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错误
大厅并不大，布置的也极为简单，温馨的就如同一个普通的家庭。木板，壁炉，烟筒，百叶窗还有一个小小的酒柜。 陆斯恩坐在沙发上，微笑着看着下楼的亚伦，指了指自己的对面，“坐！” “陆斯恩大人……”夏兰惊讶的看着对方。 “你也坐吧。”陆斯恩扭头看了看夏兰，看到夏兰嘴唇微动，似乎还想要说什么，不由微笑着打断，“这只不过是一场私人聚会，别太死板。” “但是，这不合规矩。” 陆斯恩哑然失笑，说道：“这里是我家，我招待客人需要什么狗屁规矩。没关系，坐吧。” 受不了陆斯恩一而再再而三的邀请，亚伦和夏兰坐在了他的对面，即使如此，双脚依旧微微打颤，做好一副随时站起来的样子。 对方是陆斯恩，帝国守护神，天空龙骑士，整个帝国有几个人可以毫不畏惧的站在他的面前，想必自己的父亲应该可以吧，夏兰恍惚间，有些走神。 “请问，陆斯恩大人……”刚一坐稳，亚伦就迫不及待的发问了，“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是我带你回来的。”陆斯恩说道。 “为什么？”亚伦不解，“为什么要救我这个罪人。” 罪人？陆斯恩好笑的看着对方，问道：“那么我问你，为什么你认为自己是一个罪人，你做了什么错事吗？” “我放走了诺亚，如果不是我的愚蠢，诺亚不能逃离帝国，更不可能成为龙骑士。” “这就是你认为自己是一个罪人的原因吗，这就是你所说的错事吗？”陆斯恩说道：“我有一个问题，希望你可以认真的回答我。” “好，好的。”亚伦点了点头。 “如果老天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不会放走诺亚，带给离开天空帝国。” 这是一个尖锐的问题，夏兰一下子就将心脏提到了嗓子眼，担忧的看着亚伦，绯红色的目光掠过几丝焦急，嘴唇张了几次，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在陆斯恩没有让她开口之前，她不敢轻易开口，一是因为对方的身份，二是因为害怕自己的鲁莽害了亚伦。 亚伦似乎并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一时呆住了，脸色不停的变幻，有紧张，有挣扎，有妥协，有坚决…… “会的！”良久，亚伦做出了回答。“如果再来一次，我依旧会帮助诺亚前辈，对不起陆斯恩大人，我实在……实在……” 实在无法看到诺亚就这样死在自己的面前啊。亚伦在心底吼道。 就在亚伦以为对方要勃然大怒的时候，陆斯恩却笑了起来，温和的说道：“亚伦，你知道什么是错事吗？” 亚伦茫然的摇了摇头，不是因为这个问题，而是被对方的态度迷惑了。 陆斯恩笑容不变，说道：“既然你不清楚，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所谓的错事到底是什么，是后悔，每个人自从出生开始，除了父母和出身没的选择之外，其余的一切就要经历无数次选择，选择自己的衣服，选择自己的朋友，选择自己的生活，选择自己喜欢的东西，自己的将来，自己的……” “在这些选择中，如果选择对了，人们就会高兴，就会兴奋，如果错了呢，是失望，是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会做出如此愚蠢的选择，后悔当时的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如此不明智，既然后悔了，那么就说明自己做错了，自己并不应该做出这样的事情。” 说到这里，陆斯恩微微停顿了一下，问道：“那么亚伦，对于放走诺亚这件事情，你后悔了吗？” “没有！”亚伦摇了摇头，如果后悔的话，他就不会回答自己要再一次放走诺亚。 陆斯恩笑了，“既然不曾后悔，那么你为什么要说自己做了错事，为什么要坚持认为自己是一个罪人呢，那只不过是你自己对自己添加的枷锁而已，自己禁锢了自己的自由，在我看来，这样才是最愚蠢的选择。” “但是……” “但是？” 亚伦嘴唇蠕动了几次，垂头丧气的说道：“但是诺亚成为了龙骑士啊，终究是因为我的原因，她成为了兽人帝国的龙骑士啊。” “龙骑士？”陆斯恩忽然冷笑了起来，“坐在一条龙的背上就是龙骑士了，别笑死人了，如果龙骑士真的这么好产生的话，帝国的龙骑士早就满天飞了。” 一旦谈到龙骑士的话题，温和的陆斯恩仿佛变了一个人似得，一张嘴变的尖酸刻薄，将兽人帝国骂的狗血淋头，从狮心王到希尔维林，从麦斯威尔到诺亚，兽人帝国一些著名的人物几乎被他骂了一个遍。 对此，亚伦和夏兰面面相觑，不敢插话，甚至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头皮发麻的听着对方将许多人拉出来一一鞭策。 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陆斯恩终于爽了，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咳嗽了一声，“对了，亚伦，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事情想要拜托你的。” 拜托我，龙骑士大人？ 亚伦一时间脑袋没有转过弯来，无意义的发出了一声，“哈？” “事情是这样的，我快要死了，所以想要拜托你一些后事。” “哦！”亚伦恍然，正想要点头，表情去突然僵住了，快要死了，龙骑士大人，所以要事情要拜托我？ 接二连三的冲击轰的亚伦大脑一片空白，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豁然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颤抖的指着陆斯恩，“你你你你你你你……” 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成的话。 “冷静点，亚伦。”夏兰看不下去了，啪的一声，狠狠拍了亚伦后脑勺一下。 亚伦被夏兰拍了一个踉跄，但总算冷静了下来，惊讶的看着夏兰，“夏兰姐，你是不是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夏兰脸色一暗，点了点头，“是的，陆斯恩大人已经守护了帝国快三百年了，他是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这件事情不光是我，帝国四大公爵和皇室都一清二楚，但民众还不清楚这件事情，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希望你可以帮忙隐瞒一下。” “是的！”亚伦赶紧点头。 “既然知道了，就坐下吧，好好听清楚我最后的请求。”陆斯恩坦然的笑了起来，“人活了三百多年，什么都看开了，所以我的牵挂很少，虽然儿孙满堂，但他们大都已经独立，将来是好是坏，就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亚伦啊，我所要求的事情只有一件，这也是我最放不下的一件事了，你能答应我吗？” 亚伦深深的吸了口气，没有丝毫犹豫的说道：“如果我可以做到的话。” “如果你无法做到的话，我也不会拜托你了。”陆斯恩幽默的说了一句，笑呵呵的说道：“我死之后，希望你可以帮我照顾我的伙伴，卡特琳娜。” 龙骑士的伙伴是谁，当然是巨龙了。 亚伦很清楚，但对于陆斯恩的拜托还是有些惊异。 陆斯恩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插嘴，“一般来说，在龙骑士死亡之后，龙骑士的伙伴就会返回龙岛，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原本卡特琳娜也回在我死亡的时候离开帝国，返回龙岛，但是因为我的任性，卡特琳娜答应了我的请求，在我死后，留守帝国一百年。” 苦涩的一笑，陆斯恩扫视了两人一眼，“你们应该清楚其中的意思吧。” 亚伦和夏兰齐齐点头，陆斯恩之所以要卡特琳娜留下来，就是为了对付诺亚和她的巨龙，但是，没有龙骑士的巨龙真的可以对付龙骑士吗？ “不用担心。”陆斯恩很明显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我刚才已经说过了，不是坐在龙背上就可以称作龙骑士，诺亚强行契约了黑龙，照成了彼此的不和甚至仇恨，他们之间有些难以化解的矛盾，如果不能够和自己的巨龙心意相通，只是骑在龙背上的骑士而已，什么都不是，龙骑士？哼！想都别想。” 陆斯恩眼神蓦然闪过一丝锐利的寒芒，充满了对兽人帝国的嘲讽，“将来如果他们敢侵入帝国，只要卡特琳娜出手，就足以对付他们，黑龙要保护自己的契约者，肯定无法放开手脚，兽人帝国的龙骑士也只不过是一个摆设而已。” 亚伦终于明白了龙骑士的关键，只有和自己的巨龙心意相通，才有可能成为真正的龙骑士，但他还有一点不明白。 “陆斯恩大人，请问，为什么要我来照顾巨龙，他人不可以吗？” “当然不行。”陆斯恩果断的摇了摇头，说道：“卡特琳娜讨厌人类，非常讨厌人类，如果不是我的原因，她绝对不会留在这里，从很久以前开始，卡特琳娜都是由我来亲自照顾的，铺床，做饭，逛街，游玩，一切都是经过我的手来完成的。” “如果换成其他的人类，卡特琳娜不会允许他们接近自己，但你不同，卡特琳娜曾经说过，你身上有种熟悉怀念的感觉，如果是你的话，卡特琳娜不会反对。” “事实上，正是因为有你的存在，卡特琳娜才愿意帮忙守护帝国一百年，直到你去世而已，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这是不命令，是请求，是一个人对帝国的挚爱，向一个后辈提出最为诚恳的请求。 亚伦当然不会拒绝，甚至说是激动起来。 他猛然站起来，轻轻半跪在陆斯恩的面前，郑重的说道：“万分荣幸，陆斯恩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