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心因性失忆 （一）

    一只脚刚迈进屋，夏克明开心地笑了——自残时见过的女医生就站在桌子后面。

    “快进来，见见柯大夫。”许晴像招呼儿子，夏克明真想骂她。

    “我叫柯小薇，坐下说话吧。”她从容地脱去白大褂，挂到墙壁的挂钩上，身后窗户射进来的阳光打透了她合体的白色皱褶衬衫。背光中，柯小薇青春迷人的笑脸是那样的真诚，夏克明腼腆地低下头。

    “柯大夫让你坐呢。”许晴催促着，居然还捅了他一下。

    “我知道。”夏克明不快地说。

    “你去挂号吧，我和他单独聊聊。”柯小薇大方地对她说，许晴犹豫了下，答应着走了。

    “你手好了吗？”

    柯小薇的相貌颇似米安琪，夏克明努力分辨比较着两人长相上的区别，鼻翼更加精巧，洋溢着淡淡的书卷气，比米安琪少了些妩媚多了点庄重，年龄估计在30上下。

    “你手好了吗？”

    “好了，好了。”夏克明冲着柯小薇亮出手掌，他们同时看见掌心上一道长长丑陋的疤，夏克明下意识地缩回手攥成了拳头。

    “听你未婚妻说，你因为失忆很苦恼，上次自残也是因为失忆引起的？”柯小薇注视着他的眼睛，夏克明微微低头，看着桌面说：“刚才那女的不是我未婚妻，我们是高中同学。”

    “对不起，我听李主任这么说的。请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自己失忆的？”

    夏克明想了想说：“这问题先留着，你能再问一个吗？”

    柯小薇笑了，“你和mama一起长大的？”

    夏克明点点头，暗骂许晴的大嘴像四面漏风的破窗户。

    “你爸爸是因为什么进的监狱？”柯小薇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夏克明听着仍很刺耳。

    “原来叫投机倒把，现在叫搞活市场流通领域。”他直视着柯小薇，目光中不可抑制地跳动着挑衅的火苗。

    “那时你多大了？”柯小薇问。

    “七岁。”

    “你mama后来又找过爱人吗？”

    “干你们这行真不错，打着救死扶伤的幌子，明目张胆合理合法地打听别人隐私，等到晚饭桌上，再给你男人绘声绘色地讲讲，就当多添了个菜吧？”夏克明的话脱口而出，让柯小薇着实愣了，瞬间收敛了笑容。

    “我没结婚，更没男人，按照这行的职业道德与医务人员准则，本人从不把患者的病情当成调料去和旁人议论。我们现在不是正单独谈话吗？”柯小薇的声音不高不低、不卑不亢，不失涵养与坦诚，夏克明的愤怒在疲软。

    “我来这儿，只想恢复记忆，你有没有特效药，或者用催眠的方法，让我一觉睡醒，可以想起忘记的事情？”夏克明问。

    “真抱歉，没有，电影小说里可能有。现实中更多的是繁琐和令人不快，以及无奈的失望。夏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