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这只是一间房子，不再是一个家
一转眼，两天过去了。 这是黄毅有史以来最为清闲的两天，不用做任何农活，只需等待时间的流逝，他一贫如洗，除了一间破屋子和一头水牛之外，就没有别的财物了，不需要处理什么俗事。 这是他在凡尘最后的时光，当他真切地感受到这种生活即将远去的时候，心里忽然有些彷徨，或许以后再也体验不到这样的生活了。 就在这三日的最后一个夜晚，桃源村为他办了一场酒席。 这场酒席，比任何一次婚娶丧葬的酒席都要隆重，杀猪宰羊，大鱼大rou，美酒佳酿，村里能有的都有，桃源村所有的人都参加了。 “阿毅！你是咱们村里第一个拜入灵山派的，以后你就是仙师大人了，这是咱们村的福气！你有这个造化，以后肯定会成为大人物，活个几百岁，到时候咱们这些人都已经死了，希望你还能念及一点情谊，照顾一下我们的子子孙孙。”村长举着酒碗，站在篝火旁，感慨地说道，摇曳的火光照在他苍老的脸上，反射出红亮的光芒。 此时，黄毅也坐在篝火旁，四周则围坐着桃源村老老少少三百多号人物，此时他们全都转头看着黄毅，几个贪吃的小孩偷偷拈着桌上的猪蹄，四周的萤火虫轻盈地飞舞着，不远处田里传来青蛙的叫声。 这是一个平凡的夏日夜晚，但此刻，在黄毅的心中却显得有些伤感。 他明天就要走了，离开这个生长了十多年的地方，踏上一条完全陌生的路。 听见村长的话语，黄毅赶紧站起身，手中也端了一碗桃源村酿的桃花酒，眼睛扫视了一遍四周的村民，动情道：“各位父老乡亲，感谢你们多年来对我的照顾，我爹娘死得早，各位乡亲一碗饭一把米地帮助我，我现在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但以后如果我真的修炼有成，必定会多多照顾桃源村的子子孙孙。”说完，黄毅仰头，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 “我们的阿毅肯定能成为大人物，有阿毅的名头在，以后别村里的人就不敢欺负咱们了！” “阿毅是我看着长大的，现在有出息了啊！希望明年，咱家的二狗也能像阿毅那样拜入灵山派！” …… 村民们互相聊着，黄毅也频频喝酒，渐渐地，一股醉意袭来，眼前的人影在摇曳的火光中似乎朦胧了一些，四周的交谈声似乎也从远方传来，在脑海中衍生出了一道道回声。 黄毅醉了，彻底地醉了。 这一夜似乎很漫长，当黄毅醒来时，他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不知道被谁抬了回来。 此时，窗外一片寂静，每家每户都在熟睡之中。 黄毅起了床，站在窗子旁，往外面看过去，启明星已经亮起，再过不久就要天亮了。 黄毅感受着最后的一丝宁静，脑海里演绎着这些年来所有的时光，快乐的童年，父母的期望，死亡的悲伤，孤儿的孤单，这些共同组成了这十多年的生活，而马上，他就要彻底告别这样的生活了。 黄毅回过头，专注地看着这个破败的房子，墙上留着一些儿时顽皮刻下的痕迹，他伸出手指，在那些坑坑洼洼的痕迹上扫过，似乎扫在那些久远的记忆之上。 下一次回到这里，会是什么时候，一百年，两百年，还是永远？ 黄毅深吸一口气，看了屋里最后一眼，转身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木门摆动的吱呀声，孤单地响起在空荡的屋子里。 从此，这只是一间屋子，不再是一个家。 黄毅来到牛棚里，将水牛牵了出来，他要带着这头水牛一起走，这是它的伙伴，不能抛弃。 一人一牛朝着村外走去，牛蹄踩在石板路上，发出“哒哒”的声音，清脆地在这个清晨里回响着。 很快，他们便走出了桃源村，黄毅回头看了看，此时天还没亮，家家户户都在安眠之中，整个村子安详宁静，几声犬吠偶尔响起。 黄毅双腿一曲，跪了下来，朝着村子的方向磕了三个头，而后草牵着水牛离开了，走得无声无息。 自此，他告别了凡尘，带着那头水牛，走向了前途未知的仙道之中。 …… 黄毅牵着水牛，一直走到了晌午才进入灵山的范围。 灵山非常广阔，灵山派只占据了山顶的位置，山脚上百里的区域大都是原始森林，人迹罕至。 黄毅找了个隐蔽的山洞，将水牛牵了进去，拍了拍它的额头，叮嘱道：“老牛，你就呆在这里，饿了就出去吃点草，累了就回来休息，我得上灵山派去了，你身躯太笨重，爬不上灵山，就在这呆着，我有空了就过来看你！”说完，黄毅脱下一件衣衫，放在了山洞里。 水牛傻乎乎地“哞！”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 黄毅摸了摸它的牛角，立刻转身离开了，他并不担心水牛会乱跑，水牛看见他的衣服放在山洞，自然不会跑太远。 走出山洞，黄毅继续朝着灵山派攀爬而去，身手灵敏，如同林间的一只猿猴，自从前几日的那个夜晚，他吸收了星光之后，他的身体素质和精神状态就一直很好，体力悠长，爬起这山来，一点都不觉得累。 下午时分，黄毅终于爬上了灵山派的山门，此时山门口正站在一个青袍少年，年纪十四五岁的样子，看见黄毅到来，立即迎了上来，似乎是已经等了他多时。 “黄师兄，掌门正在山顶的天元宫等你呢！我带你过去吧！”少年微微低了低身子，朝黄毅恭敬地说道。 “好！多谢兄弟了！”黄毅立即点点头，他对灵山派不熟悉，有个人带路自然是再好不过。 青袍少年转身，开始带起路来，黄毅紧跟在后面，一路朝着山顶攀爬而去。 “黄师兄，旁边这是丹房，专门用来炼丹的地方。” “这是演武场，用来切磋交流的地方。” …… 一路上，每经过一块区域，青袍少年就体贴地为黄毅介绍起来，黄毅渐渐地对灵山派有了一些了解。 就这么走了许久，直到日落时分，两人才终于爬上了山顶。 这是黄毅第一次登上灵山派的山顶，以前他在山脚朝这里遥望了无数次，向往着有一天能够来到这里，而今天，他终于实现了这个梦想，心中微微激动起来。 从灵山派的山顶往下望去，就如同站在云端俯瞰大地，森林，草原，湖泊，河流全都尽收眼底，此时，夕阳的余晖洒在苍茫的大地上，将整个龙渊泽染成了金黄色，一望无际，极其壮观。 “黄师兄，前面就是天元宫了，我不能再往前走了！还望师兄见谅！”不知不觉，黄毅已经跟着青袍少年来到了目的地。 黄毅回过神来，往前方看去。 一座古朴大气的宫殿矗立在前方，共有七层，如同一座宝塔，牌匾上写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天元宫”。 这便是整个灵山派的中枢，掌门天元道人的修炼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