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我们的未来
纲吉在浑噩中睁开眼。乐-文- 眼前一片漆黑。 已经晚上了? 还有些懵懂的意识冒出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恢复的清明驱散。 不久前的记忆浮上脑海,纲吉顿了顿,缓缓坐起身。 他没能成功。 头顶有个坚硬的阻碍物在,纲吉犹豫了一下,伸手摸索。 冰凉的,有点像木头的东西。 鼻间能闻到花香味……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纲吉感觉不太妙。 他知道自己应该已经被送到了崭新的世界,也知道每个世界中都会发生些或大或小的事将他卷进来。但他从未想到,这次世界的困境,似乎从一开始就存在。 ……现在想这些也没用,还是先试着出去吧。 纲吉深吸一口气,双手往上推了推,头顶的障碍物有轻微地移动,并没有钉死。 真幸运。 纲吉心下惊喜,却也提起了警惕,他正准备再用把力,耳畔却忽然想起“嘭”的一声响。 “!” 身上忽然一重,像是有什么凭空出现,半边压在他胸口。 有手有脚,有温度也能听到呼吸。 ——这是个人。 “哇啊啊!!好痛!” 紧接着响起来的悲鸣印证了纲吉的想法,声音主人似乎还没察觉到不对,兀自惊慌。 这声音有些耳熟,纲吉短暂疑惑了一瞬,没有深想。 “痛痛痛……怎么回事啊。”那声音终于镇静下来,紧接着,他也发现了不对,“这儿好黑——诶?” 身上的躯体僵住了,纲吉眨了下眼,觉得这人似乎微微发抖,不由迟疑地问了一句:“……你还好吧?” “——呜哇啊!!” 耳边爆开一声惨叫,声音主人快如闪电地蹦了起来,脑袋猛地撞到障碍,发出剧烈到让人担心的闷响。 “咚!” 一缕阳光照了进来,沉重的障碍似乎被那人的动作弄开了些,纲吉连忙伸手加了把劲,将这障碍完全地推开了。 “吱呀——” 极为迟缓的一声响,阳光完全地洒落下来,沐浴着金灿光辉的纲吉眯起眼,有些不适。 为了躲避这刺眼的光芒,纲吉低下头,看了眼刚才被推开的阻碍物。一看之下,他慢慢睁大了眼。 棺盖。 一个印有奇特纹徽,底下是“x”字样的棺盖。 他推开的是棺盖,那现在他躺的又是—— “棺材。” 纲吉慢慢吐出这两个字,某种阴寒的气流涌过心底,连一贯敏锐的直觉也沉默了。 “好痛啊……” 就在纲吉陷入茫然中时,身旁的人唤回了他的注意。 那个忽然出现的家伙现在正低着脑袋,顶着一头和自己一样乱糟糟的褐发,使劲揉着头顶,似乎才从痛苦中缓过劲。 他看起来也是十四岁左右,身形瘦弱,和自己一样。 “痛,刚刚那是什么啊,这里又是哪里……” 疑问的话语随着他偏转的视线凝固。他望的是与纲吉相反的方向,看不清他的脸,也看不清他的神情。 但纲吉觉得,那一定不会是喜悦的。 “……这里是十年后?” 惊异的情绪中夹杂着难以置信,纲吉皱起眉,不明白“十年后”是什么意思。 总之,先问一问吧。 纲吉打定主意,正准备开口,却发现褐发少年已经低下头,好奇地搭上了棺木边缘。 “……这是什么啊,棺材?”自问自答了一番,他陡然提高了音量,“诶!?为什么我会在棺材里?!” “我也想知道。” 纲吉忍不住回了一句。 “诶?” 褐发少年的身体忽然僵住,他一寸一寸地扭过脖子,似乎能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 “你、你是谁——” 紧张迷惑担心害怕混杂的疑问还没说完,终于正面相对的两人却同时沉默了。 “……” “……” 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就这样彼此对视,连惊愕到怔忪的神情都一模一样。 脑子里一片混乱。 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幻觉?现实?幻觉? 纲吉忍不住想到一些恐怖的故事,他确实听过什么——“如果有天遇到另一个自己,就是死期将至”的传言。 这是真的? 纲吉连忙摇头。 不不不,不要自己吓自己,别想了别想了! 理智一点,说不定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戚呢,比如老爸的私生子什么的…… 不不不!与其想这种会让mama伤心的事,他还宁愿这家伙就是另一个自己呢! 别想了别想了,越想越混乱! 纲吉终于找回点神智,他用力闭了闭眼,慢慢深吸一口气。 “你是谁。” 睁开眼,纲吉问对方。 “……我是泽田纲吉,你又是谁?” 褐发少年脸色苍白,似乎也想到了些不妙的传言。纲吉注意到他悄悄往后挪了挪,尽量离自己远一点。 其实纲吉也很想这么做,但白兰教过他在形势未明的情况绝不能轻易示弱,所以即使纲吉再想躲得远远的,也只能忍住。 ——白兰说的有道理,忍住,忍住,冷静下来…… 纲吉拼命对自己念叨,勉强做出一副镇定自若的面孔对着另一个自己。 “我也是泽田纲吉。”他说,“真巧。” “哈、哈哈,是啊……” 褐发少年干笑,但或许是这么久了都没见对方有异常举动,褐发少年也放松了一些警惕。 “我住在并盛。”他忍不住说。 “我也住在并盛。”纲吉复杂道,“在并中2年a班念书。” “……我的mama叫泽田奈奈。”褐发少年说。 “我的爸爸叫泽田家光。” “并中风纪委员长是谁?” “云雀学长,很可怕的人。” 纲吉回答后,反问: “并盛最好吃的寿司店老板是谁?” “山本刚叔叔,是山本的爸爸。” 越问答越惊讶,褐发少年睁大眼望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迟疑道: “我们都是泽田纲吉……?” “……现在看来,似乎是这样。” 纲吉也非常的难以置信,但超直感异常平和,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 这是让我自己判断的意思吗? 纲吉踌躇着,不愿相信这毁三观的结论。 但事实摆在眼前,而且超直感也没有察觉到危险,最起码,这个人不是敌人。 那…… “你也有家庭教师吗?” “诶?”
纲吉茫然地抬起头,望见褐发少年发自内心的同情和感同身受。 但—— “我们家没请家庭教师啊。”纲吉诧异道。 褐发少年惊讶地瞪大眼,两人对望片刻,又开始了问答。 “彭格列是?” “没听过。” “那山本君、狱寺君呢?” “山本君是山本武同学吗?狱寺君……班上没有姓狱寺的人啊?” “里包恩!里包恩呢?!” “……谁?” “……” 褐发少年彻底沉默了。 纲吉望着他,也明白了两人间的不同。 他们或许一样,但经历过的事,遇见到的人,并不是完全相同的。 他见过“梦境的门扉”吗? 纲吉迟疑了一下,决定委婉一点:“你知道白兰——” “是谁!!” 忽然响起一声冰冷的暴喝,纲吉和褐发少年同时一震,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身子。 “啪沙……” 谁踩过草木向这边走来的声音,纲吉下意识判断距离,发现已经很近了,来不及躲藏,顿时有些紧张。 会是谁……敌人? “哒。” 脚步声停了下来。 穿过树林阴翳,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林木边缘,鹰隼般的目光锐利地扫了过来。 杀气、敌意—— 纲吉顿时毛骨悚然,但让他尤为惊讶的是,往常一贯比自己更加敏锐的直觉这次却没有报警。 下一刻,他懂了。 “……您、您是……” 空气中弥漫的森然感潮水般退去,纲吉看到男人情不自禁的向前迈出一步,原本冷漠的声音此刻竟然颤抖得连话都说不清。 他忽然感觉到一股沉重的悲伤,明明没有诉诸言语,但纲吉就是察觉到了。 ——那个男人,现在脆弱得一句话就能够杀死。 “十、代首领……” 他颤抖着跪了下来,声音中复杂而沉痛的感情太过强烈,仿佛下一刻就会哭出声来。 在他面前的是两个纲吉,但男人已经无法再思考更多。熟悉而稚嫩的面孔出现在他面前的刹那,所有的心防都被一击碾碎。 ——能够再见到您、能够再见到您,即使现在就在这里死去,我也甘愿了…… “十代首领……” 他又唤了一遍,双手伸出,想要触碰心中的光芒,僵在半空良久,又放下了。 “十代首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忽然开始道歉,用那种饱含痛苦的声音,一遍又一遍,一声又一声。 道歉明明有给自己求得心灵上谅解的意味,但他每一句对不起,却像是又捅了自己一刀般,一字一句,斩断所有退路,生生要将自己给逼死—— “狱寺君!”褐发少年忽然打断了他的话,板起脸异常强硬道,“你没有错。” “……十代首领?”男人惊愕地抬起头。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不管是什么事,我都不会怪狱寺君的。”褐发少年认真地说,“所以你不用这样,你没有错,我相信你。” 我相信你。 男人深深地、深深地低下了头。 他的声音似哭似笑,似喜似悲。 “……是,十代首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