球冉冉前进，这前进是慢，却有如控弦百万之士横扫辟易。神原苍鹤回手握剑，手到剑走，挥剑出击。到底还是神原苍鹤首先动手，他这一式乃是东瀛剑道中最平庸乏味的一式，平切。就是这么无聊透顶的一式平切，在神原苍鹤的手上却发挥到了极致，成为他最强之招“无限宇宙流切斩”。神原苍鹤的精气神也达到了当前的最大值，只见一步惊天，整个人闯进了自己推出的绿炎气球里。人球合一，气球里聚集的勃勃生命原力被神原苍鹤一一吸收，神原苍鹤也在杀向慕凌玄这个短暂的过程中得以无限流的强化精气神三宝。 慕凌玄面之成竹在胸、波澜不惊，全身骨骼一节一节地爆响，雷音自发，劲同天雷。“好一剑平切！我来也！”一声震荡。慕凌玄左袖一甩，右步踏蹬，直冲而上，撩剑迎拦。 神原苍鹤的这一平切，恍若盘古开天，就是一片坚硬的混沌虚茫，也照样能被这一剑分割，势无阻挡，浊浪排空。 慕凌玄的这一剑也是剑道基石，平凡朴实，却含有无数种变化。正所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到了慕凌玄这里成了“一瓢若水，法象三千”。这一普通基本的撩剑变拦剑的组合，在慕凌玄的手里化腐朽为神奇，同样也将平凡演绎到极致，就是称其为世界上最华美的奏乐也不为过。 这一剑，慕凌玄管它叫“大渡桥横，月满拦江”。 瞬间之速，快如惊天。 天下武功，不愧是唯快不破。无坚不摧，也只能是绝对的速度和绝对的力量完美结合。慕凌玄的内力虽不及神原苍鹤，但轻功身法盖世倾华，无人可比，故而还是做到了后发先至。 双剑相交，剑气满天。两人剑过之后，退回原点。好似闲风信月，无事发生。 但真是如此吗？ 以这两人的破坏力，本理可将山寺夷平，绝灭生灵，但若真这么做了，就是对天道的最大亵渎，会遭报应的。所以，无痕并不是无痕，真正的战场乃是两人的意念战场，慕凌玄困于rou体凡胎乃后天境界，元神随之惨遭重创。 慕凌玄手中的软剑顿时咔嚓咔嚓碎响，哗啦哗啦不断崩裂。而每一块断裂的软剑在触地之前均化成齑粉。右手虎口的鲜血直流下滴，大脑也是嗡嗡奏响，突然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跪倒在地上。内伤，可见是十分的严重。 在正常的情况下，两女本该是急切的叫喊声“慕公子”的，但现在她们早就被这一战惊讷得无法动弹，仿佛生命就该此刻被冰晶冻结。 这是一种有嘴不可说，有耳不可听，有眼不可看，有心不可想的静止之感。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慧空禅师两手合十低头道。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慕公子，你的道，我懂了。此战，你败，也未败。”神原苍鹤感慨一声。 “神原先生，你的道，我也懂了。所以此战，你胜，也未胜。”慕凌玄回应。 神原苍鹤点头：“证道无关胜败。他日慕公子成就先天，还请往东瀛一叙。届时，富士山下，樱花漫盛之时，再次恭候一战。” 慕凌玄眼神一顿，出奇坚定道：“他日我若还活在人世，定不负约。” 大战落幕，输赢已然。但证道之心，却无胜败。因为，你的道，就是我的道，我的道，就是你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