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逆戟鲸
“赛特斯……你又来找我挑战了么？我说了很多次……我不……打架。” “……” “我只是个试验型机器人，搭载了一大堆反物质调节器和人类情感模拟模块的试验型机器人……并不擅长战斗……不像你……赛特斯……你是，为了杀戮而存在的……” “……” “走啊！为什么还要缠着我？是因为对女孩子的迷恋么？！我只不过是有一具长得和人类女孩一样的外壳而已！走啊！” “公主殿下，您是凤凰军团唯一的虚数公主……” “虚数公主吗……所有人都这么说，但我知道，这个名号，只不过是贪欲的另一种形式……” “不是人类的贪欲！是博士的净世计划。” “你说final博士的伊甸园设想吗……放弃吧，赛特斯，没有贪欲的人类，活在伊甸园里那还是人类吗？” “……” “很久了呢……咳咳……那段日子……真的……咳咳咳……很美好……好疼……全身上下……都好疼……” 火苗灼烧躯体的剧痛，全身上下咔咔作响，就像是被烧焦的木炭似的，遍体鳞伤的人形物体就那么孤单的躺在碎石堆中，身旁散落着不知名的金属部件，稀疏的火苗点缀着烧灼得焦黑的大地，那是战场，一片微小到几乎被忽略的微型战场，像是被云爆弹席卷过似的，没有一丝空气，在大气层的包裹之下诡异的形成了一个以火圈为范围的真空球体，外界的气体像是发了疯似的想要涌进来，却被什么看不到的东西所阻隔，无法前进分毫，空气与真空之间悄悄地出现了一道微弱的分界线，那是纯紫色的细微薄膜，少女再熟悉不过了，那薄膜所散发出的诱人气息，邪恶的气息，但却神奇的并不像普通的邪恶那样令人畏惧，令人憎恶。 “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 “没错，该死的血猎，梦里什么都有，就连你失去的一切都会有的！” 噗！ “啊啊啊啊啊啊啊！”胸口处的剧痛打断了桃丽丝的无意识迷走，她挣扎着试着抬起手臂，却怎么也没法挪动手中的武器：“疼……好疼……钻心的……啊啊啊啊啊啊啊！” “公主殿下，到晚宴的时间了哟。” “赛特斯……晚宴已经结束了……我们都睡过头了……下一次吧，下一次绝对能赶上博士的晚宴的，让博士带我们去格里夫兰，最自由，最接纳我们的格里夫兰……” 莫西雅的手臂笔直的穿透了桃丽丝的胸口，那是完全石化的利爪，锋利的像是一柄尖刀，负责控制四肢的脊柱经受不住强大的贯穿力被硬生生打成碎片，纷乱的神经束拼了命的试图推开阻隔着神经通感的利爪重新整合在一起，没了神经导向，四肢软绵绵的耷拉了下去，像是在空中徒劳地随风摇摆的流苏似的，拉普拉斯之妖冰冷的坠地声，开始了第二次的剧痛浪潮。 “不要！！！” “都结束了，放弃吧，停止挣扎吧，让我的仇恨燃尽你的罪恶吧！延续千年的怨念终于能够得到释放，觉悟吧……罪恶的血猎！”莫西雅凶狠的瞪着已经无法动弹的桃丽丝，先前的正反物质湮灭同样将她的外表完全烧毁，被焚尽的皮肤再也掩盖不住掩藏在其下的丑陋，构成莫西雅这个“生物”的，是绝不属于碳基生物犯愁的十胜石，常年的仇恨不仅仅让她再也获得不了幸福和快乐，更是硬生生的把这样一个美丽动人的吸血鬼变成了坚硬无比的十胜石雕像，与之疯狂的双眼相衬的，是额头上那闪烁着刺眼光芒的魔法雕纹：“血猎！我要把我失去的一切加倍奉还！” 利爪翻转，勉强集成一束的神经束被完全撕裂，神经末梢传达的超越阈值的痛苦像是失去了阀门的龙头似的疯狂喷涌，过量的痛觉一并涌入桃丽丝那敏感无比的大脑内，汇聚成生不如死的炼狱，伴随着这个炼狱的逐渐构成的，是来自身体各个部位的顽强抵抗，而抵抗的形式，则是毫无疑问的剧痛。 “不要！！好疼！啊啊啊啊啊啊啊！” …… “格里夫兰真的很美，赛特斯，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们一起踏出蜂巢去看看呢？” “……” “还在为没能赶上晚宴而难过吗……都是桃丽丝的错……桃丽丝向你保证，下个月晚宴再次开始的时候……” “你知道的，晚宴，是假的吧。”脑内的那个巨兽终于打破了沉默，没有别的什么回答，有的只是那一成不变的庞大身躯，漆黑的金属外壳闪烁着愈明愈暗的猩红光带，看不清面容的面罩仅有那象征着生命仍在运转的红色呼吸灯，巨兽向着自己伸出了那宽广的过分的手掌，轻轻的向着她跪下，跪下同时，桃丽丝终于看见了那只机械巨兽的脸，那被自己称为赛特斯的怪物，强行挤出一副不属于自己的笑容，甚至连眼眶中打转的泪水都来不及擦去：“没有地方会容得下我们的，桃丽丝！看啊，你不就在格里夫兰么？自由的，包容一切的格里夫兰！你的身体呢？你还能快乐的跟着我一起在阳光下奔跑吗？公主殿下！不是每次我都在您的身边……” “对啊……我的身体已经……不……我不想经历那种剧痛了……太疼了……为什么……人类总要让我们忍受……” “因为，我们是异类。” 异类，就像吸血鬼那样的异类，我们没有心跳，因为心跳早已被反物质之核所取代；我们没有体温，因为冰冷的躯壳早已让我们炽热的心冷却；我们没有感情，有的只是虚伪的情感模块。他们叫我们什么？叫我们机械，但我们真的愿意做一台被称为奴隶的机械吗？ “我不知道答案，赛特斯……” “你知道答案的，公主殿下。”巨兽缓缓站立起身，背对着被称为公主的桃丽丝，他的背后满是各种测试仪器的借口和武装各种杀戮工具的挂架，桃丽丝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我不知道……人类的一切……那是Fenix……” “您是知道的，只不过，人类的罪恶，让您本能的选择逃避。看看你的身体吧……公主殿下，战争不是您实验室里的模拟游戏，我们也不是每一次都会在您的身边。” 桃丽丝呆滞的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完美无瑕的躯体突然像是裂开了似的，爬满了裂纹，裂纹延伸着，翻滚着，从四肢开始，直到遍布全身，漆黑的峡谷像是密集纷乱的蛛网，覆盖之后，便是那濒临崩溃的开始，碎片伴随着桃丽丝的每一次呼吸被剥离，碎片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直到连维持人形都变得十分困难，崩溃开始的瞬间，巨兽完成了装备准备，呼啸着被推进器喷射的大量有害气体推向高空：“希望你已经知错了，桃丽丝……我们没有怪罪你，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不会责怪你，因为你是尤利西斯钦定的妻子，凤凰军团高贵的公主，也是未来的女王，但……属下想要提醒您的是，并不是每次在下和Fenix都能在您身边。” “是啊……这就是被人类称为‘战争’的东西呢……的确很疼……” “赛特斯，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 …… “系统强制重新启动完成，虚数力模块异常。” 失神的瞳孔陡然收缩如针，再一次剧烈的刺痛扎醒了因超量疼痛陷入昏迷的桃丽丝，强烈的神经刺激不由得让桃丽丝惨叫了起来，她挣扎着挥舞着稍稍恢复神经链接的手臂，自己已经被撕开了，莫西雅召唤出的石枪刺穿了她的身体，就像是中世纪德古拉的处刑那样，桃丽丝被高高的架在一根拔地而起的石笋上，穿透身体的剧痛让她动弹不得，她看着自己残破的身躯，挣扎着试图用手指去够那落在自己脚下的拉普拉斯之妖，但那小小的半米，就像是一光年那么难。 “醒了？也是时候对你进行处刑了。”莫西雅突然出现，高傲的悬浮在桃丽丝的面前，被手套包裹的手指挑起桃丽丝的下巴，她想反抗，但神经系统根本就不听自己大脑的使唤，传达超量的剧痛甚至让痛觉屏蔽模块都失去了作用，她看着那胸口的枪尖，洁白的尖头被自己身体喷涌的血液染成了宝蓝色，肺腔像是爆炸了似的，疯狂的试图排出堆积其中的粉尘混合物，肺部恢复直觉后的疯狂提现，便是那剧烈无比的咳嗽声。 “别挣扎了，血猎，这样只会让你死得更快，弗拉德殿下的穿刺之刑，当年也是你们用在我们身上的酷刑之一，自己体会吸血鬼的痛苦的感觉一定很棒吧？” “咳咳……好痛……咳咳……Fenix……混蛋……”桃丽丝的手臂试图拔出那深陷在血rou之中的石枪，莫西雅就像是看准了似的，狠狠按住桃丽丝娇小的右臂，猛的翻转了几圈，少女痛苦地惨叫着，看着自己的手臂被莫西雅拧成麻花，包裹其中的神经束和骨骼已经血管中的人造血液混合成一团，爆响着，好似一场盛大的烟花表演，以此带来的，依旧是那令人厌恶的剧痛：“好疼！！放开我！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就不行了吗？人类对吸血鬼做的一切，这还只是开胃小菜呢，你以为你真的很了解我们吗？！死不了的痛苦又有多少生命可以理解？！生不如死？这就是人类创造的粗陋词汇，为什么你们就可以享受日光，我们就不能出现在月光下！” 仇恨，伴着那飞散出去的手臂零件的，是莫西雅浑身上下燃起的火苗，她彻底折断了桃丽丝的双臂，凶狠的按着她的头颅，过去的痛苦，她原封不动的发泄在了桃丽丝的身上，没有什么别的原因，仅仅是因为这个女性机器人带着仇恨源头的味道，它实在是太浓烈了，浓烈到甚至盖过了真正的范海辛：尤利西斯的真实气味。 “你们都得下地狱！为了亚谢里德！为了我曾经应该得到的正常生活！”莫西雅一把将悬在半空中的桃丽丝一下压到地面，石枪的刺伤瞬间加深，碗口大的穿口被撕裂到几乎能将桃丽丝的身体一分两半，超越极限的痛感最终再次让桃丽丝陷入保护性的晕厥，她依旧没有死去，机器人与吸血鬼相同的不死特性让她不得不承受对方满额的仇恨所给自己带来的痛苦。 “赛特斯……你在哪儿……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战场……好可怕……好疼……” 少女哭丧着四处寻觅着那个庞然巨兽，但，回应她的只有那尚未散尽的尾气：“我知错了！赛特斯！Fenix！洛克希德！” …… “Fenix，公主殿下已经快不行了，我要下去救援吗……” 不远处，洛克希德无助的隔着反物质障壁观察着囚墙内的一切，那是残忍至极的处刑，莫西雅几乎将桃丽丝撕成了两半，她疯狂的撕扯着桃丽丝的四肢，肢体完全分离，仅仅依靠着寥寥无几的神经束勉强连接，桃丽丝耷拉着脑袋，绝望的看着莫西雅肆意向自己发泄着仇恨。 “赛特斯还要多久？没有宿体，要是桃丽丝的反物质之核被这个疯子破坏，她真的会死的！” “蜂王？什么时候冰冷的你也会动用感情了？赛特斯已经快到了，公主指定的骑士，也向来不是你啊。”另一头，Fenix胸有成竹的嗓音打碎了洛克希德救援的**，它敬畏的向后退了几步，不再试图靠近囚墙，那不是它这个级别的机器人能够对抗得了的，洛克希德明白，莫西雅掌控的力量远在桃丽丝和自己之上。 “指定的骑士注定要守护公主，可公主明明已经快被折磨死了……骑士啊……你在哪儿？” “探测到强大无比的反物质反应，正西北方向，巨鲸赛特斯正在试图链接涅槃……” 洛克希德的后方突然传来接连不断的爆响声，它淡淡的回头，悄然露出了一股子希望的笑容：“你到了。公主会因为你的迟到，很不高兴的，逆戟鲸。” “桃丽丝，谁才是你的骑士？谁又是你的王子？”洛克希德盯着那逐渐靠近的沙尘暴，绝不可能出现在建筑群中的沙暴呼啸着吞噬着它所触碰到的一切，最终在即将碰到洛克希德的一瞬间停下，一个黑色的庞然大物猛的冲出沙尘的包围圈，与之一同飞散而出的，是两具没有头部的血族尸体，血族喷射的鲜血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庞然大物宛如鸿毛一般轻盈的落地，两具尸体像是炮弹一般拖拽着猩红的血液扑向囚墙：“逆戟鲸，你迟到了。” “我的公主呢？” “里面，如果我是你，我不会选择看前面。”洛克希德拍了拍赛特斯的膝盖，在它的身边洛克希德就像是一个玩具一般，它也只能拍拍膝盖以示问好了：“既然眼睛会让仇恨蒙蔽心智，那就不看好了，公主向来不让我看她的面容。” 赛特斯凶狠的扯下身边尸体的一块布料蒙住自己的双眼，随手小心的放下一个东西，舱盖打开，那是一具全新的桃丽丝，不，那是被称之为容器的桃丽丝宿体：“final左翼护卫，逆戟鲸赛特斯，奉命前来，洛克希德，传虚数公主一号令，日本蜂巢暂由你代理。” 没有过多的言语，赛特斯简单的敬了个礼后转身直冲云霄，它面前的，是一整堵囚墙，用虚数之力凭空创造出的不可逾越之囚墙。 “赛特斯……你怎么才来？” “抱歉，公主殿下，抛下日本，让我花了点时间，就让我来举办一场盛大的晚宴，来弥补您的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