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欲擒故纵】
深巷一片死寂，月光的余晖照射在斑驳的墙壁之上，文子逸与完颜萱一个巷口一个巷尾地站着，完颜萱的双手从来就没离开过那把琵琶，文子逸的眼神也从没从完颜萱的背影上转移。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雯儿姑娘，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相对沉默良久，文子逸淡然地笑道。 完颜萱闻言发出一声冷笑，直教人心里发毛，笑罢，这个拥有着如花似玉外表的冷美人冷冷地补上了一句：“大人说错了！这叫冤家路窄！” 无需过多的陪衬，简简单单的一句，足可以让人寒至心脾。 文子逸不禁哑然失笑道：“也许吧！但既然是相遇，就说明我们有缘！”“大人好高的雅兴！”完颜萱淡淡的一句话打断了文子逸，又近似调情地问道：“大人可还记得小女子几天前说过的话！” 文子逸呵笑一声道：“呵呵，当然记得，姑娘好像是要捉我这张嘴回去做你的说书先生！” “既然上天给了我这个机会，那小女子就只能承天之美了！”完颜萱说着缓缓转过身，怀中紧抱那把琵琶，仍然显得十分婀娜，但那双眼眸中却闪现出一丝诡异的笑意。 “你真的以为你能抓到我？”文子逸坦然自若地问道，完颜萱幻魅般的眼神直射文子逸周身，用同样的口气回道：“大人是在怀疑小女子的实力？倘若今日小女子真能擒到大人，大人有何话说？” “无话可说！”文子逸接着淡淡地补上了一句：“也许吧！” “那好，小女子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文子逸坦然地应道，完颜萱沉吟片刻，缓缓问道：“大人为何来追赶小女子！” “也许是宿命吧！”文子逸这一句着实让完颜萱错愕不惊，只听得文子逸继续说道：“因为文某感觉我们之间的故事还没有完，滑州城文某已经唾手可得，子逸不想让一个还有自己幻想的少女就此踏上绝路！” “呵呵，大人是不是把自己想的太完美了！”完颜萱看着文子逸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不禁感到好笑：“你就不怕小女子不领大人的情，又或者恩将仇报？” 文子逸手中红绫长戟一甩，面色谦和地说道：“本来我这一辈子有一个原则，不和女人打架，但这一次子逸要破一回例，机会不代表放任自流，要自己争取，雯儿，讨教了！” “好，既然大人心意已定，就别怪小女子手下无情！”完颜萱说着面容一僵，衣袖轻卷，一把将怀中琵琶掷上夜空，手中已经不知从哪里多出一柄长剑来，一袭倩影向着文子逸展开了攻势，深巷之内顿时剑戟相交，火光噼啪作响，完颜萱身轻如燕，借着墙壁的棱角与文子逸打做一团。 ...... 温阳翟杰等人率着磁州军士与滑州金兵相互掩杀，奇袭营将士漫天飞舞，其余磁州兵外三式紧拥，又冷不防又杀出了燕邯、赵青山的一千城守巡兵背后杀出，驻扎金兵节节败退。 完颜昌见势危，急急率部逃网后城门，但是兵败如山倒，后城把守宋兵在听说北城战事之后早已与城中百姓交相呼应，将个后门阻拦的水泄不通。 温阳、翟杰等人铺平了道路，崔俊臣与吴坚等人便赶来主持大局。 数千金兵被俘获，完颜昌只带了不到六百人隐身躲进一处百姓套院之中，套院已经被宋军牢牢围住，温阳等一众将佐来到两军僵持的隔界前，崔俊臣与吴坚左右探看了好一会儿，就是不见文子逸身影。 “温将军，兄长他人呢！”崔俊臣眉心紧蹙，顿感不安地质问温阳等人。 温阳刚刚杀的兴起，一时间竟然忘了这件事，被崔俊臣这么一问，温阳顿时就哑口无言，与马威吉云等人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温将军！本官在问你，大人现在何处！”吴坚也噌地急了。 “你们的文大人在这！”温阳等人正膛目结舌地说不出个大概来，忽然从套院中传来一个娇柔中带有刚毅的女声，崔俊臣顺眼望去，就见套院的深巷中慢慢地隐现出几个人影，崔俊臣急忙又看了看四周，这才发现负责文子逸安全的清远和孟少陵都已不知去向。 几个人影慢慢现形，清远、孟少陵与四五名护卫仗着剑警惕地盯着深巷内，崔俊臣见状不禁一惊，一个可怕的念头袭上心来。 “全员戒备！文大人被抓了！”一名护卫忽然回过头对着大喊着对崔俊臣等人报道。 众多军将闻言都不由得绷紧了精神，目不斜视地围到了一起。 不多时，就见深巷之内尾随清远等人走了出来，眼前这一幕不由得让人感到出奇的震惊：完颜萱一杆长剑紧抵在文子逸的颈项之间，而文大人却镇定自若，丝毫不做一丝反抗地任由这个冷美人扼住自己的双手，崔俊臣虽然心中好奇这其中故事，但主将被抓哪还由得别人去多想那些。 “你们大人现在在我手中，不过你们放心，我只有一个条件，如果你们答应了，文大人就不会有性命之危！”完颜萱说完淡淡地看着崔俊臣等人。 崔俊臣冷冷地道：“你说！” “爽快！那小女子就直言了！”完颜萱提了提剑刃，继续说道：“如果这位大人能让萱儿和伯父安全出城，你家文大人就有生的可能！” “那好，本官也告诉你！如果只是可能的话，那本官现在就下令将你等剿杀，为我家大人殉葬！”崔俊臣冷冷地说道。 “呵呵，大人此言是对我等不信任？” “是对你说的话不信任！”崔俊臣目光阴冷地直射向完颜萱说道：“君子信为先！除非姑娘将话说的更了然些！” “好！只要我们能够出城，你家大人就能够活命！这下你满意了吧！”完颜萱说着冷冷地瞥了文子逸一眼。 “放行！”借着这短暂的时间，崔俊臣心中已经对这其中的事故猜测的八九不离十，所以闻言极其果断地说道。 翟杰等人一听纷纷上前苦谏：“金人狼子野心，根本不懂礼节，大人万万不可轻信啊！” 崔俊臣不禁在心中苦笑，这形势还用的着看吗？见到大人被抓你们就诚惶诚恐，依我看，这根本就是咱们大人亲自导演的一场戏！ 想到这，崔俊臣故意放大嗓门说道：“大人安危要紧，尔等休要啰嗦！赶快让出条路来！再备些好马！还不快去！” 众将官无奈之下只好愤愤地闪到一旁，不多时，几名校尉已经牵过了十余匹战马，有文子逸这道掩护，完颜昌等人大张旗鼓地走出深巷上了战马，完颜萱紧挟住文子逸，对完颜昌叮嘱道：“叔父且先行出城，小侄随后便到！” “萱儿，那你要多多注意！”滑州后城门已经打开，完颜昌一蹬马腹，与十多名将佐和上百名军士快速开道出城了，眼睁睁地看着金人主将就这么在自己眼前溜走，翟杰等人都是又悔又怒。 “谢大人了！小女子出城之后，一定按照约定将大人放回！”完颜萱紧揽住文子逸的腰身，噌地一声蹿上马去，留下了这一句，便快速挟持着文子逸奔出城去。 徐韵等人一见这情形便要去追，崔俊臣见状连忙一声喝令制止，翟杰等人一个个急的摩拳擦掌，崔俊臣与吴坚对视一会儿，这才唤过清远，低声叮嘱道：“你带些人去紧紧盯住大人，这件事的内中故由你们一定清楚！也应该知道怎么办吧？” 清远先是一惊，但马上会意地抱拳应诺道：“遵命！” 看着清远等人出城的背影，崔俊臣不禁喃喃自语道：“大人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 滑州城外，快马飞驰了不知多久，完颜萱在一片空地之上勒住缰绳，然后对着自己怀中被剑刃紧紧扼住的文子逸说道：“大人，你可以走了！” 完颜萱说着收起了长剑，文子逸灵巧地翻身下了马背，站在地上淡然地地注视着完颜萱道：“你就这么放我走了？” 完颜萱长剑入鞘，抓紧缰绳看着文子逸回道：“虽然我今日不知道为什么你要手下留情佯败给我！但既然你放了我，我完颜萱就不能恩将仇报，大人走吧，我这一次放了你，这一轮咱们就此抵消，大人放心，小女子还是会再来抓大人的！” “呵呵，姑娘真的想知道吗？” “愿闻其详！” “我只是不想就这么让一个很好的对手消亡！完颜将军神勇，应该死的轰轰烈烈一些！”文子逸淡淡地说完，没有再去看完颜萱一眼，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向着滑州方向走去。 夜空下，完颜萱默然良久，一个人的生死，被文子逸说的这么简单，就好像他就是掌管生死薄的判官一样。 文子逸刚刚走出不远，清远等人便迎了上来。 “大人，崔参事已经知道这件事的因由了！”与文子逸并肩同行，清远不安地说道。 “这早就在我意料之中！他会明白的！”文子逸泰然自如地说道，清远仍有余悸地说道：“完颜公主心地善良，放过一马理所当然，但那完颜昌是个悍勇的林间虎，大人......” “现在还不是让他死的时候！我要让他和耶律余睹一样败得心服口服！”文子逸的话语中透出了一丝丝的冷意。 ........ 滑州城破，文子逸平安而返，崔俊臣和吴坚虽然心中颇多疑问，但却与文子逸心照不宣，众多兄弟只顾着文子逸安危，见到文子逸毫发未伤也就不再多问，知州燕邯和赵青山将失魂落魄的王时雍押到了大堂之中，一见到崔俊臣，王时雍便怒气冲天地吼道：“崔贤侄，你好不讲信用！” “呵呵，王大人，并非俊臣不讲信用，而是你王大人太过单纯！其实俊臣并非是磁州兵统领，也不是什么张邦昌义子，只不过是曾经与你的大楚皇帝狼狈为jian罢了！” 王时雍鼻子差点没气歪了，崔俊臣见状笑吟吟地道：“大人不要再恼火了，岂不闻兵不厌诈，现在就让我家兄长亲自来见一见你！” 王时雍正要说话，文子逸已经从内室之中走了出来，“你是？”王时雍错愕不经地呢喃道。 “大理寺三品侍卿，磁州知州文子逸！” “原来是你！”王时雍这次真的认栽了，现任京中大臣对于这位一直未曾谋面却深受主降派关注的人物都是耳熟能详，击杀耶律余睹、擒获金国国师，折返击退完颜昌，王时雍做梦都没想到，转瞬之间，这位‘恶名远扬’的文参将便活生生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来呀！将为金人做伥的王时雍拿下！”一声令下，门外立刻就应声奔进了四五名校尉，手脚麻利地将王时雍绑了个结实。 一名侍卫头目狠狠地勒紧王时雍身上的绳索，来到文子逸身前躬身报道：“大人，怎么处置这个老家伙！” “暂且收监，待到来日将那位大楚皇帝和一众金将擒住，再做论处！”文子逸若有所思地挥手说道。 “是！”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王时雍被簇拥着押解下去之后，文子逸站到桌案边沉吟着说道：“李将军！就等你这一场东风了！” ......... 文子逸亲率磁州兵据守滑州十日后，那位一直销声匿迹一般的两州宣抚使李纲李将军终于有所回应：号召一出，便得到诸路军马回应；单州团练使韩世忠夫妇、相州军刘浩、杜充、西路军师种中残集旧部、兵马副元帅赵构、原东京留守宗泽、李纲及种师道将军旧部已经达成协诺，兵分九路直逼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