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生机一线
且说天道教主周真人回到清净天，廖小进率门下众弟子迎接于天道宫外。其时万花令主及温蓝新等人均已离去。真人也不去管他，径直入正殿坐下，法目四顾，不见云霞，遂知朝见女娲未回。 真人遂曰：“眼下至大劫之期不远，各方应劫人等蠢蠢欲动。我教之内，亦多有应劫者。尔等宜静心修持，少沾因果，多积气运，以消劫数。” 众仙拜服，高呼“老师万寿无疆”！ 真人将手一挥，闭目不言，于是众仙退去。 少时，只见云霞回转，真人方才微笑睁目道：“我观夫人面罩红光，显然是得宝而归！可曾见得娲皇之面？” 云霞仙子登玉阶，上云床，与真人并肩而坐，笑道：“娘娘面目不曾见得，倒是得了两样宝贝？” 真人道：“你且拿来我看！” 云霞将手一伸，两物现于掌上，只见满室生辉，满目红光之中飘浮着一块五彩神石，彩光莹莹，仙气氤氲。 真人笑道：“这绣球这也便罢了，乃是老师于混沌中从一灵根仙人掌上摘得，后炼成法宝，搁置于分宝岩上。鸿蒙初判时，老师赐于女娲，乃主姻缘之器。此非我教之物，劫后须还。 只是这个蠢物与大劫关系非浅，又与我女颇有些牵扯。此乃空间神器！我正愁无当真灵无处存放，有此物相助，甚是方便。” 说罢一摆衣袖，现出一只漆黑钵盂，里面黑雾缭绕，隐隐有鬼哭之声。 真人指钵盂向云霞道：“此乃聚魂钵，是我当年于下界所得。因事发突然，手头没有聚魂法器，只得暂且用之。惜乎难以久持！” 又指五彩石道：“此物为娲皇补天时所遗两块五色石之一。猴子应劫而生，独占一枚。这一枚曾下界了过一段俗缘，之后返本归真。此物自成一界，从未遭劫，灵气之纯密，几近于洪荒。用来滋养无当真灵，乃是再好不过了！” 又叹：“过了这一劫，世间再无此石矣！” 叹毕，一口仙气吹出，无当的一缕真灵便飘飘摇摇的从钵中飞出，盘旋两圈，才又向五色石飞去。至近，犹如水滴溶入大海一般消失不见。 云霞亦是连连叹息，说道：“前两次封神，无当meimei气运一时无两，不想仍躲不过此次大劫。我夫如此，妾心甚慰！” 真人道：“大千世界，芸芸人生，皆循道而生，循道而灭。除非圣人，无有例外。” 云霞道：“夫君证得无极，不知勘破多少劫数？” 真人答道：“我教无大碍！” 云霞已知万花令主榜上有名。然以圣人气运之隆，亦不敢多破玄机，眼下女娲已救妲姬，通天本就气运不旺，又要护持红云，夫君已经救得圣母，若再救令主，不免徒伤气运，虽于圣人无碍，到底应在门下众弟子身上。想及此处，不禁黯然神伤。 真人无言以对，两人只是枯坐。 半晌，云霞方道：“此物当初下界乃是渺茫两仙接引，恐怕仍得此两人去方妥。” 真人道：“吾正等两人！” 云霞惊异。 果然半晌功夫，门下一弟子进来禀报：“有一僧一道前来清净天求见！” 云霞扭头朝丈夫看去，见他仍是闭目不言，便道：“着两位大仙进来！” 弟子应命而去。 少时，一个跛足蓬头的道士，和一个唇红齿白的和尚连袂而来。却见云霞凤冠霞披，宝相端庄，正与天道教主并肩而坐。于是不敢仰视，纳头便拜。 真人睁目下望，良久方道：“二人何来？” 两人道：“我二人奉女娲娘娘之命，前来供圣人驱使。” 真人道：“即如此，赐座！” 立刻就有大小狐狸奉上两座，二仙谢了座，却不敢就坐。 云霞轻启樱唇，向二人道：“两位大仙自洪荒得道，投于娲皇门下，修行岁月比我夫妇不知长了多少。不必如此拘礼，请坐！” 二人再谢，方才勉强侧身而坐。 真人待两人坐下，方道：“你二人道虽不同，然皆奉玄门。既然娘娘有令，贫道恭敬不如从命。眼下正有一桩物事，须你二人往冥河走上一遭，前去交割无当真灵。次后下灵界青阳门，亲手将此石付于青阳老人，便自妥当。” 说罢将手一挥，渺渺真人手中便多一五彩石。 渺渺真人闻言大惊失色，捧着五色石，与茫茫大士面面相觑。 真人已知原故，遂曰：“地府一行吾大弟子将随行。他持我令，冥河不敢不从。你二人且去便是！” 二人大喜，道声“弟子领命”，便后退而出，于宫门前寻见廖小进，三人一起往下界而来。 途中，茫茫大士向廖小进道：“圣人初对我二人说去见冥河，当真把我等吓了一跳。想那冥河惑乱众生，秽乱阴毒，正是我等死敌。我等避之唯恐不及，怎敢无故前去招惹！” 廖小进道：“是你等想偏了。我师常说‘大道三千不拘泥’。存在既有存在的道理！” 渺渺真人叹道：“圣人远见，我等不及！” 三人边说边行，向晚，赶到三界缝隙，但见血光翻滚，直冲天外。亏得缝隙处有一道防护罩，乃当初天道教主所设，这才使血光不至浸袭三界。 廖小进见了光罩，咧嘴一笑，两手掐决一引，那光罩便裂开一道缝隙，恰好能使一人进去。寥小进当先而入，渺茫两仙紧随而去。 进入冥河界内，满目都是一片荒芜，地上全是铅灰色的雾气，这雾气又被天空深红色的血云压的极低，因而让人感觉十分压抑。 一行三人都有无上神通在身，当然不惧这里的秽气。寥小进把天道大令冲虚空处晃了一晃，三人瞬间就被挪移到无边血海之上。 只见血浪翻涌之间，有一个白胡子老头负手而立，正在静静的看着三人。 渺茫二人见传说中的冥河教主与眼前之人不符，一时无法理解，呆问寥小进：“这就是传说中的冥河老祖？” 寥小进点头，将大令冲冥河一扬，大声道：“天道教门下弟子寥小进见过冥河前辈！” 冥河老祖嘴唇一阵哆嗦，半晌才平静下来，面无表情的道：“你来何事？” 寥小进道：“奉师尊大老爷之命，前来交割无当圣母真灵！” 冥河道：“即如此，你且拿来！” 寥小进示意渺渺真人，让他前去交割。 渺渺真人双手捧着五色石，哆哆嗦嗦的走到冥河面前。 冥河眼前一亮，口中啧啧称赞：“哦，原来是五色神石，真是好东西啊！三界之内，也就只有这一块了吧！” 说罢伸手一吸，那五色石就被冥河拿在手上，伸出酒糟鼻子嗅了一嗅，“咦”了一声，又道：“原来其中还有九滴真龙之血，好东西，好东西啊！” 寥小进见冥河一脸的贪婪，生怕他一时冲动，再把这真龙精血给吃了，忙道：“前辈且慢！这九滴精血乃是师尊老爷赐给未来妖皇之物，你可要仔细了。” 冥河闻言，亦知此石乃是女娲之物，又由天道教主存放无当真灵，完事之后就要下界渡劫，且那无当又系通天的弟子，这三个休说如今纠缠到一块去了，即使随便拎出一个，他都惹不起。 自知干系重大，心下寻思：我的真灵自从上了封神榜，虽被天道教主偷偷截取一丝，于血海中重修几百年，然离恢复当初元气还早的很，若是吞服了这老龙的九滴精血，恐怕不但能恢复我当初鼎盛时期的修为，说不定还能有所突破，真是可惜了。 只是此时倒不好强抢，怎生奈何？也罢，等他们出去，在于这两个手上抢过来也便罢了。想毕，强忍着贪心，伸手在石头上一拂，收了无当真灵，随手将石头丢给寥小进。哈哈一笑：“笑话，我冥河是何等样人，怎会做出强抢他人宝物的事情？” 寥小进冷笑道：“别的宝物倒也罢了，你血海也使不上，这九滴真龙精血却不好说了。” 冥河闻听，心中一突：得，只好等他们两个夯货将这蠢物带下界再使手段了。只是我如今修为大损，且下界不得。而我手中几大弟子，全都在二战中死的光光的，怎么处才好？罢了罢了，等我回去再设法寻回就是了。 寥小进见冥河脸上阴晴不定，怎么会不知他的打的好主意。只是如今冥河修为大损，下不得界去，他的手下又人丁稀少，九滴龙血只要被带到下界，也就安全了许多。所以也不以为意，便道：“即如此，晚辈告辞了！” 说罢，寥小进带着渺茫二人转头就走。 冥河因为一直思虑如何强夺龙血，也不在意。直到三人离去许久，方才自言自语：我且去放这丫头入那轮回，然后再想办法如何得这精血。我虽是不死之身，然而不能证道，也只是他人砧板上的鱼rou。有了这真龙精血，再与神魂相合，休说恢复修为，就是以力证道也不是不可能。想毕，自往六道轮回去了。 却说寥小进与渺茫二人于半道分别，那二人捧了五色石去了灵界，他自回转清净天交还天道大令，并详细述说此次经过。 当说到冥河的贪婪时，寥小进也不禁有些担心。 真人大笑：“无妨，一切尽在我之掌握！你且潜心修行，多积功德便是。” 寥小进诺诺告退。 等寥小进离去，真人才向云霞笑道：“眼下大事已了，千年之内，我等又享一段清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