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向死而生
“你真的要拒绝这触手可得的力量么？这是天赐的……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力量……” “你根本就没有弄清楚我们Wolfpack到底想要什么啊，呵呵……力量固然重要，但是……我们想要的是……和普通人一样的生活啊，为此战斗不息，为此洒尽血液只是为了能获得命运剥夺的那简简单单的生活而已，正如格言，我们杀戮……是为了更多被命运戏弄的可怜人不必……为了生存，而像我们一样杀戮。”苍枭轻松的微笑着，他知道自己拒绝了什么，那是充满着无比诱惑的一条光明之路，也许接受了迪安真的能为狼群带回荣誉和墓碑，但……真的能得到他们一开始想要的普通人的生活吗？不……拥有毁天灭地力量的神，已经失去了身为普通人的资格了，而Wolfpack一开始的愿望，就是为了像不公正的天父夺回属于他们的平常生活啊：“所以，我选择了拒绝，不是为了什么正义，也不是什么对死去的兄弟们的愧疚，而是……为了那根本触不可及的普通人生活，还有……为了我向他承诺的一切，我还没有报答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的恩人，报恩，也要讲究个先来后到，不是么？” “你……你到底为什么！这不应该！你真的是人类吗？！人类不该是为了获得统治一切力量而不惜牺牲一切的生物吗！粗陋，低劣，为了自己想要的一切不惜一切，甚至能够牺牲家人……” “你错了，你自己曾经不也是人类吗？那是大多数人类的劣根性没错，但……我早就不再是人类了，从早已不记得面容的父母死去，从第一次踏出西伯利亚的冰原开始，我就不再是人类了，感谢你的好意，械之恶魔，你的恩情，我会还。但是，我不会接受属于你的力量，那是属于你的东西，我没有资格。”苍枭微笑着，眼神中丝毫没有任何攻击性，就像是面对他曾经的救命恩人兼生死兄弟艾露达一般，他朝着迪安伸出了手，朝着那虚幻的脑海印象拔出了染血的狼爪：“不！不要！你有资格……你有资格！这是应该被你……” “你错了，当你曲解了Wolfpack的本意时，我就已经失去资格了，呵呵……老头狼说的没错，墓碑，是一个谎言。”像是解脱了似的，又像是真正领悟到了墓碑背后的答案，他流泪，眼角飘扬着干涸许久眼眶久违的泪花，爪尖伴着泪水飞舞着，打散那迪安的虚像，冲向了那个渐渐停止跳动的东西，那是，被苍枭亲手从背脊中硬生生拽下的洛克希德副脑：“不要！这样你真的会……” “被吃掉吗？狼犬……最终的宿命，也许就是为了羊群，为了保护羊群而战死吧，屈辱的战死，不被人记住的埋葬，然后在天堂的深处再次转生，进行这痛苦不断的光荣轮回，这就是狼群，我的宿命，不公的命运啊！就让我战死，来的光荣的多吧！” “停下！该死！呲呲呲呲呲……” 咔！ 苍枭沉稳的单膝跪地，右手硬生生的陷入了那个副脑中，真银的灼烧效应瞬间将洛克希德的副脑烧成了灰烬，随后金属部分伴随着生物质的燃烧殆尽瞬间炸裂，碎裂的金属碎屑夹杂着漫天彩色的尘埃，好似那银河系的繁美星尘，又好似暴雨之后透过阳光的虹彩，迪安的虚像伴随着那个扰人的洛克希德人格一同在苍枭的大脑中完全消失，身体再次回归到了那匹已至末路穷途的孤狼手中，同时失去的，还有那无比变态的高超机动性和足以和苦痛支配者匹敌的强横力量，苍枭长舒一口气，跪倒在苦痛支配者面前，大口呼吸着那漫天的彩色尘埃，尽管他再也无法品尝血腥的空气，尽管空气已然和他失去了联系，但那是力量，被他亲手放弃，为了重获所谓普通人生活而毅然放弃的力量：“开出的条件的确很诱人，但……你理解错了啊，你是神，但你根本不明白人类为什么那么渴望……力量啊……就像你和兄弟们……只是为了……普通人的……” “只是为了捍卫那来之不易的平凡！” 心脏如战鼓般泵动着，洛克希德的制压结束的同时，记忆合金取代的人工心脏再次开始泵动满是反物质溶液的血液，苍枭的爪狠狠地陷入圆盘，疯狂吸收着属于大地的力量，他渐渐放低下身，几乎形成了完全贴紧的姿势，呼吸渐渐转变为恐怖的嘶吼，依旧保留的呼吸器官遗迹疯狂的喷涌着灼热的气浪，那是心脏全力运作的结果，此刻，血液正在聚集，凝聚的不再是迪安的神之血脉，而是单纯的，属于一个拥有执念人类的鲜血，甚至背脊之上都不禁渗出点点猩红，没错，不再是Fenix军队特有的靛蓝，而是猩红！红到就连尸山血海都不禁退让的绝对猩红！他的血液变红了，从拒绝了迪安，拒绝了一步登天成为新世界的王的那一刻起，苍枭的血液摆脱了靛蓝，不再是机器，而是驾驭着机械的人类！血液在喷涌，血液在燃烧！燃烧的如同，燎原的野火！ “嗷嗷嗷嗷嗷嗷！”苦痛支配者察觉到了苍枭的异常，猎食者的本能迅速做出反应，它已经等不及了，从迪安彻底失去对苍枭的掌控的那一刻，它就已经等不及了，而现在，“脆弱”的狼正跪在自己面前，一副失败者的样子，这是格杀的绝佳机会，苦痛支配者不是人类，它没有人类多余的虚荣，也没有什么胜利者多余的高傲，它就那么果断的朝着苍枭投出了致命的刺枪，强大的力量甚至足以撕开空气，巨大的金属尾针闪烁着骇人的寒光扑向苍枭，若是正中，必死无疑。 “你的吼叫充满了力量没错，但我能感觉到，你在害怕……你不是在怕我，你也没必要怕我。” 咚！ 尾针落地，圆盘瞬间被穿出一个大洞，内部蕴含的大口径炮管在穿透的同时开始工作，三发高爆弹瞬间炸开，瞬时，一片鬼哭狼嚎，苍枭消失了，在那腾空而起的巨型火球中完全消失了，光感消失，热感消失，就连那仅存的唯一辨识手段：反物质检测都无法发现那匹孤狼。苦痛支配者本能的朝着先前的爆点连开数炮，直到完全耗尽了尾部巨型装弹机装载的弹药才停下，那是老练的补刀，就算目标失踪在爆炸中，就算已然被炸的粉身碎骨无法探测也要进行补刀，这的确非常正确，但老练的掠食者忽略了一个致命的细节，那便是…… “你也许真的怕我，但你应该害怕的是我所为之战斗的东西，羊群……不可侵犯，除非……你能踏过守护羊群的狼的尸体，羊……是食物没错，亦是我们……活下去的动力！”无比轻盈的起跳接落地的战术翻滚躲过了袭来的碎片，随后依靠外骨骼的机动性敏捷的穿行在爆炸的冲击波中，依靠冲击波的角度借力迅速窜上几乎与苦痛支配者齐平的高度，蝎王陡然一惊，凶狠的向着那出现在复眼旁边的入侵者挥动巨螯，将近百吨级的巨螯挥击像是流星一般砸向苍枭，苍枭只是冷笑，借助复眼的装甲借力调整姿态，狠狠地一脚踹在袭来的螯钳之上，反作用力同时将他推开，背部狠狠地嵌入蝎甲那看似密集的缝隙之中，锋利的爪同时掀起一块鳞甲，血与rou霎时喷涌而出，沾染到的盔甲痛苦地呲呲作响，苍枭一惊，甩开那块满是绿色溶液的鳞甲，记忆好似受到了呲呲作响杂音的启发，本能驱使着苍枭再次离开支托物，纵身跳向苦痛支配者的头顶，那是所有步战蝎的共同特质，烈性腐蚀血液！就算是死，一头步战蝎也能葬送一块街区！ “混账！”好在烈性血液似乎并不能溶穿洛克希德的外骨骼，仅仅只是发着呲呲的响声罢了，苦痛支配者紧跟其后，凶狠的刺穿了先前苍枭藏身的那块区域，尾针粗暴的扎出一个大口，大量绿色溶液得到了宣泄的出口，像是喷泉一样喷射出来，地面瞬间变成一大块腐蚀天国，所触及的任何物体就连无机物都无法幸免，疯狂的燃烧着，喷射着刺鼻的蒸汽，那并不是自残，而是苦痛支配者颇为高明的招数，通过损伤自己无关紧要的部位放出大量腐蚀性毒血，彻底隔绝苍枭赖以为生的大地，狠，不失机智，苦痛支配者竟然明白苍枭这类人狼的作战方式，它从未和狼群谋面，竟然对Wolfpack如此了如指掌，失去了地面的苍枭只得像个挂饰一样勉强的站在苦痛支配者的头顶，那是主脑中枢的所在位，蝎王根本不敢贸然进攻，但它同样也不需要做出进攻那样的举动，凭借苍枭现在的武器，拒绝了迪安的力量，拒绝了那触手可得的反物质能力，就靠那爪子想要洞穿堪比战列舰舰首装甲板厚度的头颅？简直是做梦，进攻那就相当于自杀，只有电磁炮和苦痛支配者自己的尾针，才能扎穿它的头颅。机智的巨型生物转而选择了另一种战斗方式，伴随着喷涌的伤口渐渐愈合如初，这种另类的战斗方式开始生效。 震动！每分钟超过万次的强震！几乎每一块鳞甲都在剧烈震颤，苍枭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站稳脚跟，震颤甚至让周遭的大地都开始无助的开裂，强度实在强大，地面开始裂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纹，圆盘开始松动，咔嚓咔嚓响动的同时喷射出无数烟柱，那是崩塌的预兆，苦痛支配者想要震塌作为猎场的盆地，苍枭倒吸一口凉气，四处搜寻着下一个躲藏点，不能让它震塌这个猎场，苍枭明白，苦痛支配者摔下去根本不可能有事，但自己……圆盘之下，是堪称一片汪洋的丧尸巢xue，真正的尸潮！ “艾露达……我该怎么办！” “如果你被猎人截断了退路，猎人开始玩弄你的话，作为老练头狼的你，又会选择怎么做呢？”回忆再次生效，苍枭清楚的记得，那是刚进入西伯利亚之后一次平凡的捕猎练习中途的休憩：“你脆弱的就像是那落单的松鼠啊，弗雷泽，狼是要集成团体的，单打独斗，还想你那么弱，就算被猎人截断了退路……” 艾露达看似嘲笑的容貌再次占领了苍枭的思绪，苍枭停下了稳定动作，任意的让鳞片摇晃着自己，嘴角露出那胸有成竹的笑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过……不是伺机逃跑哦，你说过，被抓住的狼，就不再是狼了，因此，我有新的回答。” 无比沉稳的起跳震碎了脚下强烈震颤的鳞甲，轻盈的身体躲过那突然而至的致命尾针和巨力螯钳的双重打击，灵活的翻滚了几圈后依靠自由落体下降到苦痛支配者的眼前，那无比硕大的披着装甲的眼球看到苍枭的瞬间紧紧闭上，依靠那坚如磐石的装甲鳞片试图格挡即将到来的重创，苍枭不紧不慢的调整着全身上下外骨骼的配置能量，当双腿与那瞳孔达成一条直线的瞬间，他俯下身，狠狠地抽出了狼爪，像是一枚炮弹似的猛然突破音速，强悍的音爆云震开了周遭坠落的碎石，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音爆声的，是巨蝎痛苦无比的嘶吼和那不知何种生物喷涌的黄绿色血浆！就像是绽放的鲜花一般，血花喷涌还未落地，另一面也同样绽开了一朵稍小的血花，伴随着血花绽放的，是那高傲的花蕊，那是苍枭拉拽而出的主眼视觉神经！粗壮的像是百年巨木的根系！ “真正的狼会选择背水一战，宁死不降，而聪明的，会选择……戳烂骄傲的猎手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