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废人（二更）
下丹田坍塌…… 真气尽散…… 经脉在这猛烈的冲击下，纷纷受损，难以再续…… “无耻……你们这对师徒真是无耻，修为是我苦修而来，你们夺去我可以忍，可经脉丹田乃大道所赐，你们凭什么毁……凭什么……”秦风已经愤怒不起来，而是失望，对人性深深的失望。 “哦？”冥刀血光隐隐闪动，传出江凌云的吃惊，显然他也没想到，燕明南会下手这么狠。 燕明南一边以魔手抽出秦风刚刚结成的四颗真丹，一边将之封存于星核碎片之中，冷冷道：“死心吧，哪怕你有三垣仙星做丹田，经脉尽断也再难修炼。你，彻底的废了。你就留着你的命，好好看着吧，看看我们如何开辟出一个清平盛世！除此之外……你还可以用余生来好好反省，你这个唯我独尊的小我之辈。” “你们才是唯我独尊！你们才是小我之辈！！”一截断剑怒喝间飞刺而过，直奔燕明南面门。 燕明南没想到小松还有后手，急忙闪避，脸上仍是被划开一道长长的伤口，鼻梁骨的洁白横截面稍一闪现，伤口血溅数尺。 燕明南却未吭一声，闪身间一刀斩出，将那断剑再分两截。 “哈哈！死吧！让你见识松爷的厉害！”另一截断剑猝不及防，狂笑时已从燕明南背心透刺而过！ “主人，这次小松恐怕是真的不行了……只盼来世还能轮回九州……把他们的丑行公诸于世……把他们斩尽杀绝……挫骨扬灰……挫骨扬灰……”三截断剑颤颤巍巍，飞到一起，青芒闪闪想要再续，却抵不住灵气消散，迅速黯淡下去。 “你妄想！！”燕明南直接将魔手捂在胸前伤口，又喝下两瓶凝血快速自愈起来，而古剑已经彻底寂静。 “不要说话，为师助你。”黑水冥刀的血光冲入刀柄，乌血脉动顺着燕明南的手臂攀爬直上，很快将燕明南整个缠绕。 恰在此时，一人影闪来，将秦风和断剑控入他气场，朗声道：“破天，道元，双剑不可丢！我要以正真教禁术——化婴反神大法，解炼这小子元婴，你们没意见吧？不服尽管说。” 言话者正是正道真人，冰墙刚好崩碎，从这对时机的精妙把握来看，他志在必得。 “我没意见，”三宝真人第一个说话，朝正道真人拱手作揖，“只求正道真人能将《破天十三剑》物归原主。” 正道真人立刻拱手还礼：“放心，只要能解炼出那剑谱，必定归还你们气剑宗。” 华春真人骂道：“正道小儿，你怎净捡些垃圾？枉我这么看得起你，你是想让贫道沦为笑柄吗？” 正道真人仰面笑笑，没有回答，又看向其他几位，未见反对。 宗政钧倒是想说点什么吗，但终究没有开口。 “江凌云，既然蓝星已去，轮回万难逆转，还请节哀顺变。我看……事情就先这样吧？”正道真人只是一问，不给对方回答便接着说下去，“眼下的重中之重是快些准备足够太晶，站稳脚跟！想要拔除七道盟，每一丝力量都弥足珍贵，比如这破天十三剑，这道元圣剑，统统丢不得！” 那口乌血之刃帮燕明南愈合着伤口，许久才红光隐隐道：“也好，不过这轻狂小子的皮囊……” 正道真人听闻此处双目透出精芒，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这点尽管放心，元婴化去之时，躯壳即可血炼成鼎！” 不等江凌云再言，觉力双掌一合：“善哉善哉，正道子慈悲为怀，为九州苍生甘愿使用禁术自堕地狱，正是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之大无畏觉者！小僧折服，折服……阿弥陀佛。” 觉力大和尚论块头，论相貌，论年龄，都看不出“小”的地方，自称“小僧”实在有些滑稽，但他既然表态，令众人也都无话可说。 “好，解炼元婴事不宜迟，正道这就别过。”言话间，正道子未显露什么法门，已然带着秦风一闪而去。 …… 闪出龙仙山，正道子才从右脚阳白xue祭出一颗纯黑色的分丹，汤圆大小，像是一颗超大的黑珍珠，竟是单纯以宇尘凝丹。 正道子的宇术很一般，但凭借这颗宇尘分丹，几次快速的传送，很快便回到远在数万里外的正真教万紫群山。 到了自己的家一般，直穿护派结界而过，身边追来上千条真气寄语，都是各观、各院、各宗、各坛主事的恭敬汇报，正道子将这些真气草草一收，聚在掌中快速解读，又似乎没甚大事，只管带秦风来到一处由宽阔方砖铺垫平整的山顶小场。 同时又有三人从不同方向飞来小场，跟正道子长得一摸一样，一共四人，落下便合为一体，竟然是身外化身！ 秦风被正道子小小翼翼地放下，二人都一言不发。 秦风可没心情再去惊讶那登峰造极的丹术、一教之掌的气派、身外化身的强大、手眼通天的能耐…… 何止没有惊讶的心情，是什么心情都没了。 不欲哭，故无泪；不欲生，故无痛。 神悲意冷，心成死灰，哀莫大于心死，心死即是神衰…… “就这样放弃了吗？”正道子竟是蹲下，歪脸看着瘫坐在地的秦风。 面如冠玉，青须如墨，目光如星，宛若一仙君，但他此刻正蹲身歪脑，好不滑稽。 秦风仍是瘫坐着，沉默着，不是一言不发，而是无言以对，对任何事物，都是无言，任凭看见什么，哪怕正道子像“高帅富”那样倒立，也难以让他再有神情。 “好吧，我看你也不会逃跑，就先让你静一会儿。”正道子起身，捧着什么东西离去了。 ……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片光影在侧面闪现起来，秦风不愿去关注，但那光影分明是某种莫名的丹芒，似乎在炼化什么。 秦风轻轻地侧目看去，看到一个中年男子盘膝在地的背影，他似乎正专注于什么，面前有莫名事物在不断闪烁，时不时有一两截断剑飘出他身影的遮蔽。 是青铜古剑！ 秦风想要起身，想要跑过去看看，看看他是不是在用丹芒修复那柄古剑！ 可秦风依然没有动，不是身体不听使唤，而是那念头与几近彻底的死寂相比，微不足道。 突然，那边传来锵锵之声，似是那古剑在发生什么巨变！ 秦风茫然地望着那光华大闪，听着那锵锵之声，却仍是一动未动。 正道子忽的转过头来，看看秦风无神的双眼，遂堆出一个灿烂笑容：“我就知道这剑名堂不小，放心，一定可以修好的。” 正说着，古剑刷的从他丹芒中飞脱，挡在秦风身前，虽然还带着细细的裂纹，但显然是那古剑自主飞来。 一圆不隆冬的绿物钻出古剑，站上剑身，御剑飞行一般，拉开架势护在秦风身前，冲正道子叫嚷道：“不许伤害我主人！” 是小松！他还在！ 秦风想笑，想开心地大笑，可仍然只是想，这想法与那无尽的失望相比，微不足道。 秦风仍是满眼茫然。 “主人你怎么了？主人快跑！”小松回过头焦急地看着秦风。 跑，往哪跑？这家伙还是那么笨。但这念头只是在秦风的深海里稍一现身，便被淹没在绝望的深渊中，没能给秦风那双空洞的黑眸增添丝毫神采。 正道子冲小松招招手：“来来来，让我帮你把剑身修好。” “我凭什么听你的？我有主人！”小松倔得不行，其实他与秦风的神识契链早已断裂，此刻已正式成为一个独立的灵物，躯体是那古剑，神魂是他自己。 “你就给我过来吧……真是费劲！”正道子伸手一招，不见用什么法门，便轻易将小松慑服，继续祭出水火木金土五颗分丹，用丹芒修复起古剑，还道：“秦风脑子坏掉了吗？收你这种剑灵。” 小松挣扎了一会儿，发觉古剑完全不听他使唤，只好往古剑上一趟，叠起一双松针胖手枕于头下，翘起“二郎树根”，享受起那丹芒，得意道：“你知道你是想收复我，不过我要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因为那是不可能的，我只跟我主人！你最好老实点，敢对我主人不利，燕明南就是最好的例子！” “如果不出意外，燕明南死不了。” “什嘛？！” …… 直用去数个时辰，青铜古剑总算完全修复，期间正道子又分出过几次身外化身，出外处理派中事务。 “主人，你怎么了？”小松关切地看着秦风。 秦风看着这个翠绿的二尺高小灵物，想说什么，但又无话可说。 “经脉和丹田我无法帮你修复，而且……恐怕世间已无人能够做到……”正道子神色哀愁，但很快露出一个乐观的笑容，“不过你放心，只要我一息尚存，就会保你平安无忧。” “《破天十三剑》？”秦风突然说了五个字。 “你说话了？”正道子有些惊喜，即刻反应过来，“你误会了，我并不是因为什么剑谱才救你，这些……以后你会明白。” 秦风没有说话，一动不动，他现在懒得去明白。 正道子绽气一探，轻而易举便将秦风怀中那片竹简隔空取来，他伸出圆润的手指，轻抚在那竹简的古旧，稍稍端详，遂收进袖子：“这东西再留你身边，已经不太合适。” 秦风没有答话，尽管无数猜想又从黑暗中涌现而出…… 陡然间，右臂龙纹浮现，透射衣袍，淡金光芒大放而出，黄龙之魂终于再现，一开口便道：“好啊，父子相见，看来今天便是我永别九州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