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衣钵相传
灵虚此后便不再谈起此事，而是把话题又转到了杨近山的身上：“郭大人，你可知近山明明已经知道你的身份，却为何仍然敢逆天而行，要当众取你性命？” 其实这也是一致在困扰这郭平，这几日每当他想到这，就觉得不可思议。 依照常理推断，杨近山即使对自己有些看法，那也不至于和朝廷把脸皮撕破。要知道私下谋害朝廷命官，乃是本朝十不赦的大罪，严重的话是要满门抄斩的。 且那日在凌绝顶上，在场的人数众多，若是杀了自己，那消息也是绝无可能被隐瞒住的。 难不成杨近山是已成了这荆楚省的土皇帝，具备和朝廷公开叫板的实力了么？ 郭平是百思不得其解，挠了挠头问道：“这个我委实不知，还望道长指点一二。” 灵虚道：“其实照理来说，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因为此事牵扯到了官场中人。” “官场？” “不错。想当年我还未闭关时，武当派虽没有现在这样声势浩大，但在武林中的声誉却是更佳。这一呢，有赖于武当派历朝历代多辈人的努力开创，但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当时的武当派始终是保持着一定的独立性，对官府一直是敬而远之，没有依附于哪一方。” 郭平想：这话确实不错。 虽说自己是官府中人，可要从江湖的角度来看，江湖中的事情，当然是以江湖的方式解决为好，若有官府介入，那肯定会成拉偏架的？ 灵虚又道：“近山接管之后，走得却是过于急切了些。这几年来，他靠攀附在某家的势力下，虽说使本门取得了一些利益，可也因此失掉了江湖上不少同道好友的敬佩。” “哦？不知是哪一家竟然能有如此力量，敢纵容他下手去害朝廷命官？” 灵虚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对着郭平上上下下地看了几眼，开口道：“那家的名头，等郭大人到了汉昌府后，自会知晓。贫道今晚说的，就算是给郭大人提个醒吧。” 郭平明白，以灵虚的本性来说，实在是不愿意介入官场的纷争，今晚能够给他这个提醒，已经是给了天大的面子了。 两人聊到此时，菁菁也是醒了过来。 她揉了揉双眼，发现此时天色已黑，厅内灵虚和郭平却都是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颇觉得不好意思，道了个万福安后，便是立在一旁。 灵虚趁此结束了这场对话：“郭大人，想必此刻青剑门的全门上下都在等着你们回去吧。我便不再多留了，待会自会有人送你们出门下山。” 两人对灵虚的武功和胸怀都是钦佩不已，临走前是十分庄重地朝他行了一个礼。 “郭大人！贫道刚才交手时，偷偷测了下大人的经脉。大人任督天生打通，实乃是天纵之才。不过日后在武学证道等方面，还是走正道为好，可千万别走了邪道，否则走火入魔之后，后果较之平常人，更是严重啊。另外么……”郭平携着菁菁，正要离去，灵虚突然是叫住了郭平，说出了上面这段话。 只不过还有最后几个字，他却是没有当众说出，而是叫郭平伏耳过去，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郭平脸微微红了一下，却也没多说什么，又向灵虚行了个礼。如此二人才算正式告别，就此离开了武当派。 等郭平走远之后，后堂中却突然转出了一人，原来正是那日间的清风。 只见他此时对着灵虚作了一个揖：“师父，郭平此人是否能值得我们继续跟踪下去呢？” 灵虚背着手，看着郭平离去的身影叹道：“值不值得，那就看他在汉昌府的表现了。反正之前近山这一步，没走好，迈得太偏了。” 郭平和菁菁两人在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言，一直走到在夜色中都可以见到青剑门隐隐的灯光了，菁菁实在是按捺不住，问道：“道长临走前和你说了什么？” 夜色中，郭平的脸又是红了一下，又想反正菁菁现在也看不到，便面带笑意地答：“不可说，不可说啊。” 原来灵虚说的，是劝他若是想要子嗣，在行房时便要顺其自然，不可贪图享受，运行真气而为等等。 灵虚知道他身上真气充沛，是以用一个道学名家的身份，对他做了一番告诫。 郭平此时听到菁菁的问题，便是想起了自己与蓝灵儿相处时的无边春色，一方面实在是旖旎，一方面也感到灵虚说的却有道理，怪不得自己和蓝灵儿相处这么久，还不见有什么动静。 菁菁虽然看不到他的脸色，可从他的语气中猜出了郭平想的定然不是什么好事情，啐了一声便不再理他。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青剑门前，远远望去，门口立着一人正在守候，原来还是念芷。 只见在门口两盏灯笼映照之下，念芷一声淡黄色衣裙，面露焦急，颇有点守候家人归来的意境。 念芷显然也是看到了二人，欣喜地飞奔过来，牵起菁菁的手便道：“快走快走，就等你们了。” 此时门派内是灯火通明，青剑门早已是全门上下摆了好几桌宴席，连那些杂役等也全都回来团聚了，齐齐坐着就是在等二人。 菁菁进门一见邱克之，只开口说了“师父！”两字，便是再也凑不齐一句完整的话，抽抽搭搭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她见到邱克之因为身体未愈，是勉强撑着参加今天的宴席，连坐都坐不起，只能是半躺在一张太师椅上。 邱克之指了指她，又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表示自己看到这一切感觉很欣慰。 念芷是个乖巧人，忙出来打诨道：“哟，大家看看我们的小师妹，这么几日没见，竟然是带回来这么英俊的一个郭大人回来。” 她这句话语带双关，又充满调皮，将满堂的人都逗笑了，却是把菁菁脸戏得通红，上前就要掐她的脸颊：“师姐你在瞎说什么？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师姊妹此时相互嬉闹起来，青剑门所有人此时感觉好像时光都往回走了十多年，又看到了当初两个小女孩在堂前嬉闹玩耍的情形。 “郭兄，郭兄，请上座！”另一边，肖剑此时犹如当家人一般，忙招呼郭平入席坐下。 青剑门虽学道，却不禁荤腥和酒，这一桌菜自然是少不了这武当的山鲜美味。 郭平也不再推辞，之前七天在谷底吃的都是华庚子不知道从哪里寻摸来的山野异兽，此时见了一些家常炒菜，顿感亲切。 肖剑让在座的大伙都斟满了酒，又递给邱克之一杯清茶，想要开席前大伙先举杯欢庆一下。 邱克之却先制止了他，颤巍巍地举起了手，表示自己有话要说。 “徒弟们，郭大人现在也不算是外人了，我就趁此机会，当众宣布几件事情。” 邱克之声音虽轻，可厅堂上此时寂静无声，每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灵虚道长说的话大家也都听到了。我这些年确实是在勉励支撑，搞得自己疲惫不堪，可本身的资质，也只能做到这里了。今天，我宣布的第一件事，便是待肖剑从武当学艺归来后，我便要将这掌门之位传授于他。希望他能将青剑门发扬光大，以慰历代掌门之灵。” “师父！”肖剑一声惊呼。 邱克之朝他摆摆手，续道：“第二件事也与你有关。你和念芷，我一直都看在眼里。等你接过掌门之后，我也择个吉日，为你们举办成婚典礼。我们青剑门也该应该有下一代了。” 肖剑听到这个消息，惊喜之余，倒也爽快，对着邱克之喜道：“多谢师父成全！” 其他徒弟其实心里也是一清二楚，是以没什么意外的，都会心一笑地交换了眼神。唯有念芷听了，羞红了脸，面带桃花，看起来娇艳欲滴，心里却犹如小鹿在砰砰地乱跳，只是把头埋得死死的不再抬起。 “第三件事么，我在此要特意感谢郭少侠，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我们青剑门的今天。我今天也宣布，今后但凡郭少侠有何吩咐，我青剑门所有人必须奋不顾身，全力以赴，不得计较个人生死。” “这怎么可以，邱掌门可真折煞我了。路见不平乃是我辈所有人应当做到的，郭平岂能受到如此厚待？”邱克之这番话说得太重，郭平忙推辞道。 “郭少侠，这是我们全门上下所有人的恳求。难道你想让我这样的病弱之躯，起来恳求你答应么？” “就是，郭兄，来，来，来，其他的话先别说，先干了这一碗！” 肖剑顺势也是站了出来，不待郭平再辩解，便是强行与他干了一碗。 他这一开头，后面的事情就不好控制了，郭平本想晚上还要借个机会再与菁菁聊聊，却是再也没见过她，自己直接淹没在了酒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