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碧血丹心笑苍黄（6）
“你马上叫所有弟子和金枪侍卫到广场集合，我有话说。”箫金刚道。 “得令。”那名弟子肃道。 …… 广场，聚齐了明鹏楼的人马，他们个个面带寒霜，愤怒。滔天的火气凝成实质的压抑，这压抑的头号之人当属箫金刚。 满身酒气的箫金刚血气上涌，天然的面红耳赤，不用修饰。他的霸眼中闪烁的尽是可以撕裂任何物体的残忍寒意，冷得怖人。他不懂得掩饰，什么平静中皆蕴杀气，他不懂，也不屑。于他而言，就好比我要杀你，就无需演戏，直接大声告诉你我就要杀你就行了。因为他一旦说出了口，就一定能办得到。 说他是莽夫也行，说他是真性情也行，总之他就是这么一个嚣张霸道的人。 “两天前，一个女子闯了进来，放了把火，已经让我们沦为笑柄。而今天，我们又遭人闯入了，而且还有那么多弟兄被杀死。这是耻辱！这是我们的大耻辱！”箫金刚扬起手，怒吼咆哮。 再冷冷言道：“我想这是有人专门针对我们的一个阴谋。这些人，我们必须揪出来，然后狠狠将他们杀死，唯有这样才能给死去的弟兄一个交代。现在，我亲率金枪卫搜索高鹏阁，其余人就再仔仔细细的搜查，就是翻遍整个明鹏楼也在所不惜。我相信这些苍蝇定还没有溜走。记住，一有发现，格杀勿论！” “是……格杀勿论……格杀勿论……”所有人齐声回应，势震黑夜。 黑夜，也终于到了高潮迭起的时刻。 箫金刚带着四十九个金枪侍卫风一般地离去。 也仅仅在箫金刚的背影消失在淡淡的月色下不久，武梦菡现身了。 在场的一干天鹏会弟子还没有发觉，也还不知道，死亡就已经降临在他们的头上。他们正准备分小组搜寻，武梦菡化身的黑影启动了。 她勇悍冲击，手上的长鞭不住抽打。啪，一声鞭响，只见一人脑袋中鞭，应声倒地。武梦菡的长鞭快如闪电，如死神的镰刀收割取命，鞭劲也更是胜过刀割。 她的长鞭节奏变化多端，忽而轻盈，忽而迅伦，忽而温柔，忽而凶残。 一鞭有如万鞭，万鞭均力道恰好，不多不少，不招不架，只是一下，只是一鞭，便足以让人倒地不起。 她不必浪费内力用复杂花俏的招式，就是抽鞭，甩鞭，甩鞭，抽鞭。 数百名弟子奋起反抗，他们组成包围圈，试图将武梦菡困住。打算着用人海战术，耗死武梦菡，让她知道什么是困兽徒斗。 只是想法很好，实力却不足以支撑计划的持续进行。 究竟谁才是困兽徒斗，一目了然。 他们只觉得被困住的黑衣人轻功速度惊绝吓人，黑衣人不停地猛闪，猛闪就意味着手中的长鞭源源不绝地打来。自己那么多的人，只能躲避，根本不能近身。 武梦菡左挥右打，上抬下劈，一路爆头。 鲜血染浸长鞭，红色象征着魔鬼，噩梦。 血染的长鞭，她望之，吐出嗜血的凶光。 腿击如猛兽，鞭抽犹狱鬼。 坐身肩撞靠，手刀砸颈咽。 一人对抗数百人，如常山赵子龙单骑闯进长坂坡，如入无人之境。 她虽是女子，却大有先人风范。 好一个杀人如草芥，无视生生人魂。 谁说女子不会狠，只是未到绝狠时。 这狠劲，是被强逼出来的。 那就，杀吧！杀吧！发泄吧！厉狠吧！ …… 慕凌玄走出高鹏阁，轻轻地关上一楼的大门。 转身，箫金刚的人马倏尔赶至。 箫金刚、慕凌玄，相互紧紧对视，不说一语。 箫金刚的表情冷似北极坚冰，目光掠视之处，满片死寂。然而这并没什么起用。眼神的寒意确实可以震慑他人，却独独不可以震慑慕凌玄。箫金刚看去慕凌玄的这双眼，只觉得空灵无底，幽玄的深无止境。这种感觉，他只在帮主和秦仲符身上感到过，但现在却在一个后天武者的眼里再一次身临其境，身子不由自主往后一缩。 接下来，他更觉得匪夷所思了。 慕凌玄悠悠然然地走下高鹏阁的阶梯，步子轻松、沉稳。其淡定从容的神态让他倍感切肤之深的被藐视。 金枪侍卫冲了上来，他却抬手向后一挥，制止住了。 慕凌玄的脚步，也停住了。 两个人，再一次无言对视。 遽然，慕凌玄懒散洋洋的瞳孔急剧一缩，蓝光萦聚，瞳孔暴烈一张，席卷满地的浩远峥嵘之气布满方圆十丈之地。 这一细微的变色，令自傲不凡的箫金刚一表肃容。 或青或白，或红或黑翻转的脸色突地展开轻颜，仰面长笑：“阁下好胆色！连我都自叹不如。” 箫金刚的言语是由衷而发的，按理说一个后天武者得到这种赞扬是值得高兴的。但慕凌玄并不说话，蒙面巾里的俊颜没有改色，气场博弈这一局，算是平分秋色。 “杀死我的人，想必就是阁下吧。”箫金刚沉声道。 慕凌玄冰冷地哼了一声。 箫金刚的眉宇掠过一丝杀机，说道：“看来阁下此来，是来救人的吧。” 慕凌玄终于启口了：“不错。” 箫金刚鄙瞅了一眼，道：“我的地方岂是你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 慕凌玄不咸不淡地道：“如果你说的是高鹏阁里的那几个武林高手，那不好意思，他们太不济，已被我杀了。” “什么！”箫金刚喃喃失声。 “他竟能将摩苦陀、鹿美夫等人一并杀掉，武功已甚了得，他到底是什么人……”箫金刚的表情阴沉不定，显然对这个事情感到惊讶无比。 眉宇间的杀意更加浓烈了。 “他今天绝对不能活着出去，否则对天鹏会而言定是一大祸害。能一而再再而三冒犯天鹏会的人，背后一定是有势力的。”箫金刚尽管有些醺醉，可在此紧要关头还是头脑清醒的。到底是做上位者也有那么多年了，判断还不会因为一时的贪杯而至于出差。 “哈哈哈……”箫金刚再一次仰面大笑，又突然地想到一件事，“昨天晚上，我感觉被人偷看。我想这个人，就是阁下了吧。” 慕凌玄心中还是叹气，想不到还是被他发现了，干脆承认，道：“不错。” 在得到慕凌玄的答案后，箫金刚的笑意更浓了：“你居然能逃避我的神念搜索，看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慕凌玄又是冷哼两声。 箫金刚朝慕凌玄勾了勾手指，戏蔑道：“我已经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事了。一个小小的后天武者胆敢向神榜十大高手做出如此不自量力之举，还真是破天荒啊。这事若传扬出去，我箫金刚也没老脸在神榜里混了。本来依老子的脾气，早就一拳将你格杀。但现在老子看你挺有硬色，见到老子不慌不乱，足见是条汉子。好，那老子就给你个挑战的机会。老子让你十招，十招之后，你若还能站得起来，老子会考虑让你死得舒服些。” 听到这番赤裸裸的屑视之言，慕凌玄没有生气，反是暗暗松了口气。 他之前的镇定自若就是为了麻痹箫金刚，让箫金刚眼前一亮，进而让自己博得一个“放水过招”的机会。因为他需要的就是一个可以发动一击必杀的机会，这个机会只有在箫金刚松懈时才有可能寻得。 要说不紧张，那是自欺欺人。 这场决斗可是关乎生死，可不是之前与神原苍鹤那般为了论道而对战。 不由寻思道：“他以十招为限，那么前几招就不能用上剑法，因为剑法是我的压箱底。目前也只得先用拳脚功夫迷惑他，待到时机来临，再用匕首全力刺他罩门。” 这一次慕凌玄可不带软剑了，因为软剑出其不意的效果远没有短小的匕首实在。而在他的剧本设计当中，创造出一个绝佳的机会用上毕生最为精长的刺剑破掉箫金刚的罩门就是最完美的剧本。 “好，就以十招为限。”当下便说道。 “真有种。”箫金刚点点头，流露出赞许的目光。 慕凌玄准备出手，不料从后边飞出一人道：“大哥且慢！” 飞出的又是一个蒙面人，淳于伯经。 “怎么还有只苍蝇！那帮家伙有那么多人就没能发现么！哼！老子真他娘的养了一群天大的废物！”箫金刚的脸顿生铁青，此刻他感到阵阵耳光连扇过来。脸，板着了。整个人，气炸了。 淳于伯经靠近慕凌玄，低声询问：“大哥，难道找不到师姑娘吗？” 慕凌玄也轻声说道：“人是找到了，只是……我无法将她救出来。” 前一句“找到了”让淳于伯经大喜，但下一句“无法将她救出来”便让他的心情登时坠落深崖。 这哥俩的对话瞒不住箫金刚的耳朵，他狂傲笑道：“你是不可能救出那名姑娘的，因为你无法打开地牢的大门。” 慕凌玄沉默不语，因为箫金刚说的是大实话。此时的他仿佛回到了之前在地下层的那段时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