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章 为军请命
进入府衙后，只见两边全是王忠嗣的亲兵，府衙中一片肃杀之气，让许默心中不免有些沉重起来，心知此次擅自动用军队已经犯了军中之大忌，若是王忠嗣以此为由要处置他，他也只能认了。 带着忐忑的心情他来到了府衙正堂，看过之后才松了一口气，原来王忠嗣坐在堂中，王德站在台下一脸苍白，周围也全是亲兵，一个衙门里的人都没有，至少现在看来，王忠嗣的立场没有偏向王氏。 “末将参见大帅！”许默向王忠嗣行了一个礼。 王忠嗣脸上看不出表情，抬抬手道：“起来吧？”右手一指王德道：“这位是王德王大人，太原刺史，你认识吧？” 许默看都没看正在对他怒目相视的王德，冷冷道：“回大帅，见过几次面。” 王忠嗣手指敲了敲案桌，淡淡道：“说说吧，今天是怎么回事？” 许默便将今天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王忠嗣越听越愤怒，到最后看了一眼王德，冷声道：“王大人，对许将军所言，你有何意见？” 王德原本听得冷汗直冒，不过仍然辩解道：“既然许将军之妹无事，王鹏即未犯下大错，许将军如此将王鹏私自羁押，大可不必吧？” 王忠嗣冷笑一声，道：“话不能这么说，若非许将军行动迅速，岂不是让王鹏得逞了？” 王德也不是省油的灯，他看了一眼许默，道：“按照大唐军律，许默私自调动军队，按照大唐律，可定死罪，不过本官并非多事之人，不如大家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许将军的弟妹受了惊吓，明日本官就带王鹏登门谢罪，大帅、许将军意下如何？” 王忠嗣也是有此担心，听到王德的话反而心中不爽，哼了一声道：“怎么，王大人威胁我？” 王德摇了摇头，心中愈加吃定了王忠嗣和许默不敢将私自调兵的事情让皇帝知道，淡淡道：“下官不敢。” 王忠嗣也不想此事闹大，最后被朝中的李林甫等人抓捕把柄，损失许默这员干将，心中思忖一二，还是决定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正要说话，就听到许默突然道：“大帅，不可啊！” 王忠嗣大惊，以为许默是因为忍不下这口气，急道：“宗汉，不可意气用事。” 许默深吸一口气，站前一步道：“大帅，末将并非意气用事，请听末将细言！” 王忠嗣这才放心，道：“好，你说！” “谢大帅。此次事件，于公，王鹏等人强抢民女，胡作非为，论律当斩，只是他出身王家，又有身为刺史的大伯罩着，可以免受法律的制裁，这天理何在？那些被他们残害的百姓，他们何处伸冤？正所谓官逼民反，这种人如果不处置，大唐天下如何安定？岂能让这些人坏了大唐的根基？于私，沈月沈良是我的亲人，亲人受辱，我身为男儿，岂能咽下这口气？况且，任由这种人为非作歹，末将官卑职小，若是有边关大将的妻女被辱，一旦他们起兵作乱，或是引胡人南下，岂非祸乱天下，生灵涂炭？”说完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王德，道：“就在一年前，大帅，王德还当街侮辱了小姐和雍城郡主，企图劫入府中，当时您大人大量，没有深究此事，这一年来，他强抢多少民女？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可见这种人是不可救药了，不惩处不足以平民愤！” 他话音刚落，王德跳起来指着许默大骂道：“许默，本官要上奏皇上，你私调军队，意图谋反，要你满门抄斩！” 许默轻笑了两声，轻蔑地道：“王德，你身为太原父母官，不思为百姓造福，还纵容侄子行凶，为非作歹，所谓世家，沽名钓誉，不过如此。”然后对王忠嗣抱拳道：“大帅，此刻，就在门外，有多少百姓要状告王鹏，您身为河东节度使，要为河东百姓主持公道啊！” 王忠嗣轻轻招手叫来了王季，道：“你出去看看，是否有很多百姓？有的话，带一些人进来，本帅要听听他们是否有冤屈。” “是。”王季立刻领命出了府衙。 王德伸了伸手想要阻止，王忠嗣冷哼一声道：“王大人，本帅的命令，你都想违抗？” 此时的节度使虽尚未兼任采访使、观察使等职，不能算是刺史的顶头上司，但也算是上级了，此话一出，王德哪里还敢再阻止，连忙道：“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许默不再说话，王忠嗣也在权衡这件事的影响，想到许默违反军纪，私自调动兵马，若是被皇上得知，就算皇上爱才，李林甫等人是绝对不会放过机会的，还有太子，现在只能向皇上痛陈厉害，另外就要看皇上对许默的重视程度了，听说太真妃对许默也很看重，或许还可以求一求太真妃帮忙，想到这里，王忠嗣心中稍定。 不一会儿，王季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叠纸，后面还跟着三个人，二男一女，其中一个正是许默在街上遇到的老者。 王季来到堂中道：“大帅，城中百姓听说抓了王鹏，无不额手相庆，很多受害的百姓都写了血状，请求大帅主持公道！”说完将手里的一大叠带血的状纸走过去交给王忠嗣。 许默嘴角翘了翘，刚才他就叫刘元去准备纸笔，替那些百姓伸冤，现在果然用上了。 王忠嗣快速看了看手上的状纸，越看脸色越红，继而脸色发白，花了约摸一刻钟，王忠嗣才看完手上的状纸，嘭一声扔到案上，怒喝道：“王德，你身为太原刺史，竟然如此枉顾人命，我要向皇上参你。” 王德又惊又怒，跑到案前大声道：“王大帅，下官虽然知道王鹏有些胡闹，但我实在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啊，下官也没有接到有人状告王鹏，请王大帅明察！” 王忠嗣暴喝道：“够了，你不要再狡辩了，如果没有你的包庇纵容，王鹏能在太原城胡作非为这么久吗？你这种人不配为官！” 王德立刻呆在当场，心里也在暗怒王鹏，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惹得王忠嗣如此暴怒。 那老人听到王忠嗣的话大喜，跪下来磕头道：“多谢王大帅主持公道，多谢王大帅主持公道。” 另外两名百姓见状也连忙跪下来磕头道谢。 王忠嗣心里正在烦躁，示意王季等人去扶起三名百姓，然后站起来道：“各位父老，今日天色已晚，各位就先回去吧，如今王鹏已经捉拿归案，本帅也会禀明圣上，请他老人家决断，还太原一个朗朗乾坤。” 三名百姓听了千恩万谢，不断向王忠嗣和许默鞠躬，然后出了府衙。 王忠嗣看了一眼王德，道：“王大人，你就先回去吧，此事本帅定会奏明皇上，请他定夺，你也可以申诉，不过本帅相信，天理昭昭，公道自在人心。”接着站起来道：“宗汉，随本帅回去。”接着也不等许默，直接往门口走去，王仲、王季等人收拾了状纸等东西，也跟在后面。 许默苦笑着摇摇头，看来今天自己真是一时冲动，犯了军中之大忌，让王大帅都很生气了，没办法，还是赶紧去解释，让他消消气吧？然后赶紧小跑着出了府衙，还没追上王忠嗣，就见外面跪满了人，有百姓，也有猛虎营的将士，其中南霁云等人跪在最前面，还有沈月沈良姐弟，看到王忠嗣出来，都喊道：“请王大帅主持公道！请王大帅主持公道！······” 王忠嗣明显愣了愣，然后快步走过去扶起沈月沈良姐弟，只见沈月俏丽的小脸仍然苍白，还挂着泪痕，就这么一个才11岁的小女孩，差点就遭到王鹏的玷污，心里的愤怒再一次涌起，对许默的不满也轻了很多，拍一拍沈月的手臂，道：“小月，回去好好休息，没事了，坏人都被抓起来了。” 沈月又抽泣起来，抹了抹眼泪，含泪谢道：“多谢王伯伯。我大哥没事吧？” 王忠嗣笑了笑道：“他没事，他能有什么事啊，放心，啊？” 沈月乖巧得点了点头，王忠嗣又摸了摸她的头，才大声道：“大家都起来吧？你们要相信官府，天理昭昭，公道自在人心，都起来吧？” “谢大帅！”、“谢王大帅！”等声音此起彼伏，随着声音那些将士和百姓也都站起来，王忠嗣向许默招了招手，许默连忙跑过去。 王忠嗣微笑着道：“好小子，先把小月、小良送回家，晚上过来。” 许默大喜，抱拳道：“谢大帅，末将晚上必到，听大帅的训导。” 王忠嗣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上了战马，领着亲兵们浩浩荡荡回府去了。还没走远，就听到后面响起了欢呼声，王忠嗣没有回头，就知道是猛虎营的将士和百姓欢迎许默回来，心中对许默的一丝不满也没有了，许默虽然年轻不懂事，但天性善良，所作所为也是为民着想，不过政治上还是太糊涂了一些，还要好好敲打敲打。 王忠嗣回到府里不久，许默也回来了，看到许默脸上带着笑意，王忠嗣冷哼一声，道：“你还笑得出来？” 许默轻咳一声，严肃地道：“大帅，末将错了。” 王忠嗣斜瞄了他一眼，淡淡道：“哦？说说你错在哪里了？” “末将错在三点，第一，不该动用猛虎营，授人以柄；第二，不该私自行动，造成大帅的被动；第三，不该发动百姓，造成局面不可收拾。” 看到许默一本正经的说出三点来，王忠嗣相信许默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是贸然行事，接着道：“那现在你看要如何收拾？” 许默想了想才道：“请大帅如实上奏皇上，包括末将私自调动兵马、王鹏欺男霸女、王德渎职纵容等情况一一禀明，再请大帅奏请皇上设立军属保护法例，以安定边关将士的心。” “那你岂不是也有危险？”王忠嗣惊道。 许默笑了笑，道：“末将对大唐、对皇上赤胆忠心，皇上英明神武，自可明察，况且可以保护军中数十万将士的家属，也值了。” 王忠嗣不再说话，只是让他回去，好好准备出征草原的事情，立刻召来欧阳正明写好奏章，当然要在不影响阐述事实的情况下保护许默，只是没想到，由于许默的这次冲动之举，竟然让他在军中的地位直线上升，尤其是在中低级军官和士兵当中，这也是以后他能麾下聚集大批名将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