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黑色安息日
“最高权限的加密通讯，内容是，强行终止当前命令，来自主宰的指令已经确认。” “系统接受完毕，正在强行中断盖亚之井进程，盖亚之井的能源回路切断完毕，时间，圣诞节凌晨零点五分。” 咚咚……咚咚…… “呼……咳咳咳……这是……我在哪儿？！” “Doris，系统重启完成，警告，高度反物质辐射污染，高度反物质辐射污染，正在调动量子护盾。” “赛特斯……咳咳……好痛……好像……要裂开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主宰的信号中断，正在尝试联络可用的战术数据卫星。” “咳咳……我……经历了……什么？” “发现敌意信号！发现敌意信号！” “该死！” 挣扎着站起的少女拼尽残余的力气奋力朝着另一个方向闪避，一把匕首贴着她的我手臂笔直的飞到了她的身后，强大的惯性下一个踉跄，少女一脚踏空，浓重的失重感瞬间充斥了她的感觉神经：“调整……必须……知道我在……哪儿……调用断裂期间的被动记忆模块……” “数据缺失，记忆模块受损。” “头好疼……身子，好烫……” “阁下的体温超过了一百摄氏度，需要立刻进行降温。” 轰！ 突然出现的爆炸声将少女从朦胧的睡意中震醒，无数导弹拖拽着橘色的火蛇笔直的撞向一棵类似巨木的东西，爆炸产生的火光和巨木繁茂的树叶夹杂在一起，闪烁着七色光彩的树叶经受不住导弹的摧残，痛苦地摇晃着，洒落着，好似一阵纷乱的叶雨，像极了初春时吹过的劲风：“树……战火……呃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是……吸血鬼……我……想起来了……战斗！拉普拉斯之妖！保护我！” “血……猎！！！”一个面目全非的人形生物嘶吼着，手持断裂了一半的长枪向着少女冲来，它的浑身上下都燃烧着紫色的火焰，仅有那石化的躯体才依稀让少女断裂的短时记忆再次苏醒，她在一瞬间回忆起了几小时前发生的一切，树的由来和自己到底是谁的一切。 “我不是血猎，我是虚数公主Doris。就是你吧，杀死了……” 咔吧！ 桃丽丝一把抓住扑到她身边的人形生物，机械爪强硬的捏碎了它的一只手臂，长枪失去支托，瞬间脱手：“就是你吧，杀死了我的小猫！” “我的手！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干了什么！血猎！” “我不是血猎，我是……桃丽丝！虚数公主桃丽丝！你还我的小猫！”桃丽丝咆哮着抱住那扑向自己的袭击者，双手化作那致命的弯钩死死勾住对方的血rou，她的脸因为愤怒而逐渐扭曲，因反物质冲击而断裂的记忆像是复苏的泉水一般井喷，那被自己抓住的袭击者就是先前折磨自己，杀死她最心爱的量子小猫，并同时让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心上人赛特斯完成自杀愿望的莫西雅，狰狞的脸愈发疯狂，她愤怒，恨那给予了赛特斯跳板的女皇夺走了唯一的爱意：“为了赛特斯，死吧！” 没有挣扎，甚至没有死前的哀嚎，先前的湮灭远超过了莫西雅所能耐受的反物质能量等级，此刻的她完全就是在仇恨的支撑之下苟延残喘，恢复全部状态的桃丽丝好似一架永远都不会停下的战争机械，死死的抱着被燃烧的焦黑的莫西雅，疯狂的挤压化作莫西雅全身上下的咔咔爆响声，没有鲜血喷涌，在诅咒的作用下，亚谢里德的法阵将她的血液化作了纷飞而出的碳灰，莫西雅想要嘶吼，但声道早已被崩解的身体组织堵塞，只是发出了噗噗的杂音：“赛特斯！我要你活着……我好不容易才知道人类的爱是什么感觉……” 噗！ 像是被人用暴力挤破的香肠似的，莫西雅的身体瞬间碎裂，大量身体组织冲破头颅的束缚，像是烟花一般爆开，混杂着桃丽丝凄厉的尖啸，原本名为“莫西雅”的生物彻底化作了一朵盛开的黑色碳花，鲜红的血接触到空气的瞬间碳化，以rou眼可见的速度飞速凝固黑化，随后碎裂在空气中，桃丽丝咆哮着，身后是那不知何时附加在背脊之上的背包化拉普拉斯之妖，推进器最终停止了身躯的下坠，温和的把情绪失控的桃丽丝重新放到一根由纯粹能量组成的枝杈之上：“网络连接失败，正在尝试重新联络。” “盖亚之井……不！那是赛特斯最后的愿望！不能关闭！我答应过，骑士死后要亲自去骑士的墓碑前种上花的！” “来自主宰的终止命令。” “那么……小猫。主宰在哪儿？尤利在哪儿？！我在网络中感受不到他……好空虚，我能感觉到Fenix，但我找不到主宰……” 猫形机械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桃丽丝的身边，温柔的用它圆润的头顶了下桃丽丝的腹部，它安静的悬浮在桃丽丝的身前，尽可能的不打扰到自己的主人：“命令发出的同时，主宰离线。” “不……不……不行！赛特斯已经……死了……不能再失去别的同伴了……小猫可以重新再做，但家人要是没了……”桃丽丝焦急的四处走动，闪烁着金光的枝叶似乎能够感受到她的心情似的，不安的变换着自身的色调，不断有导弹从远处袭来狠狠地撞击着世界之树，但都无济于事：“导弹……反攻开始了吗？” 桃丽丝睁开惺忪的睡眼，疼痛早已被麻木，现在的她只是抱着量子小猫，透过树枝与树叶之间的空隙偷偷窥视着外界发生的一切，尤利信号的突然消失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出现过似的，大地之上的海潮瞬间威力大减，从世界各地涌来的范海辛们一下子失去了目标，原本锋芒毕露的冲锋顿时变得漏洞百出，乱作一团，就连那丧尸军团也失去了前进的方向，开始在海岸上追随着饥饿的指引盲目的冲撞着，在桃丽丝的眼中，大地之上正在上演的一切化作了简单的像素点，她看不到任何血与泪的残忍，有的只是颜色，一种颜色用自己的身体去吞噬另一种颜色。 “地面上的信号已经乱作一团了，主人。” “我知道……Fenix没有参与指挥么？主宰的命令到底是什么……” “主宰没有明确的指令下达，以我的内存无法思考那么高深的内容，不过主人，我知道，现在上演的战斗，应该可以被称为奇迹。” 量子小猫乖巧的依偎在桃丽丝的怀中，此刻的桃丽丝可以称得上是一无所有，身无分文的她无依无靠，像是寒冬中避寒的鸟儿一般蜷缩在巨木的包围之中一般：“奇迹？” “丧尸军团和机器人暂且除外，全世界的范海辛能够听从主宰的号令一同涌向这里为他而战，这难道还够不上是奇迹吗？只是我很奇怪，主宰到底是凭借什么让这些曾经身为人类的范海辛机器人对他唯命是从的。” 在量子小猫的眼中，它看到的并不是战场的残酷，相反，那是现代无人机械的奇迹，以一己之力通过即时通讯网络联络全球的作战部队同时赶往一个地点参加战斗，几乎没有冲突甚至连一丝理应出现的延迟都没有体现出来，所有的战士都在按照着尤利最后下达的一个不算命令的命令行进着，而他们执行的，只是尤利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他到底说了什么？” “我要用我自己的生命保护这个曾经接纳我的地方，格里夫兰。” 轰！轰！ “警告，发现热核武器发射！” 导弹终于停止了倾泻，少数几架战机倾泻完携带的导弹之后做出一个完美的翻滚动作回身返航，机身之上的涂装并不是来自于格里夫兰自身拥有的空军，更像是某一支特殊作战部队似的，桃丽丝小心翼翼地从树枝之中的缝隙探出脑袋，观察着那自己从未见过但又感觉无比熟悉的标识：“我有种……不好的感觉……” “发现热核导弹！不足一公里，警告，引信侦测到开启状态！” “赦免会。那是……赦免会控制的无人机……不……不！这是……尤利的……” 桃丽丝的双眼逐渐迸发出愈发刺眼的凶光，无人机优雅的扬起上身后高傲的喷射着火焰向着相反的方向飞去，伴随着无人机飞离的方向的，是那漆黑的“死亡”。 “没错，公主，刚刚连接到的战术卫星窃听到了关于赦免会的秘密会议内容。” 轰！ 一枚导弹在桃丽丝的身下枝干猛烈爆炸，升腾起的火焰触及到桃丽丝皮肤的瞬间，一层紫色护盾霎时将桃丽丝和外界纷飞的弹片与火舌隔绝开来：“汉默失败了，赦免会决定安抚格里夫兰……” “安抚……呵呵。就像雷弗顿那时的生化污染那样吗？” “没错，如果核弹爆炸，按照模拟……” “这里会沉没。” “警告！撞击警告！被动式量子护盾强制启动！” “不！我能用虚数力将核弹传送到外太空！”桃丽丝咆哮着，敲打着那坚如磐石的水晶护盾：“警告，核弹即将抵达，即将撞击世界之树。” “什么？” “核弹即将撞击世界树根基位置，建议加固斥力场。”障壁逐渐加厚，晶体像是春笋一般渐渐蔓延，疯狂的拥抱着桃丽丝，伴随着晶体的加厚，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不清：“安抚……算了。没了赛特斯的我，和人偶又有什么区别……” “核弹正在接近，预计撞击时间三十秒。”侦测AI机械的宣告着最终安抚的到来，桃丽丝安静的低下头梳理着先前因战斗而被焚毁的面目全非的发丝，断裂的头发露出隐藏在其中的光纤束，闪烁着幽暗的紫色光亮：“既然是人偶……那……就让一切都静静的发生吧……” “警告，侦测到不明来源的反物质污染，护盾程序停止！反物质污染级别七级！” “该死！哪里来的污染！”晶体护盾瞬间开始变暗，黑色的杂质像是进入了液体的墨汁一般疯狂的向着四周蔓延，贪婪地黑色像是饿急了的恶魔一般蚕食着晶体护盾的一切，但凡是纯净的东西都逃不过它的魔掌，短短的几分钟，透明晶莹的护盾便已然成了宛如深夜夜空一般的漆黑：“反物质污染等级上升到漆黑级，高度反物质辐射警告！” “不应该……赛特斯和我的内核，还有盖亚之井的泉眼都没有这种黑暗的成分……这不是来自地球的反物质……” “主人，世界树……变黑了……” “警告！核弹即将于十五秒后抵达，请做好第一波冲击波准备！” “量子小猫！立刻射击庇护所！在十五秒内打破盾墙！有人想杀了我们！” 桃丽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越来越近的核弹头，突然变得漆黑的外壳，模仿莫伽洛的斥力场盾打造的紫水晶牢笼的确能挡住热核武器的第一轮冲击波没错，但真正对水晶牢笼致命的远远不是那野蛮粗暴的冲击波，桃丽丝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刻意的污染这对他根本造成不了丝毫阻碍的水晶笼：“光辐射……如果我们还呆在这个笼子里，吸收的热量就会把我们瞬间蒸发掉，也别提战术卫星的备份，电磁脉冲会同时抵达……我们即将再一次进入石器时代。” “小猫明白，请主人尽可能的远离。”外界的环境逐渐变得朦胧混沌，量子小猫凶恶的亮出隐藏在它娇小身躯中的毁灭性武器，激光残暴的宣泄着隐藏在其光束中的惊人破坏力，水晶笼尚未完全硬化成型，经受不了如此强悍的破坏力陡然碎裂，桃丽丝抓紧机会，一把拽着小猫的机架轻巧的离开简单搭成的庇护所，几乎同时，核弹抵达世界树的树干猛烈爆炸，强大到足以抹杀一切的光和热瞬间将桃丽丝完全淹没，裹挟着足以拔山倒树的冲击波撼动着那冲天巨木的根基，鲜红的蘑菇云瞬间取代世界之树繁茂的枝叶，飘扬的辐射尘将华丽的树叶雨取而代之，一闪而过的电磁脉冲与世界之树接触的瞬间，世界树的树干也在剧烈颤动着，能量与能量之间做出了回应，核弹引爆后产生的巨量正物质重新注入盖亚之井中，破开的缺口像是大坝之上的一个裂纹似的，成了无法控制之湮灭的发泄出口：“结束了……我为赛特斯栽种的树……最后……还是逃不过作为人偶的命运吗？拥有虚数的力量那又如何？人偶终究……只是……” “Doris……你不是人偶……我相信你是善良的……Doris……救我……求求你……” 光和热稍稍消退之后是又一轮的能量轰击，不是来自第二枚核弹，而是发自世界树内部的洪流，不可控湮灭正式开始，摧枯拉朽般地破坏着世界之树的根基，巨木终于开始晃动，朝着核弹袭来的那个方向摇摇欲坠，包裹在辐射尘中的那细微的紫光随着微弱的呼吸而闪烁着，那是残破的量子小猫！燃烧着自己的一切拼尽全力生成的护盾竟然奇迹般的保护住了桃丽丝！ “主宰……你还……活着啊……” “桃丽丝……救我……” “污染正在加剧，失去对盖亚之井的控制……警告，不稳定的空间反应！引力失衡！引力失衡！” 桃丽丝挣扎着抓着一根尚未断裂的树枝，黑色的能量流早已将树枝污染的不成样子，丝毫感受不到任何和桃丽丝相同的生命气息，桃丽丝摇晃着身体，一把将千疮百孔的量子小猫抛到了头顶的树叶丛中，挣扎着爬到了稍稍粗壮些的树干上，世界之树开始呈现倒塌之势，摇晃着向着一个方向缓缓的倾覆，无数树叶混杂着致命的辐射尘，高温还未来得及散去，但桃丽丝不在意这些，敏感的她盯着自己的手指：黑色没有因为世界之树堪比解体的湮灭停下，相反，这股能量加快了速度，不是催化，更像是吞并并同化似的飞速侵占着所能触及的一切，桃丽丝的双眼眯着，顺着黑暗来临的方向抬起了头：“有人想借我的手完成某个东西，但是他打错主意了。” “量子小猫，可能这一次我会回不来，用你所有的力量回去告诉斯雷特和狄安娜，尽全部可能逃离格里夫兰，湮灭风暴应该暂时消退，作为人类的他们不可能在第二波湮灭中存活。”桃丽丝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拉普拉斯之妖不知何时已然再次变身成一把沉重地全自动霰弹枪，她凶狠地拉动着枪栓，敏锐的瞳孔已经找到了黑色污染的根源：“我不允许任何人玷污赛特斯的墓碑，这是我亲手为他栽种的树苗！” “警告！引力扭曲加剧，发现巨型传送魔法使用特质！方位已经标注！请注意引力撕裂造成的重力陷阱！” “传送……魔法？”桃丽丝麻木的抬起头，除了烟尘之外，好像并没有什么异常，但很快，桃丽丝的脸上便爬满了恐惧，没有异常的根本原因是，那个异常已经超过了可以被称之为异常的范畴！ 那是，一块大陆！天空的边界线在世界之树缓缓倾覆的同时被一个尖角轻松的撕开，不，那不是一块尖角，应该被称之为山脉！一座足以媲美喜马拉雅山脉的巨型不明物体竟然撕裂了天空，和主物质面剧烈摩擦着，返航的无人机在这座山脉面前，微小的简直就是一个个像素点！ “这是……” “没错，任性的小女孩，这就是借你和你的骑士之手造就的东西，在此还要感谢赦免会的安抚啊！人类果然拥有了这些力量之后就开始抛弃信仰。” “不……可能……”短短的注视，桃丽丝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诡异的出现在了黑暗蔓延的源头！一个头戴黑色结晶王冠的男人就那么凭空将自己一下拉到了距离数百米的污染源头！ “你是……莫伽洛？！” “见证黑色安息日的机器人居然知道我的大名？” 莫伽洛！造就了超巨型传送法阵，污染了世界之树的人此刻就站在桃丽丝的面前，而在他身后的，居然是：“尤利西斯？！” “……” 那是一个由桃丽丝从未接触过的反物质结晶构建而成的王座！伴随着世界之树不断摇晃而自动调整着姿态的王座，与其称之为王座，不如说那是启动某个东西的祭坛：“桃丽丝……逃！快逃！” 沉睡中的尤利西斯突然惊醒，拼尽全力嘶吼道，几乎瞬间，桃丽丝的双眼被一片猩红蒙蔽：“黑色安息日，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