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宛若天使
郭平心里是暗暗好笑：明明是你想先让我出丑，现在是赖到我头上了。可又见蓝灵儿是眼眶泛潮，面朝着自己紧咬着娇艳欲滴的下嘴唇，才想到对方还是个未出嫁的姑娘，他这般的行为，也确实有点过分了。 郭平向蓝灵儿鞠了一个长躬，恭敬地道歉道：“蓝小姐，学生不过是个读书的，你这般行路，实在是吃不消，刚才不得已打乱了你的步调，实在是孟浪了，还请小姐原谅学生这一次。” 蓝灵儿看他像是做戏一般的举止和说辞，忍不住噗嗤一笑，嗔道：“谁要你这假兮兮的道歉。先说好了，你要是再敢戏弄我，我就把你扔在这山沟里，让你一个人瞎转转到天黑。” 郭平忙不迭的答是，蓝灵儿的性格，可真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在这样陌生的山里，没有向导自己根本不可能找到路。 既然是打开了尴尬的局面，接下来气氛也是轻松多了，两人在这山路之上是闲聊了起来。 “你是不是学过你们汉人说的武功？刚才是怎么跟上我的？”蓝灵儿问道。 郭平心想这武功的来源现在一时半会和你解释不清，便应付道：“老家附近有一所庙，小时候无聊，跟着庙里的武僧瞎混，学了一招半式，也就是那个时候打下的基础。” 是时之江省的隐灵寺是天下闻名，和北少林隐隐间是分别统领大江南北的武僧群体。郭平小时候和父母去进过一次香，那时隐灵寺里的众僧傲慢的态度没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今天便把责任推了过去。郭平想你要是以后要和我较这个的真，那就去找隐灵寺的那帮秃驴吧。 蓝灵儿幽幽看了他一眼道：“也不知道你现在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郭平心中一凛，道了声罪过。 随后的路上，蓝灵儿了解到这个书生刚上任就敢进苗寨，也是十分惊讶，连声说郭平真是胆子不小。 郭平见蓝灵儿心情逐渐好转，也问道：“要是那天丹吉把我们扛回他自己的寨子，会发生什么？” 蓝灵儿听了笑道：“会发生什么？最好的结局么，就是给他们家里当家奴咯。然后你也就别想离开这大山了，一般抓来当家奴的汉人，活不过三年的。” “那你们寨子里也有汉人奴隶么？” “我们外苗经常和汉人做些物资交换，和你们关系不是很僵，不大干这些事。抓人当家奴，那都是内苗喜欢干的。” “哦，二小姐，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如果你当上了大头领，你打算怎么做？” 蓝小姐听见此问，停了下来，低声回答道：“你的这个问题，五年前我也问过我哥哥。” “那他的回答是什么？” “我哥哥说，苗人穷困已久，原因就是死守这大山，不愿与外面接触，每年都是靠着山神老爷能赏赐些什么。我哥哥说，他要当了大头领，就要带着苗民下山，学你们汉人，耕种劳作，让大家都能吃饱穿暖。” 郭平赞叹道：“你哥哥能有这样的想法，那也算是十分了不起的人物了。” 这蓝灵儿也是被郭平的赞叹感染了，用手拂了一下眼角道：“所以我最大的心愿，就是帮我哥哥把这个设想能够完成。可惜我是一个女孩子，在那样的擂台上，想来结局都是已经定了的。丹吉一家人也是多次来寨子放过话，如果我们输了，便要我嫁过去。只怕七天以后，寨子和阿大的日子会更加难过。” 郭平此刻见面前的女孩，肩膀柔弱，身材纤细，年龄上比自己还小几岁，可却被赋予了如此大任，要在肩上挑起许多寨子苗民的命运，可见其实在她倔强娇美的外表之下，也是在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想要上前安抚几句，又感觉自己是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得等她自己情绪平静下来。 蓝灵儿顿了片刻平复下来，又笑道：“其实我和你一个外人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不过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嫁给丹吉的。”话一出口，感觉好像后半句说的又是多余，像在解释什么，脸一红便不再多言，顾自继续带路前行。 郭平想道：“如果真到那一步，我一定是要拼尽一切，也不能让这十万大山和你落入丹吉他们手中。” 两人又行不到半日，终于是来到了这只可进苗家女不可进苗家男的仙灵山脚下。 蓝灵儿抬头看了看云雾中的山顶，用挑衅的眼神看着郭平，仿佛在说：你敢么？ 郭平笑笑，做了个你先请的手势。 这仙灵山是底部较为平缓，可过了山腰之后，是越来越陡峭，山林间的小路也是时隐时现，有时还需要抽出砍刀来除去一些横生出来的枝节。 如此沿着小路逐渐升高，最后，转过一个弯，脚底的小路突然断了头，一面直直的山崖伫立在了两人的面前。 蓝灵儿停下道：“那些阿嬷最高也只是带我到过这里，再往上我们也没上去过了。听说爬上这段山崖，便是山顶，巴图尔说的仙草，只有到了山顶才有可能找到。” 郭平抬头看了看眼前的悬崖，山崖上部是隐藏在云雾之中，一眼看不见头，下部是藤蔓枯枝密布，几块裸露出来的石块上长满了苔藓。 “二小姐，感谢你带我来到这里，你先请回寨子吧。接下去我一个人来就行了。不管能不能找到仙草，我想黄捕头都会领你这份情的。”郭平郑重地对蓝灵儿谢道。 蓝灵儿听了此话，没有答话，径自开始爬上山崖，直直地扔下一句：“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郭平苦笑了笑，自己倒是做了一回度君子腹的小人了，连忙也是跟上了她的步伐。 眼见得两人是越爬越高，都进入了云雾之中。山崖上石头收到雾气影响，大都湿滑，有些藤蔓也已老死，稍微一用力便是容易脱落。两人不敢大意，每一步都是要确认毫无问题才能再向上攀登。 如此慢慢向上攀登，郭平感觉眼前的光线是慢慢变亮了，四周的雾气也是越来越稀薄。如此过不到一会，突然间，仿佛是从西边的天空突然射过来了万支金箭打在了这山崖上，金光闪闪，将二人笼罩在一片金色的光芒之中。 蓝灵儿仿佛是被这般光影感动了，痴痴望着西边的斜阳。 郭平看到的却是另外一番景象：蓝灵儿只用左手拉住藤蔓，右手还腾出来拢了拢头发，双脚抵住岩架，大半个身位是悬挂在这万丈悬崖之外。光线透过来，金色的斜阳将她曼妙的身材是映射得一览无余，再加上一头秀发在山风的吹拂下，是丝丝扬起。此情此景，真当是宛若天使一般，郭平苦读十几年的圣贤书，此刻是找不出还有哪一个词语可以准确形容此刻的所见和他心中的所想。 蓝灵儿被这美景陶醉了一会，突然想起下面还有个郭平呢，转头一看，恰好和郭平的眼光对上。 见这书生此刻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神情专注。女儿家的心思也让她瞬间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顿时也是羞红了脸，转头向上继续爬去，然后还带点颤音的嗓音说道：“郭公子，马上就到顶了。” 郭平意识到自己又失态了，回过神来，忙道声不是，继续跟随向上。 二人终于是有惊无险地过了这段山崖，到顶了之后，发现这山崖顶上是一片草地，说来也奇怪，山下已经是冬天，这山顶却还是绿草茵茵。这草地中间，隐隐是一条小路的样子显露出来，蜿蜒通向远方的，远处是稍微还有点坡度的高台，都是岩石组成，顶端是还有一些树木花草的样子在上面，那里应该是仙灵山的最高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