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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五等犯人

    此言一出,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冷了起来,冷的让小瘦子打了个冷颤,牙齿一抖,再抬头看向秋天只见秋天脸色呈现铁青色,如同煞星附了体一般,小瘦子在监狱里面呆一年多待人观物都与一年之前刚到天海市的农民工有了天差地别,小瘦子见到秋天脸色不正常,忙闭上了嘴讪讪的笑了声,“对不起天哥,是我说错话啦,对不起。”

    监狱里的人有像是猴子哥小瘦子那样的老油子,这种人常年把他们犯的事儿挂在嘴边上,好像不说出他们进号子里面的光荣事迹他们就矮了别人一辈儿似的,号子里面的人犯的事儿就像是战场上士兵的军功章,都有着非同一般的含义。

    但也有一部分人对他们进号子里面犯的事讳莫如深,不管谁问死都不说,这一类人,八成是强jian犯,要么就是政府官员由于贪污受贿被关进了号子里。

    俗世有俗世的规矩,俗世规矩叫做法律,江湖也有江湖的规矩,江湖的规矩叫信义,在监狱里面,监狱也有监狱的规矩,监狱的规矩比俗世的规矩还要复杂一百倍,在这里犯人也是要分三六九等的。

    第一等犯人,就是各个监狱区的大哥,他们中有的特别能打,手上沾了几条人命,打起架发起狠来要人命的这种人谁都不愿意惹谁都惹不起,他们身边时常围着一大帮鞍前马后的小弟,这种等级的大哥在黄海监狱也是屈指可数。

    第二等犯人,就是家里有点势力,能和监狱中管事的狱警们搭上点关系,仗着狱警的威风作威作福的一种人,这种人看着让人生厌但由于大家又不愿意得罪狱警,对他们也是敬而远之,这些人由于手头上有钱,用钱笼络人心也能成为气候,不过金钱买来的关系毕竟不牢靠,至于其中道理,以后再说。

    第三等犯人,就是像是猴子哥这样每个监狱里面的牢头了,这样的人要么有点身手,要么精于算计善于巴结,总之也是一号人物,这种人是监狱里面最不好惹的一种人,正所谓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要想在监狱里面混下去还必须要和这种人打好关系。

    第四等犯人,小瘦子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在外面犯了事儿,惹的事有大有小,小点的小偷小摸被人家抓着,大点的比如偷个国家电缆,或者在外面打人把人打出伤残来了,这些人是黄海监狱的主流,随处可见都是这样的犯人。

    第五等犯人可就惨了点,这样的犯人也不少,强jian犯为多,那些犯了强jian罪的色胚在监狱里最不招人待见,是人人欺辱的对象,监狱里面都是男老爷们儿,你说你要是杀了人进来了大家怕你敬你服你,你说你管不住下面那玩意儿把人家良家妇女给强jian了,那就有点丢人了,监狱里面的犯人大部分也都是上有老下有小,妻女都有,最烦的就是这种强jian犯,通常都是见一个打一个,打不过瘾下次见着再打一顿,打完之后再往那人的身上吐一口痰。

    除了强jian犯之外,还有一种不招人待见的人就是那些落马的官员,或许监狱里面的犯人被抓紧号子里面之后都带着一种仇视官员的情绪,更别说这些由于贪污而进入号子里面的人了,这些贪官比强jian犯更可恶,通常都是几个大老爷们儿伙同在一起揍一个落马的官员。

    平常,要是走在监狱区,看到几个大汉围着一个半秃顶的大肚子中年人一顿胖揍,那厮八成就是犯了事儿落马的官员,准没跑......

    小瘦子在监狱里呆了一年多才摸清了这些门道儿,监狱里面的规矩海了去了,一晚上都说不完,小瘦子本是随口问一问秋天犯了什么事儿进来了,可他看秦关西表情不对忙住了嘴,以为自己问多了,忙说道:“天哥,您别生气,我多嘴,我多嘴,不该多问。”

    “没事,没有什么不该问的,也没有什么不该说的。”秋天躺在床上,盯着白色天花板的眼睛非常的平静,“我杀了人。”

    “啥?”小瘦子心一惊,差点被自己口水给噎死,“杀,杀人?天哥?我没听错吧,您说您杀了人!”

    小瘦子说话的时候牙齿缝都在颤抖,上牙碰着下压咯吱咯吱咬着响。

    杀人犯,小瘦子见过,四号监狱区的老大霸哥有人传说他就杀过人,手上有过人命,而且霸哥那种人永永远远的瞪着一双虎目看人,使人遥远的看着而不敢近前,浑身上下杀气凛凛瞪你一眼好像浑身掉进了冰窖里。

    在小瘦子的认知中,杀人犯应该都像霸哥那样的,而不是像秋天这样的,秋天呢?小瘦子借着冰冷的月光扫过秋天的面庞,见秋天眉宇和祥,面目清秀,浑身上下从头到脚就没有一丁点像杀人犯一般的杀气。别人要是说秋天是杀人犯,小瘦子第一个不相信,可这话是从秋天嘴里说的,小瘦子不得不相信。

    “怎么?害怕了?”秋天莞尔笑道。

    小瘦子脸上挂着一丝丝不自然的笑容,点点头,忙又摇了摇头,说道:“哪里哪里,我害怕干啥?我知道就算天哥您真的杀过人,您也是个好人!”

    “好人?”秋天哈哈一笑,反问小瘦子:“监狱里面有好人吗?好人会来监狱吗?”

    监狱里面有好人吗?这可是一个哲学问题,秋天问完之后,小瘦子明显愣了一下,他躺在床上想着自己,他小瘦子,许乐,一个渺小的农民工,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天哥,不瞒您说,我还真不知道我现在是好人还是坏人了.....”小瘦子嘴角挂上一抹苦涩,刚才哭诉时说的山西家乡话不自觉的变成了在监狱里面慢慢学会的夹着山西味的普通话,慢慢说道:“生我那年我妈难产,家里没钱去医院,就找了个乡村大脚医生,那医生说我妈难产是撞了邪,就让我爸烧了一碟黄纸,混着草木灰加上野蜘蛛一起煮了一锅给我妈喝了,喝完之后我是活了,我妈却翻了白眼,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我妈长什么样,十七岁那年我爸去给人家挖工地的时候被汽车碾死了,家里就剩下我和我那哭瞎了眼的奶奶,我跟着村里的族叔坐了一天两夜的火车到了天海市工地打零工,到头来也没拿到工钱,可我在到这里之前一直以为我是好人。”

    小瘦子顿了顿剑秋天竖着耳朵在听他的话,心里一暖,继续苦笑着说道:“可到了这儿过了一年,跟着猴子哥屁股后面,欺软怕硬,慢慢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现在还是不是好人了。”

    “有时候,我还真害怕一觉醒来发现我自己变成了猴子哥那样的人,可是我睁开眼睛,看看猴子哥和我,又没发现什么不同,所以,我想,我现在是坏人罢。”

    小瘦子喃喃低语,像是说给秋天听,又像是说给他自己听。

    秋天一直盯着小瘦子的脸,此时正见小瘦子,一脸的迷茫之色,忙劝慰他说道:“小瘦子,你是好人,真的,你和猴子哥他们不一样,你想想当我刚进号子里面的时候,大家都欺负我是你仗义帮了我,你不是好人,谁信呐!”

    “真的?”小瘦子眼睛亮了起来。

    “真的,千真万确。”秋天怕小瘦子放弃对未来的希望,竟当起了灵魂导师来,“你还年轻,你才十几岁,即便是刑满出狱等待你还有大把大把的好时光,将来出去了好好混,争取混出个人样儿来给你奶奶看看。”

    一个连自己都没搞懂的秋天,却在安慰另外一个迷途的羔羊,秋天说完这番劝慰小瘦子的话之后,自己心里倒先笑了,他自己到现在都还没搞懂他为什么会被投放到黄海监狱中,又有什么资格去教育小瘦子呢?

    至少小瘦子知道他是被谁陷害入狱的吧,直到现在秋天都搞不懂他当时是怎么了,为什么在拳击场上突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拳头打死了对手,才落的今天的下场。

    秋天冷静下来之后,在监狱里躺了几天也慢慢捉摸出了这件事有蹊跷,他在拳击赛场上打了几十场拳赛,从未丧气理智过,每次赢了比赛都是点到为止,秋天也曾把对手打成重伤过,但秋天只想赢从未想过要把对手杀了,那天晚上秋天失手杀了人,每天晚上秦关西一闭上眼睛都是那个汉子死之前痛苦的样子,秋天即使不是故意杀了他心里也有负罪感和愧疚感。

    人做了亏心事,总是心里有鬼,做梦也常常做噩梦,那是心里有愧的表现,秋天不敢闭眼睡觉,尤其是在布满消毒水的病房中。

    “咚咚咚...”大半夜的病房凄冷,病房外摇晃的树影遮在病房内如同鬼影,秋天又想到那位失去的拳击手,心里沉沉的,叹了口气总是睡不着,突然,病房的门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