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魂兮归来
满室生玄光，通体感舒泰。 姜意恒长舒一口气，仔细看向来人。 林玄感相貌清奇，布衣芒鞋，潇洒不羁。 眉目神情，像极了林思君，顾盼之间，气质变幻，时而如春雨绵绵，润物无声；时而又如雷霆震怒，风卷残云；清冷凉薄似秋风萧瑟，严酷肃杀如万里冰封。 亦正亦邪，阴阳共济，道法自然。 狭长的眸子里，千秋兴亡有如过眼云烟， 心如止水，太上忘情。 审视了他良久，对姜意恒开口，声音里充满了磁性：“我不喜欢你。” 负手而立，湛然若神，风华绝代，高山仰止。 姜意恒挣扎着起身，也不生气，看着林思君，含情脉脉：“她身体里的黑莲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玄感望向的meimei，眉头紧锁，仿佛一瞬间苍老了百岁。 道体皎洁本无瑕，此心无计常思君。 天若有情天亦老，月若无恨月长圆。 “我平生了无牵挂，唯独放心不下这个meimei，母亲去的早，我又时常不在她身边。”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百般滋味，竟是个有血有rou的活神仙。 在姜意恒眼前一抹：“你不是想知道吗？！” 天旋地转，眼前浮现出一片苍苍莽莽的十万大山。 猿啼虎啸，古木参天，山中的原住民，茹毛饮血，裹着兽皮，遍插翎羽，身上涂着狰狞鲜艳的色彩，热辣野性。 他们围绕着一根巨大的石柱，像是在举行一场盛大宴会，手舞足蹈，心魂荡漾，就要飞上九天。 狂热虔诚，沸腾如山间的野火！ 齐声高唱，歌声激越悲壮，深沉高亢，饱含着悲愤、痛苦与怀念，震天嘹亮！ 吾心所向， 雄鹰之于苍穹，孤狼之于旷野， 沧浪万古，长歌当哭！ 不是被驯化的猪羊，怎肯臣服于恐惧？ 血rou灵魂里，奴役的种子， 我们背负着踉跄的枷锁，却依然向往先祖的荣光， 筚路蓝缕，肝脑涂地， 野兽妖魔，邪神恶鬼， 血与火与青铜， 不自由，毋宁死！ 歌词野蛮愚昧，偏激疯狂，却有着信风一样，向往自由的灵魂，天地寂寥，冷冷清清 姜意恒的大脑嗡嗡作响，震撼无比，折服在漫山遍野的火焰中。 魂兮归来，他们在呼唤先祖沉睡的意志！ 林玄感也仿佛暗暗心折：“这些人，骨子里信仰着大自然的无穷威力！不敬神灵，骁勇善战。在他们看来，宫殿庙宇里端坐的都是些伪神。妖魔鬼怪，天灾人祸，只是他们用来奴役众生的手段。” 姜意恒怔怔出神：“难道不是吗？” 林玄感似有计较，七窍玲珑，也不辩解：“他们企图通过祭祀来复活远古神明，重拾上古的荣光，推翻如今这天地众神的统治。” 姜意恒的神情渐渐冷了下来，如同淬了火的生铁，攥紧了双拳：“思君身上的诅咒和他们要复活的远古神明有关？” 林玄感气机流转，长发飘动，显然心中也不能平静：“我要你把他们找出来！” 话音刚落，突然发难，一掌拍出，金光盘旋，铺天盖地的恢弘妙音。 巨龙长吟，缠绕住姜意恒，金鳞抖动，栩栩如生，在虚空中缓缓游动，收紧身躯。 倏忽，又有一头黑虎，烈烈生风，从天而降，一口咬住姜意恒的肩头。 龙虎伏魔印！ 猛地钻入他的身体，龙腾虎跃，化作贴rou的纹身。胸腹之间，大龙缠绕，肩头后背，又被一只猛虎狠狠咬住。 流光溢彩，还有一朵黑白相间的神秘莲花在胸口浮现。 龙缠身，虎啮肩，无根无叶种白莲 一身封神劲力被牢牢锁住，缩小成一颗金色的种子，飞入眉心。 林玄感的声音如神谕天威，不可抗拒：“从今往后，不得再使这门功夫！” 姜意恒十分不解，封神法咒神秘莫测，就算是那些老古董也未必能看出来，就要追问。 “我与你父亲有过一面之缘，”林玄感转过身子，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姜意恒，“我还要你为我做一件事情。” ...... 林玄感带着林思君，踏星月而去。 姜意恒遥遥望着夜空中沉沉睡着的林思君，二人身姿出尘，眨眼间消失不见，心头上空空荡荡。 恍如隔世，今夕是何年？ 姜意恒从半山腰走出来，手中提着一枚晶莹剔透的骷髅头。 “大哥！”白瑨喜出望外，想去迎一迎，却被李煜一把推开，火急火燎地问：“我师叔呢！？” 指指夜空，好像用尽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轰然倒地，昏迷不醒。 林玄感搞出来的动静太大了，早就惊动了所有人。 渐渐，这半山腰聚集了大批前来诛杀白骨魔君的年轻人。 有人眼尖，看见了姜意恒手中的水晶头骨，阴阳怪气：“那是什么！” 显然是想浑水摸鱼。 人群蠢蠢欲动，就要按耐不住，上来抢夺，明刀暗箭，杀机四伏。 独孤破踏出一步，猎猎扛风，犹如一尊上古战神，铁骨铮铮：“这天下第一，是他的。”扫视着人群：“你们想要？先问过我！”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独孤破无畏无惧，以一当百的无敌风采！ 众人互相使着眼色，心中却打起了退堂鼓。 此时，又有人喊道，浪笑连连：“大家伙一拥而上，真当他有三头六臂？！” 李煜抹了把脸，虎背熊腰，摇晃起来：“老子一肚子邪火，这架不能给你一个人打完了！” 白瑨也站起身，温润如玉，却又泛起股血勇，傲然屹立：“不错！” 三人相视一笑：“好！我们并肩作战！” 独孤破咧咧嘴：“可惜了，这个时候居然没有酒！” 人生得一知己，死而无憾！ 玉无道退过身，照看起姜意恒。 刀光剑影，白骨山腰，横七竖八地躺满了无数的青年才俊，哀鸿遍野。 胸中意气百丈长，起手可撼昆仑虚。 ..... 姜意恒悠悠醒转过来，浑身剧痛，裹了裹身上的衣物。 小楼听风，窗明几净，半夜凉初透，如火如荼的神都居然飘起了白雪。 心思纯净，一个人想了很多，起身在屋内走走停停，身形萧索。 仰望着夜空中纷纷扬扬的大雪，自嘲一笑，或许，我就是个灾星罢。 冥冥之中，似有无形大手在cao控着自己的命运。 ...... “大哥！”白瑨楼上楼下，翻翻找找，神色焦急。 正碰上刚刚过来的李煜，装了个满怀：“你这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白瑨拿出一封信，两人面面相觑，无可奈何。 一路荆棘，竹杖芒鞋，姜意恒披着蓑衣，不羁放纵，山河锦绣，乾坤万里。 大雪纷飞，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 拿起腰间的酒葫芦，痛饮一口，过瘾！ 雪夜更层楼，千山我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