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幻梦馆
虽然夏尔送来的这点钱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总归是一番心意，雷蒙也不忍拒绝。看他那个凄惨的样子，一定是在动手的时候被人发现了。这一小袋钱怕是夏尔用命换来的，雷蒙感觉夏尔对自己和安娜的感情应该是真心的，考虑了一下便决定询问一下夏尔是否要和自己一起离开科西嘉城。 “先把安娜救出来再说吧。”夏尔摇了摇头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你弄到了多少钱，但是恐怕就算是加上我这一份也不够的。真是晦气，若是今天在玫瑰大街没有被人发现的话，我一定能从那个贵族老爷的管家那里把钱袋弄到手，那里面起码会有三四个金币。只可惜他们人太多了而我又太心急，结果被抓住打了一顿。要不是我跑得快，怕是会把小命也送在那里。” 雷蒙没有说话，只是重重的拍了拍夏尔的肩膀。他一向不太喜欢说谢谢，在他看来，嘴里的感谢远没有行动上的回报来的有用。看在夏尔这么拼命的份上，雷蒙决定带着夏尔一起离开科西嘉城。只是多了一个人而已，在路上完全可以让夏尔扮成安娜的随从，反正一个贵族出门身边多带几个随从是很常见的事情。雷蒙在心中谋划了一番，便以望风为理由吩咐夏尔带着一套备用的衣服，在城门口的小巷里接应自己。 虽然不知道雷蒙的计划是什么，但是夏尔还是很听话的照办了。在夏尔看来，就算是雷蒙平时真的藏了点钱，但是也绝对不会超过四个银币，再加上自己弄来的这两个银币，离着和雷蒙之前说的方法，用钱买下安娜还差得远呢。毕竟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一笔巨款的六个银币，只配在幻梦馆这种地方叫个普通的妓女过上一夜，想用来参加拍卖会简直就是做梦。夏尔猜测雷蒙应该是会利用这六个银币混进拍卖会里，找到安娜被关押的地方直接把安娜救出来。这样一来一定会闹出乱子，夏尔觉得雷蒙让自己帮忙接应是对的，自己也需要趁着这个时候做些准备帮助雷蒙和安娜逃走。 雷蒙并不知道夏尔脑子里的小心思，看了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便直接从房间的窗户跳了出去，直接落在了街道上。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上一眼，便离开了自己生活过十几年的房间，并且打定主意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换上事先准备好的衣服，从一个寒酸瘦弱的金手指，雷蒙瞬间变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平时没事的时候雷蒙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坐在内城城门口，用羡慕的眼光看着那些贵族的马车进进出出，观察那些贵族老爷们的一举一动。配上这身合体的礼服，雷蒙装起贵族小少爷的派头来也有模有样，能骗过很多人。 步行来到幻梦馆，站在金碧辉煌的大门前雷蒙感觉有些恍惚。明亮的灯光下，看着穿着华丽衣裳的有钱人走进大门，雷蒙有种像是在做梦的感觉。自己现在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了，虽然这种事情每天都会在睡梦里出现，但是现在真的变成了现实，雷蒙对于这一切还是有种不真实感。 平复了一下心情，雷蒙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不是做梦，而且自己今天晚上并不是来享受有钱人的生活的，而是来拯救自己的meimei的，让她不会成为有钱人的玩物。 雷蒙高高的昂起头，迈着从容的步伐走进了幻梦馆的大门。从怀里将一个银币当做是门票钱扔给了看门人，雷蒙得到了一张印有数字的牌子。看到雷蒙的年纪不大，看门人还为雷蒙解释了一下这块牌子的用法，在拍卖的时候若是想要出价，把这块牌子举起来就可以了。 幻梦馆的大厅里有一个巨大的舞台，被巨大的幕布遮挡着。这里平时会有各种表演供客人观赏，而今天这个舞台变成了展示拍卖品的地方。雷蒙随意找了张桌子坐下，很快便有人为他送来了美酒和一小盘奶酪。雷蒙从怀里掏出钱袋准备付钱，却被告知这些东西是免费赠送的。虽然有些难堪，但雷蒙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从钱袋里掏出了五个铜子放在了服务生的盘子里。 “这个就当做是赏赐，拿着吧。不要把我和那些粗鄙不堪的商人混为一谈。”雷蒙装作派头十足的对服务生说道。 五个铜子并不算多，但是对于服务生来说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遇到。本来他看雷蒙的年纪不大，还把雷蒙当成了第一次来幻梦馆什么都不懂的菜鸟，可是雷蒙的这一番说辞却让他感觉和自己之前的猜测大相径庭。 按照雷蒙的说法，这个少年和那些一毛不拔的商人绝对不是一路人，而且很明显还非常的看不起那些虽然有钱，但是却谈不上什么高贵的商人。能够有资格看不起商人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教士。很明显雷蒙绝对不是大神殿的神职人员，而且教士也绝对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到这种地方来。那么这样的话这个少年就只能可能是第二种人，贵族。 “这位大人，对于您的恩赐我感到非常的荣幸，只是若是被老板知道我偷偷的收客人的钱，是会挨鞭子的。”服务生有些为难的说道。他在幻梦馆工作，每个星期的幻梦馆的老板会付给他二十个铜子作为报酬，而雷蒙给的赏赐，已经抵得上他一个星期四分之一的薪水了。在钱和鞭子之间权衡，服务生有些为难。 “这有什么，为我服务和为其他人服务自然要有所区别，这就是身份的差距。”雷蒙挑起眉毛，脸上写满了傲慢。“若是你们老板有意见，让他来和我说。他要是问起，你就说这是我对于你殷迅速周到服务的奖赏，是……是……小费，对，就是小费。”对于自己灵机一动想出的这个说辞，雷蒙感觉很满意。 贵族的心情是很难捉摸的，而且钱这东西也没有拒绝的理由。服务生再次对雷蒙的大方表达了感激之后，便迅速离开了。但是在雷蒙酒杯里的酒快要喝完的时候，总是会在第一时间跑来为雷蒙倒满。而其他桌的客人自然不会享受到这种殷勤的服务，在看雷蒙的眼神中都带上了一丝敬畏。 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派头十足，出手阔绰，很容易就让其他桌的客人把雷蒙和瞒着家人偷偷跑出家门找乐子的贵族小少爷联系在了一起。说实话，雷蒙在裁缝店画两个银币买来的这套礼服在其他客人眼里其实并不怎么高贵，只要是有点小钱的商人都能够买得起。只是在经过了刚才的事情之后，其他的客人很自然的将这点当做是贵族小少爷隐藏身份的表现。 雷蒙也的确没有想到本来是用来遮掩尴尬的说辞居然被别人看成了有身份的象征，甚至对于那个服务生的过度殷勤有些厌烦。说实话他并不怎么喜欢喝酒，总觉得这东西虽然看上去红彤彤的很好看，但是味道却酸溜溜的实在是难喝，还不如凉水喝起来顺口。为了掩饰自己对这种东西的讨厌，雷蒙喝的并不快，大部分时间都在用手指捏着杯子的底部，轻轻的摇晃着酒杯，偶尔闻上一口。虽然入口的味道不怎么样，但是这酒散发出来的那股淡淡的香气倒让雷蒙感觉很好闻，而且红色的酒液在透明的杯子里旋转的样子也很漂亮。 但若是扔在那里不喝总会觉得有些浪费，雷蒙过了十几年吃不饱的生活，对于把眼前的食物吃光一点不剩已经变成了一种本能。所以虽然难喝，在玩上一阵之后，雷蒙还是会喝上一小口杯中的葡萄酒。 在先入为主的印象下，雷蒙这番做派也被当做是贵族老爷独有的品味，另其他的客人对他的身份深信不疑。甚至有几桌的客人开始偷偷的学着雷蒙刚才的样子，将手中酒杯里的酒旋转起来，然后闻上几下，再轻轻的抿上一口。不知道是否是心理作用，似乎这样一来，酒杯里的酒变得更加的香醇可口，而自己的精神也似乎升华到了一种优雅的境界。 今天来幻梦馆参加拍卖会的人并不多。之前的封城事件导致一些小型商行的老板亏了一笔，所以自然没有什么闲钱来这种地方玩乐。毕竟幻梦馆在科西嘉城已经算是顶尖的妓院，想要在这里风流一夜可不便宜，更何况是参加拍卖会。虽然那些商人很喜欢在这种地方寻找高人一等的感觉，但是却不会傻到拿吃饭的本钱来挥霍。 大型的连锁商行在这次封城风波中并没有遭受什么太大的损失，有几家在低价吃下小型商行的货物之后还小赚了一笔，那些商行的老板自然还有资本来这里找些乐子，里面就有雷蒙购买马车的那家商行的老板。虽然换了衣服，但是由于雷蒙的表现太过惹眼，那个商行的老板自然注意到了雷蒙，也认出这个贵族小少爷就是前两天到自己商行购买马车的那个少年。 见到雷蒙也出现在这里，那个商行老板也有些奇怪。虽然之前在商行的时候雷蒙也摆出一副派头十足的架势，但是却是打着为自己主人购买东西旗号的贵族跟班，而今天却直接变成了贵族小少爷。在心中权衡了一番，那个商行的老板端着酒杯朝着雷蒙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