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客栈
箫声咽， 碧空孤雁清秋月。 清秋月，南林梦碎，更深残夜。 只恨关山雄如铁， 不化飞雁岂能越。 岂能越，古道西风，漫天秋叶。 这首《忆秦娥·秋夜》写的是一个妇人对远戍塞外边关的丈夫的思念及不得与丈夫团聚的无奈，词中的南林便是潇湘城西去五百里外的一座小城，林之间与小雪迤逦行来，这一日黄昏便来到这南林城外。残阳如血，小小南林城在夕阳之下显得格外萧索与寂寞。南林地处偏远，人口甚少，走入城中亦觉冷冷清清，大街之上并无几个行人，所幸城中尚有一座小小客栈，因南林并未在官道之上，往来客商甚少经过南林城，因此客栈之中生意甚是清淡，林之间与小雪走入客栈之时，那老板却正在柜台后打盹。 小雪上前用力敲了敲柜台，那正做着黄粱美梦的老板立刻被着实吓了一大跳，待揉着朦胧睡眼见是两个年轻人，知是投店的客人，立刻将笑脸堆上，问了声安道：“两位客官可是投宿的？小店虽简陋却也有干净上房，风味小菜，包两位满意。” 小雪点头，自怀里拿出一块碎银丢在柜台上道：“与我安排两间上房，再送些酒菜到我边上这位爷的房间里来。”那老板见着银子，脸上笑容更盛：“有有有，二位客官请随我来。”说罢点头哈腰在前引路。 这客栈老板却未吹牛，客栈房间果然干净整洁，房内似乎还用薰香熏过，房内一股淡淡香气，林之间二人甚是满意，便挑了两间紧挨着的房间住下，二人行礼方才放下，便有那店中小儿送了热水来，二人洗漱毕，酒菜便已经摆上了桌子。 那小二道：“二位若还有什么要求，呼唤一声，小的立刻便来。”小雪点头，拿了几文铜钱丢在小二手中，摆了摆手道：“辛苦小二哥了，你且去，有需要自会叫你。”那店小二得了赏钱欢天喜地的去了。 小雪见桌上摆着凉碟冷盘，两个热炒，还有一大碗汤，冷盘里是客店自制的一碟卤牛rou和一碟卤牛舌，热炒却是一盘青椒rou丝和一盘清炒木耳菜，汤是一碗三鲜汤，制作甚是精美，小雪见木耳菜碧绿可喜，便用筷子夹了些放嘴里尝了尝，对林之间道：“之间哥哥，这店家菜肴做的味道还算不错，你也来尝尝罢。”说着便拿起酒壶往酒杯里倒了酒，与林之间吃了起来。 二人正吃着，小雪忽然一拍额头，说道：“哎呀，却是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之间哥哥了。”说罢便放下筷子，从包裹里找出一本书来递到林之间面前道：“关爷爷在我们临行之时交了这本书给我，说叫我转交给你。”林之间接过一看，封面上写着三个《踏云步》，翻开一看，书上每一页都绘着一个人形，那人脚下画着几根线，看上去是一种步伐，人形身上也用朱砂描了许多线条，却是真气运行图。林之间正看得入神，那小雪在一旁道：“关爷爷说这‘踏云步’乃是灵霄派内门弟子入门辅修的功法，如若之间哥哥修成，虽不能如内门高手一般御剑腾空而行，却也能提气一跃二十几丈，稍稍借力又可高高跃起，临敌之时这套步伐又变幻莫测四处皆是虚影让对手摸不清方位，大是占便宜，这乃是灵霄派内门未曾修得御剑之能的弟子御敌之时的绝技。”林之间喜道：“这却是个好东西啊，若我早修得这门功法，智通和尚又岂是我的对手？” 小雪笑道：“那你下次见着关爷爷再好好谢他罢。”林之间站起来正色道：“关爷爷固然要谢，此刻我却要好好感谢小雪你。”说罢拱手作礼，深深对小雪作了一个揖，小雪未料到林之间如此，吓得赶紧避在一旁不受他的礼，脸上通红，羞怯道：“之间哥哥这是何故，没头没脑地，吓到奴家了。” 林之间道：“小雪受得这礼的，一路行来皆是你为我打点一切饮食起居，颇为劳苦，那日面对智通和尚，眼见他那佛手压下来，你本可弃我逃生，却将我推了出去，却使得自己身陷险地，若我不能及时破去他的法术，小雪你可就有性命之危了。你处处舍己为我，之间心中感激万分，早就想找个机会谢谢你，可惜却总是不得便，今日无论如何小雪你也要受了我这一礼。”说罢又要对小雪行礼。 慌得小雪连忙摇手道：“之间哥哥哪里话来，当时情急，我也没想那么多，何况后来却还是之间哥哥破了那妖僧的法术救了小雪，当是小雪要谢谢之间哥哥啊。”林之间却不听，执意要行礼，小雪急得上前把住林之间双臂，两人一拉一扯之间，却轰然跌倒在地，那小雪仰天倒地，林之间却重重压在了小雪身上，二人竟成一上一下之势，嘴唇便碰到了一起，亏得林之间努力停住才不至更加尴尬。 二人便是如此僵持在地上，眼睛瞪着眼睛，一时全都愣住。恰在此时，那店伙计在门外问道：“二位客官，晚膳可用完了未？小的这便来收碗碟了。”那林之间如遭电击，慌忙起身，然后才将小雪拉了起来。 两人皆是脸色通红，慌乱整理了一遍，林之间方道：“是小二哥啊，进来罢，我等已用完了。”那店小二进得门来，见二人神色古怪忸怩，心中甚是疑惑，目光往二人脸上瞧了两遍，嘴里却不敢相问，只是低头匆匆收拾了一番便退了出去。 待店小二出去，林之间方涨红了脸，吞吞吐吐道：“方才……方才实在是抱歉得很，小雪你……你没事罢？”小雪只是红了脸低着头将脑袋使劲摇了摇，半句话也说不出口，隔了半响方道：“之间哥哥你……你好好歇着罢，我……我先去自己房间……”说罢便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林之间愣了半天，想起方才情形，心头感觉甚是奇妙，以手摸了摸自己嘴唇，许久回不过味来。直到那店小二送来热水，他才回过神来，收拾洗漱了便早早睡去，连那每天必练的青霞功也忘了练习了。 林之间睡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得入眠，心中满是那小雪的面容，正自不得安睡，却忽然听到房顶一声轻响，似有夜行之人在房顶，林之间一惊，从枕下抽出长剑，自窗口一跃而出，转身向上一跃，以脚勾住屋檐下的木梁自屋檐下伸出头来悄悄朝房顶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