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山河易碎,情缘不了】
磁州城外人马汇集,上千甲士森然而立,旌旗飘摇,元帅赵构、知州文子逸、节度使林远三人披挂整袍立于军前,身后左营指挥使温阳、右营指挥翟杰端坐马上,骠骑将佐徐韵、马威、吉云、秦海棠、崔俊虎、丁健、新任将兵参将王阳、新任粮运司管事谢忠义、左右两营先锋柳云、郑杰,步兵校尉曹龙、董真、解仝等一干武将分列其后。 吴坚、崔俊臣二人则矗立于城头之上,指挥着礼乐,陈大鹏则着手接风宴与副元帅的入住事宜。 众军之中唯唯不见文子逸的奇袭营,卯时刚过,磁州官道方向大队仪仗隐隐闪现,副帅来了,与文子逸和崔俊臣所想的一样,这位黄大人身上携了一道旨意,一道足以让文子逸安享后半生的懿旨,但前提是金人没有攻破汴梁之前! 辰时三刻,仪仗队在磁州城前停下,赵构回过身向城上轻轻挥动右手,城上吴坚与崔俊臣对视一下,顿时鼓乐大起,赵构也不着急去迎接那位黄大人,既然是副帅,那今天就让你摆足了架子! 仪仗队最前沿的千名武士左右分立,闪出一条道来,一辆四套马车在十多名侍卫的引路下来到文子逸等人身前,马车稍停,车帘散开,两个眉清目秀且风韵十足的婢女从车上走了下来,文子逸看到这情形,不禁在心中好奇,这位黄大人搞得是什么名堂?赵构不单单身为主帅,更是皇室子嗣,况且当朝的圣上还是他的王兄,架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但不多时,文子逸便明白了其中典故,就见那两位婢女已经下车多时,车内这才有了动静,帘幕展开,一位身着红色鸡袍的男子走了下来,这位便是黄潜善黄大人,不知是什么原因,这位黄大人头发凌乱,双眼红肿,仿佛害了一场大病,胯下车辕,这位黄大人更是步履潸然,赵构还道是黄大人终日奔波,导致劳累所致,便上前相迎,谁知道黄潜善竟一把抱住赵构大哭起来。 赵构被弄得如同丈二金刚,一边安抚着一边盘问原因,黄潜善原由刚一出口,便令赵构心中一惊,文子逸更是哭笑不得。 原来黄潜善领了圣旨,刚刚与大队护卫离开汴京,第二日,便有飞骑来报:金人兵抵汴京城外五里铺,汴京势危,钦宗赵桓为了劝退金兵,竟然亲赴金营,不仅劝和不成,就连赵桓本人也被金人扣押,而这位黄大人就因为这件事,走了一路,嚎哭了一路,眼泪流了三千六,致使气血失调,整个人魂不守舍。 谁都明白,这位黄大人并不是为了那个可怜的皇帝赵桓而哭的,金人如此举动,就预示着求和是不可能了,战火一起,那些脑满肠肥的主降派自然也就土崩瓦解,这其中当然也包括这位‘忠肝义胆’的副帅黄大人,铁饭碗没了,他当然哭的比谁都凄惨! 赵构好全歹劝,这位黄大副帅才大雨初歇,即便是这样,主和的念头在黄潜善心中却仍然余孽未消,哭成个泪人儿的黄元帅四周打量了一阵,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了一身红袍的文子逸身上,文子逸也是一副泰然之色地看着这位黄副帅。 “这位便是文知州吧?”黄潜善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开口问道。文子逸欠身施礼道:“磁州知州文子逸参见副元帅!” “文知州不必多礼,嗯,这样的人才,若不多加提拔,真是可惜了!”黄潜善一脸‘赞赏之色’地看着文子逸,文子逸真是感觉从脖子根一直酸到了后脚跟,好,你跟我打哑谜我就陪你好好玩玩! “大人缪赞了,卑职并非什么人才,只不过是一介武夫,逞逞威风罢了,自愧难登大雅之堂,又怎敢与大人这样的国真栋梁同事呢!” “大人切莫推拒了,实不相瞒,黄某此次前来,便是为文知州的仕途牵线搭桥来了!”黄潜善一拂长袍,从袖口内取出一道黄色卷书,对着文子逸等人说道:“圣旨到!磁州知州文子逸接旨!” 众人一片扑倒,出了赵桓深施一礼之外其余众将官都匆忙跪了下去,文子逸也假意诚惶诚恐地道:“微臣磁州知州文子逸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金人南下,为祸我邦,文知州大忠大勇,于李固渡一役破敌数万,又全歼敌首,真乃国之良才也!朕念及磁州癖地难以养的真豪杰,故委任黄卿为钦差,特诏文爱卿入朝继任正三品大理寺卿一职,掌管朝中一切要案!望爱卿不负朕意,励精图治!钦赐!”黄潜善得意洋洋地念完,身边众人却一点开心的意思都没有,正三品大理寺卿,还掌管满朝大案!听着倒是很大的官儿,势力范围也很大,每年又有千石米粮和大把银子可赚,但实际上却只是个形同虚设有名无权的摆设,大案?金人马上就来了哪里还有什么大案!只有那些不明就里的傻子才会开心! “真的就是这样!”文子逸左思右想,朝中这些吃饱了撑的大臣们还真的就把矛头指向了自己,文子逸接过圣旨,仔细回忆着刚刚圣旨中提到的一切,好!既然皇旨上没详细提及就任的日子,钦宗皇帝已经被扣押,文子逸感觉自己来到宋朝之后,好像每个历史事件都有所提前,也就是说用不了多久,金人便会攻破汴京,所以这段时间自己不管怎样,都要拖下去!要想根除朝中委曲求全,乞怜求和的软骨头,自己就一定要从根本入手!北宋是没什么发展了,但未登基的新皇康王赵构还在自己身边,只要假以时日,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以战止战也未尝不可,增长了赵构的信心,那自己的目标就会顺理成章的实现! 接下来便是场面化地接风仪式,黄潜善在酒桌上牢sao大发,说道激动处更是唾沫星子横飞,直喝的天旋地转才絮絮叨叨地住了口,文子逸安排人将这位副帅大人扶进帐去,便转身来到赵构等人身边,由于忧愁,所有人都只是看着黄潜善一个人大喝海饮,总算把这位嗓门大底气却不怎么足的副元帅给应付睡了过去,对着这一桌子的美食佳酿,却没人吃得下去,相互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地打发着时间,等待文子逸回来。 文子逸安顿好了黄潜善,便转身回到了宴厅,看着包括赵构在内的大小官将一个个眉心紧锁,把脸拉的悠长,文子逸不禁哑然失笑,随即在赵构和林远身边坐了下来。 林远看了看一筹莫展的赵构,这才叹息着看着文子逸说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圣旨已到,明白着就是明升暗降,这可如何是好!” “林大人心安,圣旨已下,此事已成定数,叹息也没有挽回的余地!既然那群主和的大臣将矛头指向了我,我也只有悉听尊便了!”文子逸轻呷了一口校尉递过的清茶,悠悠然地说着,那边的崔俊臣不禁偷瞄了文子逸一眼,文子逸轻微地摇了摇头,林远无语了,这位知州大人最近这是怎么了?遇到什么事都不着急不着慌的,该不会是被那正三品的皮囊和俸禄米粮给吸引了吧? 文子逸心中盘算着,但表面却不能跟这些袍泽弟兄开口,隔墙有耳不得不防! 沉默,沉默,在沉默,所有人仿佛被定格一样,直到大宴散去,都没有人再说一句。 ...... 回到馆驿,文子逸连夜对军中将佐做了修改调动,温阳、马威、吉云、秦海棠这四位奇袭营元老级将领统统调回营中,这些日子的休整招募,奇袭营的将士又回到了初始的一千人,徐韵、崔俊虎、丁健也从军中调出,安置到自己的亲军之中,做出要大举开路进京就任的声势,此外,文子逸又安排了另一支散错在厢军之中,随时能与自己响应的地下力量,这支力量虽然人数不多,只有一万多人,但也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为了掩人耳目,人员选拔问题上,文子逸并没有在自己的娘家左营之中选取,经过林远默许,一万死士都取于右营,为了确保在不久之后自己能调出一支真正的精兵强将,文子逸又安排自己的亲将翟杰、潞安州旧部柳云、郑杰、将兵官王阳代为cao练,但都换成自己人难免会引起那位黄大人的疑心,所以,文子逸将这支看似不起眼的生力军安插在大营之中,与其他将官一听管理,起到了鱼目混珠的作用。 黄潜善也并非没有头脑的人物,大面上的每一个调度,包括文子逸的临行书信他都仔仔细细地审阅着,深怕这位不起眼的知州大人闹出什么乱子来,但这位副帅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林远等人施了漫天过海之计,就连赵构都蒙在鼓里,这是出自文子逸之口,因为在自己熟知的历史上,这两位元帅曾经一度你唱我随、如胶似漆,出于谨慎,真是不得不防! 正当这一正一副两位元帅审阅那些书面空文之时,林远等人已经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将一切部署安排妥当,至于黄潜善的那些耳目鹰犬,碰到了整人天才崔俊臣,也都被耍的团团转,变得一无是处,就这样,黄潜善成了名副其实的睁眼瞎! 精锐不能没有骨干,文子逸左右思忖,最后终于决定将吴坚、崔俊臣两人留在磁州,只带着陈大鹏一名文员以师爷身份同行。 一切cao备完毕,文子逸决定两日后出发,又算了算时日,经磁州官道入京至少也要半月路程,自己不是钦差,又没什么急事,况且心中另有盘算,断不能向黄潜善一样迅速开拔,自己的目的是在路上拖延时间,那边汴京沦陷,自己便可以顺理成章地调兵遣将,直取开封,所以,要慢,而且越慢越好! 丁家厢房内,丁健与董真和解仝三人风风火火地走进屋来,丁家老夫妇一见儿子这架势,就好像得胜而归似地,丁通笑吟吟地问儿子道:“健儿,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 还没等丁健答话,一边的董真已经兴冲冲地开了口:“丁伯父,我等已经被编入文知州的亲军之中,天子圣旨已经到了,大人马上就要入京继任了!” “哦,健儿要随大人进京,我们这些家眷也的准备一下!”丁母刚说完,就听到丁健阻止道:“娘亲稍安,文大人已经说了,家眷都还留在军中,等到安顿下来再接不迟!” 老两口一听就有些犯难了,彤儿已经在文子逸的撮合下与丁健定下婚约,新婚在即,却要丢下家眷赶赴京城,这不成了活拆鸳鸯吗? 内室之内,青凤彤正与温婉儿黏在一起聊天,说来也有趣,两个小妮子自从山中相见之后便一见如故,不到几天,便已经成了形影不离的好姐妹,在馆驿中整日无事可做,这二位便每天聚到一起聊着闺中密语,有时也捎带着研究一下刺绣和别的玩意儿。 但两人常挂在嘴边最热点的话题便是文子逸,这两天温婉儿更是一反常态地问来问去,打听着文子逸的前尘往事。 青凤彤对这个小问号更是孜孜不倦地有问必答,正当两人嬉笑正浓之时,丁健已经走了进来,见彤儿和婉儿聊的火热,也没有多做打扰,自己到一边翻箱倒柜收拾行囊去了,青凤彤见到健儿这般举动,连忙迎上前去一边张罗着,一边问道:“健儿,忽然收拾这些东西做什么?” “哦,昨日圣旨下达,大人因此战有功,要调到大理寺为官,健儿被调入亲军之中任职,所以要收拾一下东西!” “今日就走吗?”青凤彤闻言连忙问道,丁健嘿嘿笑了一声,回过身将青凤彤环抱在怀里,打趣地说道:“早些收拾,有备无患吗,这次赴京大人不让带女眷,若是不早做准备,jiejie又要说我丢三落四了!” 一旁的温婉儿见状正要悄悄地闪出门去,却忽然听到了这一句,不禁心中一阵怅然:“他又要走了?”紧接着就见这位小神医招呼也不打一个便急急地跑出了房门,青凤彤不禁抬起头唤道:“婉儿!”丁健淡笑着阻拦道:“jiejie不用喊了,婉儿姑娘是不是去找大人了,看样子她的芳心已经被大人偷走了吧!” ...... 文子逸房中,一展蓝布平放床榻之上,青衫、内袍、路引、文牒逐一端放其上,文子逸精心地整理好包裹,来到桌案边,拿过红绫长戟一同平放在小桌之上,又四下打量着有没有遗落什么,正在这时,房门顿开,文子逸转身看去,一个倩影眸带怨意地矗立在门口,一身纱衣粉装、青丝秀挽,身姿亭亭玉立,清雅之气着实迷人,文子逸不禁一怔,他分明看到温婉儿那双水灵灵的眼眸中为什么会闪现着淡淡的哀怨和失落。 文子逸一身白色素袍,腰间锦带、青丝纶巾,再配上那充满疑惑的面颊,统统不留余地映射在温婉儿似水的双眸中,更让这个情窦初开的小妮子倍感喜欢,相对沉默,相对静止,好一会儿,文子逸才缓缓开口道:“婉儿,你这是?” “你又要离开?”温婉儿怅然地问道,文子逸呵笑一声,然后说道:“嗯,去京中赴任!” “为什么要把家眷都留在磁州?” 文子逸还是第一次见到温婉儿这么反常:“等到安顿下来我就会派人回来接你们的!” “你骗人!你跟茜儿jiejie也是这么说的!但你实现了吗!”温婉儿的质问声真的让文子逸语噎了,这要是放在以前,婉儿的这番话是不会给自己造成什么浮想的,但今天,婉儿提到了茜儿,却深深地刺痛了文子逸的心,倒不是自己不愿把妻儿接到磁州,有哪个丈夫不愿陪在自己的娇妻身边,无奈当初金人南下,这里实在不太安全,按照惯例,哪里有灾祸老天就会安排自己在哪里登场,难不成要让自己的家人陪着自己在战火里四处奔波,终日过着担惊受怕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 文子逸又看向婉儿,心中顿时明白了一切,她眼中的那种哀怨绝不是单单埋怨,更像是对自己心上人的眷恋,而她跑来质问自己也绝不是空xue来风,一个看似自恋却铁定如山的潜意识袭上心头。 “婉儿,你......”没等文子逸说完,温婉已经双眸噙泪,恨恨地留了一句:“自私鬼!大骗子!”话音未落,一袭倩影已经转身而去。 情急之下,文子逸也顾不得那许多,快步跟了出去。 房门外,温阳与秦海棠正准备向文子逸报告奇袭营的调度情况,刚来到文子逸房间门口,便被温婉儿撞了个趔趄,温阳正要动怒,却听到秦海棠轻唤道:“婉儿?”温阳这才看清是自己的meimei,而且还泪流满面,哭成了一个泪人儿,温阳正要追问,谁知温婉儿只是瞄了他一眼,便继续跑了出去,紧接着,难得一见的景象出现了,文知州不管不顾地迈着步子追了出来,直直冲过温阳和秦海棠身边,温阳立刻就明白了,这小两口是闹了别扭了,想到这儿,温阳不禁发出两声憨笑。 “哎呦!”笑意未尽,温阳便发出一声惨叫,原来是秦海棠狠捏了自己的肋侧,温阳怔怔地看着秦海棠,秦海棠嗔怒地说道:“meimei都哭成个泪人儿了,你还笑得出来!” “嘿嘿,小两口之间难免闹个别扭,就像我们俩一样,那你说我这个做大舅子的难不成还能哭啊!” 秦海棠闻言狠狠地瞥了温阳一眼,嗔怒道:“谁跟你是小两口啊!往自己脸上贴金!”“是,是,嘿嘿!”温阳一副憨相挠了挠后脑勺。 出了馆驿,文子逸一路小跑,四处找寻着温婉儿的身影,堂堂知州在市井间一路狂奔,顿时成为了街长理短的热门焦点,无数双眼睛看着汇集到了文子逸身上,文子逸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人还没找到,你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本官是豁出去了! 跑过闹市区,眼见着要出了城,文子逸傻眼了,刚刚明明看到温婉儿奔着城门口来的,怎么就忽然不见了踪影,难不成她还会遁地不成?
几个把守城门的巡兵看到自己的顶头上司没命的狂跑,不禁诚惶诚恐地上前施礼问道:“大人,你这是?” “别挡我的道,让开!”文子逸再三呼喊,还是一头撞进了几个巡兵的怀里,几个巡兵顿时乱了阵脚,慌忙问道:“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都闪开!......哎,对了,那个谁,你看没看到一个女孩泣不成声地从这里经过?”文子逸猛然想起什么一样问道。 “回禀大人,看到过,只是,那小妮子说是大人的表妹,我们哥几个没敢阻拦,这会儿已经出城了!”那名巡兵头目怯生生地说道,文子逸不禁一阵苦笑:这个婉儿真是厉害,打着我的名号大明大白地出了城,还得让我去找,唉,这磁州城外了无人烟,她一个女孩子又不会武功,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怎么办?找吧! “给我备匹马来!”文子逸话音刚落,巡兵们便没了主意,这把守城门的士兵都是步兵,到哪去找马?正在这时,巡兵队长的眼神一闪,对身边的部下使了个眼色,一名巡兵连忙转身对身边的一名商贾厉喝道:“你,看什么看,嗨,就说你呢!知州大人要争用你的马!” 文子逸差点没苦笑出声来,真是越帮越忙,人家要是问我借马来怎么办,总不能说是去追自己未来的小娘子吧? 巡兵有时候办事还真是麻利的很,那商贾一听说知州大人要征用自己的马,顿时吓得透心凉,不多时便规规矩矩地牵过一匹白马来,文子逸极其夸张地一个箭步跨了上去,只留了句“谢啦!”便风风火火地冲出城去。 “这个傻丫头可千万别做出什么傻事来!”文子逸万般焦急地拼命蹬打着马腹,但这匹白马却像是在跟自己作对一样,文子逸真是怀疑自己骑得到底是骡子还是真马! 拐过一处荒坡,文子逸终于看到了那个自己一心挂念的身影,泪流满面的温婉儿正步履阑珊地向前方跑去,文子逸心中惊喜不已,幸好这个蛮丫头没做什么傻事儿,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文子逸也不管座下到底是骡子是马,马鞭一扬,一个清脆的鞭花响起,那匹白马飞奔着向温婉儿跑去。 温婉儿一边擦拭着面颊的娇泪,一边埋怨着向前跑着,嘴里不住地说着:“大骗子!坏蛋!把人家的心头走了又要丢下自己!”没错,自从昨天趁着文子逸熟睡之时在文子逸的面颊上留下了一样东西之后,这个小妮子终于发现自己已经真的喜欢上了文子逸。 正在温婉儿还在抹眼泪的时候,身后文子逸已经趋马赶了上来,温婉儿只觉自己身子一轻,好像是被什么人拦腰抱住,紧接着便身子离地,再然后便莫名其妙地坐到了马背上,整个人已经文子逸环腰抱住,惊慌失措的温婉儿惊魂未定,拼尽了全身的气力挣扎着,但却感觉到自己的双手袭上一阵暖流,文子逸的那双大手轻轻地落在了自己的娟手手背之上,温婉儿的面颊上一阵红晕,回头望去,文子逸正专注地目视着前方,掌握着座下马儿的方向,温婉儿停止了挣扎,柔软的身体缓缓地落到了文子逸怀中,文子逸也紧紧环抱住温婉儿的躯体,向着更远处奔去。 黄河渡口荒山顶端一块空地之上,夕阳西下,傍晚临近,西方泛起阵阵红霞,那匹白色马儿悠闲地啃食着地上的荒草,在靠近荒山边缘的地方,文子逸轻躺在温婉儿的怀中,将头舒舒服服地枕在温婉儿柔软的腿上,嘴里衔着一根荒草,抿着嘴角注视着温婉儿秀美的面颊,孩提般地说道:“你刚刚说在我脸上留下了一样东西!到底是什么?” 温婉儿羞红了小脸,嗔怒地说道:“坏死了!明知道是什么,还要追着人家问!” “再不说我就要严刑逼供了!”文子逸一脸坏笑地说着,双手已经不安分地游走起来,“不要!大坏蛋!”....... 欢笑过后,两个人的位置也有所调换,温婉儿紧靠在文子逸肩头,眸带伤感地低声问道:“难道一定不能带着女眷去京中赴任吗?” “傻丫头,我这一次并非是真的要去汴京,有些事时候到了你就会明白了!”文子逸深吸了一口气,将下颌抵在温婉儿的青丝间,近似呢喃地说道:“我不能让你或是茜儿中的任何一个陪着我在刀山火海中跑来跑去!磁州战事平定,就算金人再来,我留在这里的兄弟和部下也不会让你们有所危险!” “那你是要?”温婉儿听完文子逸的话不禁感到万分忧虑,文子逸用小指轻抵住温婉儿的薄唇,淡笑着说道:“放心吧,我文子逸是不死小强的化身,自己的想做的事没有做完,我不会那么轻易就死掉的!” “我怕!我怕我和茜儿jiejie以后都再也见不到你了!” “傻丫头,不许胡思乱想!”文子逸亲昵地说道:“我文子逸对天盟誓,金兵被打回黄河北岸之日,便是我们一家团圆之时,到那个时候我们一家人置它百亩良田,你和茜儿、春萍这些女眷在家快快活活地做织女,我和兄长、徐韵他们在地里耕种,那种神仙生活岂不快哉!” 文子逸为温婉儿甚至是茜儿和自己编制了一个美梦,明知道这个美梦的真实度不言而喻,但温婉儿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与文子逸缠mian在了一起。 ....... 一句话的搁浅,定下了一个承诺,换来了一段姻缘的漫长等待,十月初九,文子逸启程,去向了那个自己根本不会到达的京师,与赵构挥泪撒别,在黄潜善那焦急的再三催促下,离开了磁州,温婉儿像上一次一样在官道的山坡上静静地目送着自己未来的夫君远行,只不过这一次,有青凤彤一同陪伴,两个傻丫头痴痴地看着渐远的仪仗,心中都暗暗为自己的心上人祈福祷告。 行帐离开了磁州境内,密林间分开两道通路,一名校尉奔马来到文子逸马车前,恭敬地问道:“大人,前方有两条路口,一条是直达汴京,另一条不知通向何处!” 文子逸拨开车帘,淡定地对校尉说道:“走另一条!” 行帐背道而驰,向着汴京相反的方向开去,车驾内,与文子逸相对而座的陈大鹏有些不安地问道:“兄长,这样做可行吗?欺君之罪可是非同小可啊!” 文子逸淡笑道:“为兄心中早有打算!汴京尚早,在这条路上看看风景也未尝不可,时候到了,你就会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文子逸说着看向车窗外延,群山林立,山间鸟鸣兽啼,风景怡然。 (第三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