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城前陷马】
三万金军铁骑蜂拥而至,文子逸快步赶到来到城头了望口,对底下郑杰等人喊道:“迎敌!”陆登闻言立刻挺起钢枪,对手下一千多名将士喊道:“给我杀!” 完颜宗弼看着一千多名不知死活的潞州城官兵向自己的三万铁骑冲来,面颊不禁展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但马上,这位金国狼主的笑脸便瞬间凝固,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前方冲杀的铁骑。 就见最前沿的三千多名精锐铁骑不知怎的竟然全部马失前蹄,战马前足刚一触及陷坑之上的薄土,便身子一倾,连人带马浑然坠入陷坑之中,后边的骑兵见状不禁大骇,竭力勒住缰绳,但为时已晚,铁骑一路狂奔,又是前赴后继,往往前方铁骑刚刚停住,便被后边涌上来的同伴拱下坑去,前前后后三千多匹铁骑相继下饺子一般坠身陷坑,底下又竖立的破旧刀剑,掉进去的金人铁骑都被穿作了糖葫芦,鲜血迸涌,一时间哀嚎声四起,而剩下的铁骑也还在争相跌入陷坑,足足不下五千人! 文子逸在城上与其他将领看着这壮观景象,纷纷大叫爽快,陆登叫军士也纷纷收起了长矛,抽出腰间弓弩,向城门正前方的金军铁骑一阵狂射,近距离搭弓放箭的杀伤力不言而喻,一时间中箭落马的金人骑兵数不胜数。 完颜宗弼失了将近七千精锐,心中怒火更胜,就见这位刚刚还威风八面的狼主对着陆登大喊道:“无耻送贼,今天我就用这三万铁骑来填满你这陷坑!”完颜宗弼说着大斧一挥,冲到骑兵最前沿,瞧准了方向,便叫手下剩余铁骑从东南角和西北角与潞州正门三路一骑进攻,谁料文子逸的坑渠如此之长,真应了完颜宗弼那句话,左右两边的铁骑竭尽全力想绕过陷坑冲杀过去,但却不知文子逸在修筑长渠之时叫军士将整条长渠分为三段,而刚刚大挫金军的却只是中段,此时看着上万的铁骑又兴致勃勃地向另外两端冲去,文子逸不禁心生一丝惋惜,眼见着就能赶到城墙之下,杀个守城官兵措手不及,两端的金人铁骑兴奋不已,谁料战马抬起的前蹄刚一落下,便听得哗啦一声,脚下浮土薄草轰然深陷下去,左右两端首当其冲的几千铁骑措手不及,又都前赴后继地扑倒下去,完颜宗弼被这场景激红了眼,再也不顾手下铁骑的生死,撕心裂肺地喊道:“踏着尸体给我冲过去!为死去将士报仇!” 陆登一见完颜宗弼这幅模样,心中暗笑不已,对身边的将士说道:“退回城中!关闸上锁!”郑杰与柳云掩护着陆登进了城,其余官兵拈弓搭箭,且战且退,金人骑兵眼见着就要冲杀上来,却猝不及防两边城阙之上飞冲过来的长矛雨,城下的几百名骑兵连人带马翻滚着倒在地上,陆登等人进入城中后,却命军士不许关闭城门,金人铁骑还以为是陆登那边也乱了阵脚,几十匹战马便顺势冲杀进去,没过多久,一阵刺耳的战马哀鸣传进了完颜宗弼耳中,完颜宗弼顺势望去不仅没有看到自己那‘抢先进城’的骑兵,反而看到了十几名收闸上锁的守城官兵面色狡黠地看着自己,隐隐约约又看到了几具马尸! 其余骑兵看到潞州城门俨然关闭,看着自己的一番努力成了劳而无功,都纷纷盛怒不已,这一战单单是陷坑而死的骑兵就不下一万五千,再加上被流矢飞箭所杀的铁骑,总共有一万七千之多,精锐折半,对于完颜宗弼来说就像个晴天霹雳一样,真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但令完颜宗翰没想到的是,这只是个开始! 此时金军铁骑汇聚一处,统统明晃晃地显露在潞州城墙之下,完颜宗翰正切齿间,猛地听到城上文子逸一声大喊:“完颜狼主,接招吧!”完颜宗翰一抬头,就见得城上乱石、滚木齐下,还没等完颜宗弼喊出声来,身边骑兵便又被这场特殊的‘雨’击倒一片,完颜宗弼挥着战斧左右击打,将乱石和滚木打到一边,狂喊着对身边的精锐铁骑喊道:“撤回大营!来日再回来报这切齿之仇!” 众骑兵闻言纷纷拨马退走,文子逸卯足了劲头对身边官兵大喊道:“送完颜狼主一程!” ‘乱石滚木雨’过后,又是一阵箭流紧随金人铁骑而去,后方金军精锐铁骑凭空摔倒、中箭落马者无数,直到出了潞州城门二十里,惨叫声才停止下来,一干惊魂未定的铁骑落魄地与完颜宗翰撤回了大营,完颜宗弼更是欲哭无泪,心中对文子逸深恨不已! 潞州城前俨然变作了一个屠宰场,尸横遍野,箭矢、乱石、滚木散落一地,真可谓是血流漂橹,秋冬相接之际,战场之上更显出了一丝凄然! ...... 吴江文府之中,莫茜儿独自坐在窗前,憔悴的面颊上充斥着淡淡幽怨,自己夫君已经去到汴京两月多了,非但没有人遣回来报平安,就连一封家信也未曾寄回,莫茜儿最近常常头晕目眩,有时甚至呕吐不止,身子也日渐消瘦,前些日子文夫人请了郎中回来为茜儿诊断,才知道茜儿已经怀了身孕。 文家近来都笼罩在四夫人被掳,青姑娘失踪和崔俊虎未死的重重阴影之下,忽然听郎中说莫茜儿有了喜脉,全府上下顿时欢喜一片,但莫茜儿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由于思夫心切,夜夜都能梦到文子逸的面旁,有时候甚至梦到文子逸被人追杀,这小妮子夜里从梦中惊醒不知偷偷抹了多少眼泪,幸好有最近开始每夜都有梅儿和春萍陪伴,逗她开心,这才开朗了许多。 但昨晚的那个梦实在是太真实了,莫茜儿惊醒之后还意犹未尽,小半日过去了,仍然心有余悸,在梦中,茜儿亲眼看着自己的夫君被乱箭射杀,宛若身临其境一般,最后文子逸恍惚间不知去了哪里,一支飞箭紧随而去,茜儿就是被这情景惊醒的! 看着窗外飞过的北雁,莫茜儿怆然泣下,口中喃喃自语道:“北雁南归,我的相公又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归来?”两道泪痕顺着苍白如玉的面颊流淌下来,这时,春萍手里端着一碗莲子羹走了进来,看到莫茜儿又哭哭啼啼起来,心中一涩,连忙将莲子羹放到一边,来到莫茜儿身旁亲昵地安抚道:“又想起兄长了吧?” 莫茜儿噙着泪说道:“jiejie,茜儿真的好怕夫君会遭遇什么不测!” 春萍一边俯下身子拭去莫茜儿眼角的泪痕,一边劝道:“还在想昨晚的梦吧?meimei不要担心,梦都是反的,不去理他便是了,你呀,都已经身怀六甲了,应该开心点才对,要不然兄长回来责问于我,我可吃罪不起!再说我可还心疼小侄儿呢!” 莫茜儿被这话说得扑哧一乐,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精气神,春萍如释重负地端过身后的莲子羹,端到莫茜儿面前,小心翼翼地拿起羹匙,轻舀了一匙,送到莫茜儿嘴边莞尔笑道:“好啦,身子要紧,莲子莲子,岁岁有子!” 莫茜儿担心的没错,文子逸是要回来了,只是,回来的方式有些让人错愕不已,就连文子逸自己都有些始料未及! 潞州城中欢喜一片,第一战告捷,经过差点,金人铁骑战死一万七千之多,文子逸命人将这些棘手的敌人尸首统一安葬在城郊,也算是为自己积一些阴德,让自己良心有安,被派去掩埋尸首的将士直到夜里才安排妥当。 潞州府衙之中,众将佐都以今日一战的骄人战果相互侃谈着,唯有陆登和文子逸依旧面色阴沉,陆登看了看文子逸,又联想到自己的心情,便开口问道:“文参将为何闷闷不乐?” 文子逸回过神儿来,忧心忡忡地回道:“大人,实不相瞒,我在想今日之后潞州城将何去何从!”陆登与文子逸是名副其实的心照不宣,听了文子逸这话,陆登不禁点了点头,沉吟一会儿才说道:“是啊!那完颜宗翰吃了这么大的亏,又怎能善罢甘休!”
文子逸闻声应道:“那完颜宗弼倒是其次,最棘手的还要数他军中那位足智多谋的国师!”陆登听完不禁眉头紧蹙,一旁的谢忠义无意间听到了文子逸与陆登的谈话,便转身来到两人面前一脸不屑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今日胜了他们一阵,就足够他们闻风丧胆的啦!” 文子逸苦笑道:“谢督军此言差矣!我们今日的大胜实属凑巧!完颜宗翰轻视我们,又攻城心切,所以才会招致惨败!有了这么一庄经历,过几日再战之时,金人必定会使步军攻城,好虎哪及群狼!” 一旁的朱思远看着这位刚刚打了胜仗却不见一丝笑颜的参将,心中甚是好奇,听了这一番话,才点头应道:“参将大人可是还有什么良策么?” 文子逸叹息着摇首道:“这次是真的没有什么办法可想了!” 金人营中,完颜宗弼仍在痛惜自己那一万多铁骑,想到城头之上文子逸那张可恶的嘴脸,完颜宗弼便心生暗恨,紧握的拳头重重地砸在军案之上,这会儿帐外忽然传来一声让人听了就讨厌的邪笑。 完颜宗弼不禁怒喝道:“是谁在帐外嬉笑!”“四狼主!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吗?”帐前牙将拨开了帐帘,一前一后两个人影走了进来,前面的人生得细皮嫩面,身着黄色敞胸袍,内附紫色轻装,头戴狐裘绒帽,身后跟着那位被割了鼻子的完颜拓臻,这人便是那位金国国师,也就是完颜宗弼的大哥西路完颜宗翰的军师! 完颜宗弼一见国师大人,面带惭愧地道:“刚刚奉二哥之名前来探望大哥,本想借机打一场胜仗,送给大哥做份贺礼,哪想到今日刚刚对敌便折了大哥一万多名铁骑,兀术真是无言面对哥哥!” 国师大人不以为然地道:“四狼主这是什么话?二殿下也是看中四狼主的胆识才带着您出战的,胜败乃兵家常事!主公已经由他路向汴京进发,我此次前来便是为了辅佐狼主共破潞州的!” 完颜宗弼听完顿时喜形于色:“国师大人此话当真?”那位国师回道:“当真!主公已经暗许卑职带了六万精兵前来由四狼主调遣!”完颜宗弼忙问道:“那大哥呢?” “东路宗望二殿下兵临汴京指日可待!大殿下岂可让他挣了头功!这会儿已经自黄河而下,赶往两狼关,与二殿下争功去了!”国师说着又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试探地问道:“听闻四殿下今日战败是被人所激!可有这回事?” 完颜宗弼一想到这儿就气不打一处来,幽怨地点头道:“嗯,激我那人是城中一个小官!城前的陷坑恐怕也是此人所掘!” 一听这话,身边那位倒霉的完颜拓臻开了口:“那个人我知道,他好像叫什么文参将!我就是在进城的时候被他识破才丢了鼻子!” 完颜宗弼切齿地道:“此人若是不除!我有何颜面返回东路向二哥宗望交代!” 国师笑吟吟地道:“四狼主莫急,咱们过几日便去会一会这位潞州城姓文的参将!哦,当然还有那位人称小诸葛的陆大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