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马店选马
从东市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众人在汴州最大的酒楼，松鹤楼上大吃了一顿，下午又逛了逛，才回到客栈。 第二日上午，许默带着南宫彦云、刘元、张成、耿明来到了汴州的马市，南霁云等人则在客栈继续训练士兵。 汴州地处中原，水陆交通发达，因此也是中原马匹的汇集地之一，来自西边的汗血马、大食马、山丹马，来自北方的突厥马、河套马等，都在汴州汇集，有些被运往河南道，更多地被运往江淮、江南等地。当然，这里的马匹比长安、洛阳少，质量也差一点，汗血马、大食马少一些。 马市也在东市，不过是在马市的边缘，和牛羊市连在一起，气味却又不会影响了其他买卖。 马市占地颇广，街道两边都是店铺，旁边以及后面都是马圈，各种颜色的马屁圈在其***来访的顾客挑选。 南宫彦云从书上学过相马之术，只是经验尚少，不过他有空时就来到马市，观察马匹，倒也颇有心得，同时也和各马店颇为熟悉。 南宫彦云带着众人首先来到了一家名为“马千里”的马店。 刚到门口，就有一个穿着锦袍的中年汉子迎出来，他抱拳向南宫彦云道：“南宫先生，您来了，里面请，里面请。” 南宫彦云拱手还礼，笑道：“马掌柜，好久不见了，听说您上次去了趟西域，可是得了好马？”又指着许默道：“这位是我的好友，姓许，这次来您这里，就是想买一些好马。”又对许默道：“这位就是这里的掌柜，姓马，是马市最大的掌柜了。” 马掌柜向许默拱拱手，笑道：“南宫先生过奖了，都是小本买卖，许公子里面请，里面请。” 众人随着马掌柜进了店铺，自有小二奉上茶点。 众人坐定后，马掌柜笑道：“这次去西域，吃了一嘴风沙，不过总算有所得，我这里新来了几匹好马，有一匹是突骑施人刚捕到的野马，全身火红，身高腿长，绝对是好马，还有几匹汗血马，一匹大食马。” 南宫彦云不为所动，道：“马掌柜，是不是好马要看过才知道，你可不要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啊？” 马掌柜显然和南宫彦云很是熟悉，笑道：“我马进岂是欺骗朋友的小人，这样我的生意如何做大？放心，先坐坐，等一下我带你们去看看，只要你们看中的，一定优惠给你们。” 南宫彦云看了看许默，许默拱手道：“马掌柜果如仙尘所言，豪爽之极，您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多谢南宫先生和许公子看得起我马进，哈哈哈。” “实不相瞒，在下是河东王大帅的亲兵校尉，奉王忠嗣大帅的命令执行任务，这次是想补充一些马匹。” 马进坐不住了，连忙站起来施礼：“马进有眼不识泰山，请校尉大人恕罪。”若是一般的校尉，马进还不放在眼里，但眼前这位是王忠嗣的亲兵校尉，还有权补充马匹，这可不是他能怠慢的。 许默连忙扶住他，道：“马掌柜客气了，刚才不是说了吗？您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朋友之间还要如此客气吗？” 再次坐下后，马进问道：“敢问大人需要多少马匹，在下马上让人准备。” “我军中需战马44匹，还有12匹马匹、32匹驴要处理，希望马掌柜能帮忙，价格方面绝不会让您吃亏。”许默想了想道。 马进站起来道：“大人，请跟我来。”说完站起来躬身请许默到后面马圈看马。 许默等人跟在马进的后面来到了马圈，果然是汴州最大的马店，马圈占地达数亩，一排一排的马棚，现存的马匹就达数百匹。 马进带着众人来到了边上的一个马棚，马棚里只有一匹马，此马全身火红，身材高大，皮毛光滑，鬃毛飘逸，脚长蹄大，一看就是好马。 南宫彦云叹道：“真是好马啊，头小颈大，身高体长，四脚修长，肌rou结实，应该是汗血野马，马中的王者啊，宗汉，这匹马只有你才能驾驭。” 许默看着他认真的脸，道：“果然是好马，但是要驯服它也不容易，马掌柜，这匹马怎么卖？” 马进知道这匹马的威力，他抱拳道：“既然校尉大人看得上，这匹马就当是马进给大人的见面礼。” “这如何使得？”包括许默在内，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马进笑道：“南宫先生我还是比较了解的，能得到他投效的人必是人中龙凤，大人您我虽然不了解，但今日所见，大人眼睛清明，正气浩然，他日必能成就一番大事业，能交到您这样的朋友，是马进的荣幸，区区一匹马算什么？” 许默无言，仅仅用力的拱拱手，然后回头对刘元道：“你回去让张龙带五千两黄金过来，另外把需要换马的弟兄连同他们的座骑都带过来，我们全部马都在马掌柜这里买了。” “是。”刘元欢天喜地的去了，他早想把自己那匹驴给换了，骑着驴跟在校尉大人身边太没面子了。 马进对许默一躬身道：“多谢大人看得起马进。”五千两黄金可不是小数目，即使以他的实力，一年也不过卖出八百余匹马，如今随着大唐掌握了大部分草原，加上大唐有官马数十万匹，马匹的价格已经比唐初下降了很多，现在一匹好马的价格一般在50两黄金，普通马为30两黄金，若是驽马，最便宜的10黄金的即可，即便是眼前野生汗血马，其价格最多不过千金，5000两黄金已经能买下他如今店里的所有马匹了。 许默摆摆手，道：“马掌柜客气了，钱乃身外之物，我也有的是，但马掌柜愿意将这等好马送给我，可见掌柜乃是重情义之人。” 马进本乃豪爽之人，现在和许默如此投缘，便笑道：“那马进就不客气了，来人，把本店最好的100匹马准备好，待会儿军爷过来了，让他们尽管挑选。”店里的小二连忙去把最好的马匹赶到马圈中间的空地，马圈里立时一阵人嘶马叫。 马进又带着许默等人看了看他从西域带回的几匹好马，走到一批白色的汗血马前，耿明立刻就喜欢上了，他上前摸了摸那匹马的脸，那匹马也颇为温顺，还用鼻子在他的手上蹭了蹭，颇为亲昵。耿明一边摸，一边回头看向许默，许默哪里会不知道他的意思，笑道：“好了，赏给你了。” 耿明大喜，连忙道：“谢大哥！” 许默对马进道：“马掌柜，你这里所有的汗血马、大食马这些好马我全要了，如何？” “没问题。”马进笑道：“现在店里还有汗血马8匹，大食马3匹，看来过几天我又要去一趟西域了，哈哈哈。” 许默道：“那马掌柜就要辛苦一趟了，不过西域风情也别有一番风味，不知现在西域情况如何？” 马进摇摇头，道：“如今，安西都护府虽然平定了突骑施，但突骑施各部仍然存在，互相攻杀不说，还经常劫掠商旅，我们汉人也经常受害，都护府也不管，甚至官军也实施抢劫，现在的西域啊，就是一个三不管的地方，我每次去都要带上数十人的护卫才行。” 许默若有所思，马进不敢打扰，南宫彦云也想要匹好马，赶紧让马进带他去看。 南宫彦云很快相中了一匹白色的汗血马，那匹马飘逸的外形让这位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才子迷恋不已，他兴奋地立刻就要骑上去纵马狂奔，长期压抑的心情此刻已经无影无踪，他遇到了许默，前途有了明确的方向，一切都光明了。 马进立刻让人给他准备了上好的马鞍，南宫彦云飞快的上马，轻喝一声，在马店的环形跑马场就跑了起来，绕到众人旁边的时候还不停欢呼。 马进对旁边的许默道：“大人，我从来没有见过南宫先生如此高兴。” 许默笑道：“那是因为他放开了心中的心结，从此可以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马进惊异地看了许默一眼，随即陷入了深思之中。 不久，“马千里”马店里一片热闹，几十名猛虎营士兵牵着自己的驴或者病马弱马来了，把马店挤得满满的，东张西望的看着马匹，指指点点，再无丝毫纪律可言，张虎见许默脸越来越沉，立刻明白了，立刻大声喝道：“猛虎营集合。” 在铁甲的碰撞声中，士兵们立刻分成几排站好，不过稍显混乱，毕竟不是按照编制来的，花了一些时间才排好。 许默脸色深沉，心里有些失望，仅仅见到一些好的战马就如此忘形，要是缴获了大量金银财宝，士兵们的表现或许会更糟，若是被敌人施以诡计，岂不是要全军崩溃？ “闻鼓而进，鸣金而退，没有指令则静坐如山，所谓令行禁止，不过如此，但是你们今天太让我失望了，乱七八糟的，还有点军人的样子吗？我平时要求你们的都忘记了吗？要是敌人用金银财货来诱惑你们，你们是不是早就忘记了列阵、出击？”许默冰冷的声音响起，不带丝毫感情。 张虎连忙跪下来道：“是属下没有教导好，请大人责罚。” 所有士兵跪下来道：“属下知错了，请大人责罚。” 许默摇摇头，道：“你们会记住今天犯的错误吗？什么是铁军？建军当日，我说你们有点铁军的样子了，但是今天看来，我说的太早了。” 没有人敢反驳，没有人敢申辩，众士兵都只是低着头跪着，他们确实犯了错，现在许默生气，他们也只能默默承受。 许默沉默了许久，突然拔出“破军”在自己的左手小臂上割了一刀，竟有寸深，立刻血流不止，张虎及所有士兵立刻大吃一惊，大声道：“大人······” 刘元、张成、耿明马上就要上来扶住，许默伸手制止，收刀还鞘，也不管手上的伤，站直了道：“这次你们乱无军纪，是我教导无方，我今天以自己的血来惩罚，但是今后，如果你们还是这样乱无军纪，惩罚的就不仅仅是我的血了，还包括你们的血，到那时候，猛虎营就要全军覆没了，希望你们切记。” 有些士兵已经哭了起来，所有人都跪下来，齐声道：“属下谨记。” 马进立刻叫来了一个郎中，让许默坐在一张椅子上包扎，见士兵们还跪在地上，摆摆手道：“好了，都去选马吧？” “是。”众士兵的回答都有些有气无力。 “啪”，许默一拍椅背，喝道：“都没吃饱饭吗？” “是。”这次士兵们都轰然应诺，但选马的时候都是一个一个来了，排着队，马进站在旁边看着，心里对这个年轻的校尉敬佩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