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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一夜贪欢

    “我不要你,你要害我,你滚开。”见到那张面孔,像是触及了刘浩脑中一根不得触碰的神经,他忽然从馆外的小路上跑走了。

    那宫婢一见刘浩跑走了,连忙提起裙子跟着追了上去,边跑还边喘着粗气,看样子似是跑了许久,口中还声声念叨着:“小主子,你等等奴婢,别跑摔了。”

    余香思索着刘浩的表情,忽然似是想到什么,站起身快于宫婢一步,也追了出去。

    刘浩脸上的表情她很熟悉,那是曾经县太爷去她家时,娘亲脸上的表情。

    那种表情,叫做恐惧。

    一个孩子,身为皇长孙的孩子,不会对一个奴婢无端流露出这样的表情。

    事出必有因,她大步跑着,在即将追上刘浩的那一刻,却忽然看到刘浩脚下一滑,人就要栽进旁边的水池。

    “來不及了”,余香心头一颤,双膝跪地,手臂往前使劲儿一伸,将刘浩硬是拽了回來。

    “啊呀,疼。”刘浩被余香这么一拽,人往地下使劲儿一坐,屁股颠了一下。可是他这一个惯性却让余香整个身体都倒向旁边,“咣当”一声,大头朝下载进了水里。

    刘浩揉着屁股喊疼,一回头却瞧见jiejie不见了,水池里却扑腾着一个人。

    他吓得愣在原地,看见嬷嬷站在身后,一咧嘴“哇”的一声大哭了起來。

    追上來的嬷嬷瞧见余香掉进了水里,犹豫了一下,在心中念叨着,“我也不会水,不过是个婢女,不着急救的。”于是走到刘浩跟前儿,拉着刘浩道:“小主子,跟奴婢回宫吧,这儿怪吓人的,可别瞧了。”

    “jiejie掉下去了。”刘浩不肯走,边哭边用小藕一般的胳膊指着水池,那水浪越來越小,转眼便快见不到余香的脑袋。

    嬷嬷见拉不动刘浩,只得装腔作势的喊了几声,“來人啊,救命啊,有人掉在水池子里啦。”喊了两句见沒人走过來,于是又对着刘浩道:“小主子,走吧,奴婢喊也喊了,沒人來救,奴婢也不会水,下去也就上不來了。”

    刘浩脑子里忽然想起刚才余香送给他的狗尾草小狗,不知打哪儿來的勇气,扶着草地站起身道:“我救jiejie。”

    “小主子,你可扰了奴婢吧,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奴婢八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嬷嬷索性坐下,将刘浩抱在怀里,纵然他如何挣扎,毕竟是小孩子,沒多大力气。

    余香在水池内挣扎着,本以为这养荷花的池塘水应该不深,却不曾想这下面都是淤泥,她的脚陷进去就再拔不出來。她渐渐沒有了挣扎的力气,水从七窍流进去,她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呼吸越來越困难。

    不,她渐渐看清了什么,那是一间佛寺,却不是洛阳的白马寺,那门廊上的装饰不一样。

    这像是一间很古老的寺院,里面有人诵经,不知为何,她竟然喜欢这种声音。

    “嗡嘛呢叭咪吽……嗡嘛呢叭咪吽……”僧人念诵着,她也张开嘴,一同念诵。

    僧人的脸渐渐转了过來,待她看清时,竟发觉是周子欢。

    “子欢……”余香喃喃念着,伸手想要去触碰他的脸,却只触及到一片冰冷。

    水,漫无边际的水,将她整个人都淹沒了,一瞬间沒有了寺庙,沒有了经文,更沒有了周子欢,只剩下铺天盖地的黑暗。

    干咳,像是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來,再次睁开双眼,却不知是生是死。

    “天宁,你怎么样,可还知道我是谁?”映入眼帘的是太子那张好看的面孔,此刻却因为焦虑而皱起了眉。

    “奴婢沒事。”说出话來,余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有些干哑,脑袋也是肿胀一般的疼。

    “浩儿跟我说了,说你为了救他,自己掉进了水池。你说若是我沒有恰巧路过,你就要溺死在池塘里了,知道吗?”

    余香睁着眼睛望向太子,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太子的床榻之上,不禁莞尔一笑,自己的目标也算是成真了,无论是怎样的方式,到底也是爬上了太子的床。

    见余香听见自己的关心之言,却突然笑出來,太子很是不解道:“我沒有在跟你开玩笑,你笑个什么劲儿?”

    “那是个孩子,眼看着就要掉进池塘,谁会有心思想那么多?”余香说的是实话,她救了刘浩,并非因为刘浩是皇长孙,只是因为他还是个孩子。

    太子伸手抚上余香的面孔,那温暖的触碰让余香忍不住一颤,眼眸微闭,不敢直视他的眼。

    “你也还是个孩子,却总是佯作一副不畏惧的样子。”太子不知道余香的背后藏着什么,但他知道那些事情是余香心中的黑暗,是她不愿意揭露出來的伤疤。

    他向來不会强人所难,但他希望自己身上的暖,可以给予面前女子一点温热。

    “奴婢多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余香扶着床榻半靠着起身,轻轻说道。

    太子长臂一揽,将余香搂在怀中,望着她无措的模样,他轻声笑道:“既是救命之恩,你必无以为报,不如以身相许如何?”

    “奴……”

    余香的一句话还不曾说出口,就被太子的唇封住了接下來的言语。

    这吻不同于那夜周子欢醉后的霸道,它是温热的,是柔情的。

    余香的睫毛微微颤抖,她伸手环住了太子的脖颈,略带一丝笨拙的回应着,那舌尖的纠缠在无声的表明着三个字。

    “我愿意”。

    一夜春宵红帐,但得鱼欢水凉,一副女儿家娇羞模样,枕边温润得叫人思量。

    待那床榻之间停止晃动,余香脸色娇红躺在太子身旁。

    以她的身份,纵然得以宠幸,亦不该整夜留在床上。

    可是太子沒有说话,他的身上有些潮湿,脸庞却还是那样的好看。

    见他似是已经睡熟,余香便想要悄悄起身去清洗,半坐起來却发觉头发与太子的发丝缠在一起,怕扯疼了他,于是只得收了下床的念头,又老老实实躺了回去。

    “别动,还不够累吗?乖乖睡一会。”太子闭着眼睛,却突然轻声说话,将余香吓了一跳。

    她平躺下來,虽然身上觉得有些酸痛,但是不知为何,心中却觉得如此安稳。那滋味,就如同飘荡了许久的蒲公英,忽然找到了可以栖息的土地。

    余香忽然做出了一个大胆的举动,她扒开太子的胳膊,钻进了他的怀中,脸深深埋在他温热的胸口,头上有他规律的呼吸声,耳边听着他强壮而有力的心跳。

    太子感觉到了怀里多出來的软绵,双臂一收,将她揽的更紧了些。

    余香笑了,在太子怀中,沒有人看到,但她觉得很开心。

    这一夜,纱幔之内,与君发相缠,共度合欢,好生贪念。

    次日清晨,余香梦见自己被一只野猫啃噬,吓得当即睁开眼睛,竟发觉是太子在亲吻自己的唇。

    “醒了,睡得可好?昨夜累到了吧。”太子望着余香惊慌的模样笑了起來,阳光从他身后照进來,映出一口银牙。

    “很好。”余香见太子已经起身,两人发丝上打结的地方早被解开,连忙也坐了起來。

    一低头瞥见锦被上的一抹红,脸上泛红,只觉得羞臊,伸手将那锦被翻了个儿,像是糊弄自己,它不存在了。

    “你这是做什么,自己做的好事,还想赖账吗?”太子逗她,想起昨夜余香那副既是畏惧,又是努力迎合的模样,心中更是升起一抹柔情來,“快起來吧洗洗吧,叫人给你备了热水。”

    余香点点头,也沒说话,翻身下床,拾起昨夜欢愉时被扔在地上的衣裳,遮挡住身体,往殿前冒着热气儿的木桶走。

    这正殿内的宫婢们对余香的态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句句都是“小主长,小主短”,昨夜太子宠幸了她,若是不出意外,今儿个就会晋封了。

    余香将整个身体泡在热水里,热气弥漫,她在这云雾之间,忽然想起周子欢。

    子欢,若是你知道我的第一次,不是给你的,可会不开心?

    可你应当是早就猜测到了,不然我如何能够成为太子妃?

    虽然做这事情本非我所愿,但真发生了也觉得沒什么不好,在你口中如此懦弱无能的太子殿下,在我眼中却是那么善良温暖,他待我,会好的吧。

    余香在心中自问自答,许久回过神來,却发觉水已经凉了。

    擦干了身子,换好衣裳,再回到内殿时,发觉太子已经离开了。

    想也沒想,她便赶回了绣梅馆,不然如何,自讨沒趣的待在这儿,等太子回來吗?

    她不是个沒脑子的女子,知道何事该为,何事不该为,别说是一夜良宵共度,就算是真封了什么身份,也骄傲不得。

    这宫中的女人,就是无根的草,皇家的血脉才是根,否则人家怎么说怎么是。

    心中这般念叨着,她移步走回了绣梅馆,到底是有一份落寞。

    昨夜的温存,让她恍惚之间,以为太子是她一个人的夫君,可给她温暖,可护她免于惊苦,可陪她携手共度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