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水若不惊谁怜忧 （1）
青青石上草， 涧瀑鸟语声。 松江城外有这么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三座新坟孤单却又默契，乖静而立。坟前，一男子久久凝视，随后他打开酒坛盖，将满满的一坛大曲酒洒在坟前。 “师姑娘、贤弟、武jiejie……这酒，你们一定不会拒绝。”慕凌玄道。 在逃离凌天城后，他带着师珺灵的遗体来到此处幽清的地方将之安葬，同时也为淳于伯经和武梦菡立了空坟。 他再从地上拿起一坛酒，打开：“刚才是你们喝了，现在该轮到我了！”而后大口大口往嘴里灌，一坛新酒竟被他三两下地喝完。 “再来！”他再拿起一坛，灌完。 “再来！” “再来！” …… 到最后，他开始醺了。 地上，满是空空的酒坛子。有多少，他自己也搞不清了。但他仍嫌不够，他还想再喝。 “去他娘的死亡！” “你们好好安息，待我亲手了结了屠净，咱四人再行喝他个痛快！” 慕凌玄面色骤变阴沉，气机浑然势圆，却是迈着醉步离开。 …… 他再次进入松江城，只不过这一次进去便听到了一个震惊天下的消息。 屠净告示天下人，自己和石惊烈乃是魔宗的后人，且已经联手杀掉了赵藏锋取得天鹏会大权。现特将天鹏会更名为魔宗。 魔来了！ 然则比之更大的新闻还有呢。 秦仲符重出江湖，号召六大门派参加“伐魔大会”，剑指新魔宗。 凌天城，下时成了风暴的中心。天下人也都在议论这场惊变。平静了十来年的江湖，一朝间将要被推倒重建。 慕凌玄再三打听才得知白道联军的动向，现在已经有一部分在凌天城外驻扎阵营。于是便火速赶去。 …… 城外十里，扎着排排营帐。营帐外，有各门派的弟子在巡逻。 慕凌玄找着了“组织”，笑了一声。他见到叶谦玉从一营帐走出，大声叫道：“谦玉！” “凌玄！”叶谦玉也看到了慕凌玄，惊喜不已，快步朝之走去。 “你可回来了。”叶谦玉拍了拍慕凌玄的肩膀。 “是啊。”慕凌玄点点头。 “能安全回来就行。”叶谦玉道，“咦，怎么就你一个人，那位师姑娘呢？” 慕凌玄面色一塌，不想回答：“咱们进去再说。” 叶谦玉从他的表情变化之中已然猜个大概，叹了一声，道：“那成。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大伙。” 慕凌玄点点头，便跟着叶谦玉走到最大的一个营帐，刚要掀起帐帘便听到女子的讲话声。 “诗尧jiejie，你说慕大哥那么久还不回来，会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 “这你就放心吧，凌玄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兴许他只是被某些事给耽搁了。” 朱诗尧笑着说道。 “你们也都别瞎猜了，我没事。”慕凌玄掀开帐帘，笑呵呵地走向两人。 “凌玄。” “慕大哥。” 两女不自禁地喊了声。 慕凌玄用手示意两女打住，然后径自往帐内走进。帐内，秦仲符正和一僧一道及一位华袍老者攀谈。秦仲符眼厉，瞥眼见着了慕凌玄，耸了耸眉毛，道：“慕公子。”秦仲符的出声，让另外三人也转头看去。 这里面有熟人了，慕凌玄咧嘴一笑，抱拳道：“晚辈慕凌玄见过各位前辈。” “慕公子无须多礼。”圆悟方丈慈笑道。 秦仲符知道慕凌玄和圆悟方丈认识，但和另外两位均是陌生，便介绍道：“李长老、谢长老，我给你们引见一位少年英才，慕凌玄公子。你们别看慕公子年轻，实则慕公子的武功并不在我之下。” “哦？” 慕凌玄这时也才知道这两位的身份。一个是武当派的李玄宗，一个是衡山派的谢道玄。 “前辈过誉了。今日晚辈得见武当衡山两派宗师，甚是欣喜。”慕凌玄道。 “公子风姿出尘，一身浩然剑质刻从心魂，了不起。”李玄宗捋着须笑赞。 “晚辈也久闻前辈的剑术，只恨无缘得见，还望日后交流一番。”慕凌玄道。 谢道玄微微颔首，道：“如此年轻便身具盖世武功，更难得的是公子还存有平淡谦逊的心态，真是了不得。日后当是像公子这样的年轻人领袖群伦了。” “是极。”圆悟方丈道。 慕凌玄轻轻一笑，道：“秦前辈，不知峨眉、青城、华山三派何时可到？” “明天。”秦仲符道，“他们一到，便是攻城之时。” “嗯。” …… 再闲聊了几句，慕凌玄便向四人告退出来。他走到帐外，朱诗尧凑了近来，低声说道：“我听叶大哥说了，师姑娘她……” “哎！”慕凌玄沉沉地叹气，“她中了屠净的先天魔气和绝命剧毒，已经回天乏术。” “是么……”朱诗尧也替其难过，“节哀顺变吧。” “我也已将她葬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同时也在她的墓旁添上两座新坟，一座是淳于伯经的，一座是武梦菡的。有了他俩的陪伴，我想师姑娘也不会孤独了。”慕凌玄道。 “世事无常，一起喝酒的朋友转眼成了脑海里的回忆。”朱诗尧感触道。 “这一次我一定要覆灭魔宗了断一切。”慕凌玄的面容闪现一丝厉色。 “算我一份。”朱诗尧道。 “也算我一份。” “我也是一样。” 叶谦玉拉着秦芷甯的手走过来道。 “还要算上我。”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开口说话的人是秦仲符。 “爹。”秦芷甯道。 “我秦府的人绝不能白死，我定要屠净血债血偿。”秦仲符冷哼。 “理当如此。”众人非常赞同。 …… 翌日清晨，率先抵达的是峨眉派。此次峨眉派领队的人是普贤师太，队伍共有八百人，规模已是不小了。 “师父。”朱诗尧兴奋地朝普贤师太走去。 “尧儿。”普贤师太吃惊挺大，“你怎么会在这里？” “父皇要我到江湖来历练历练。”朱诗尧简单说道。 “嗯。”普贤师太虽不太满意这样的说辞，但朱诗尧的身份挂在那里，她也不好追问下去。 “各位师姐，师兄们好。”朱诗尧向峨眉众人行礼。 “能在这与师妹一起杀贼那是再好不过了。”思仪笑道。 峨眉派对这次“伐魔大会”高度重视，普字辈的高层都来了四人，思字辈的亲徒也几乎来全。朱诗尧也正是思字辈的一员，所以峨眉派众人都叫她思尧，而不是诗尧。 在不远而观的慕凌玄也是第一次见到普贤师太。普贤师太今年也有五十岁了，但面容姣好，看上去得年轻十多岁。待人亲和，没有任何架子。这样的形象着实难以让人将她与传言中的“出手刚烈，杀伐凛然”挂钩。慕凌玄也很快看出了普贤师太的武功底量。普贤师太武功很高，只怕是先天之下第一人，并且已有了进军先天境界的准备，只是稍差些火候。 朱诗尧向慕凌玄点了点头，笑着对普贤师太略微说了自己和慕凌玄之间的关系。普贤师太及峨眉众人纷纷目盯慕凌玄，慕凌玄含笑着向他们走去。 “晚辈见过师太。”慕凌玄道。 “公子年轻却有如此神采，贫尼叹服。还望公子莫负了小徒，不然纵使公子武功再厉害，峨眉派也不会惧怕，定不会放过公子。”普贤师太从和颜悦色到厉目语寒只不过仅在数字之间。 “师太请放心，晚辈绝不会负了诗尧。”慕凌玄无比庄严道。 “公子知道就好。”普贤师太“嗯”地点点头。 …… 华山、青城两派风尘仆仆赶到。他们分别由李素君、长孙坚带队，人数均是五百人。 这些人当中还有叶谦玉的相识——在华山脚下所结识的华山派六位年轻的弟子。他们见到叶谦玉也诧异之极，立即上前寒暄。 “想不到叶兄也在这里，我等真是开心哪！”药秋白欢喜道。 “是啊。”叶谦玉也开怀而笑，“叶某能再见到各位真是畅快之至！” 黄箴拉着周碧柔朝叶谦玉一拜，道：“若不是叶大哥，我们就没能在一起了。在此，我们谢谢叶大哥了。” “这么说长孙坚同意了？”叶谦玉道。 “对。长孙掌门确实是个明事理的人，但长孙丞彧不愿意放手，便和我打了一场。”黄箴道。 “结果你赢了。”叶谦玉道。 “那是。他完全不是我对手，我十五招内便将他击倒。”黄箴道，“他败了之后，也自是无法再提及婚事了。” “那我就恭喜你们了。”叶谦玉笑道。 黄箴哈哈乐笑，程灵韵问道：“叶大哥，你也要对付魔宗吗？” “是啊。屠净野心勃勃，凡是有心之士都不会屈服于他的魔威。”叶谦玉道。 “那太好了！管他什么个魔宗鸟宗，我们就让他们变成屁宗！”黄箴道。 哈哈哈哈哈…… 七人欢愉大笑，心态轻快，没有大战将至的紧张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