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
楔子： 你曾对我说： 有时候冒冒险， 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没有哪个人，总会一帆风顺。 “你做什么？”在他终于肯从我的唇边离开时，我愤怒的推开他。“我......”林苏看着我的脸颊竟然晕红一片，青涩的样子，让人心里酥软。小子，占了本小姐的便宜还卖乖，真是可恨！我抚着刚刚被林苏吻过的唇，看他看我，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再看前方，哪里还有莫雨的人影。“人呢？”我惊慌地向前跑去。手一下子被握紧，只见身旁的林苏温文而沉静，“在那边。”说着，带着我向前跑去。我还没有平缓的心就这样又被他撕扯着，只好寻着他的足迹，一路向前。 在我看到莫雨时，顾不得此刻内心的跌宕起伏，只随着林苏隐在街角的一片阴影中。我抬头看林苏，他的侧脸在微弱的灯光下那么的菱角分明。他似乎是感受到我的注视，低头看我。我避开他的视线向前望去。只见，男人带着莫雨走进了一间西餐厅，在靠窗的座位坐下。透明的玻璃映衬着莫雨明媚的脸，即使是在远远的路这边，我依旧感受的到莫雨灿烂的笑意。我迎着风，感觉的到心里的那份渐渐浮起的沉重。“林苏，莫雨她会不会真的是第三者，专门喜欢中年男人的那种女孩儿。”“你觉得呢？”林苏反问。“我不知道。”我摇摇头，眼前一片灰色，“在今天之前，我一定不肯相信，你知道吗，我曾经为了这些流言还大打出手，替莫雨教训那些欺负她的女孩儿。” “那今天之后呢？”林苏淡淡的问着。“我真的不知道了……”我回头，不愿再看窗口边的莫雨，以及那个拼命为她夹菜、不时宠溺地摸摸她脑袋的男人。“莫雨，她还那么小……”我的心中一阵阵的刺痛。“先别下定论。”林苏沉静的声音传来，我只觉得一只手托起我的面颊，让我不得不看他。“如果她说没有，你信吗？”“我……”我迎上林苏清亮的双眸，不知为何，这句话脱口而出，“我想，我会相信。”林苏笑起，那笑容阳光爽朗，我只觉得刚才被他吻过的地方火烧火燎。“那就去问她，”林苏伸手，压在我的肩上，“事实的真相，只有当事人最清楚。”“嗯，”我重重点头，混沌的心蓦然注入一道阳光，渐渐清朗。是的，我要去问，去问她事情的真相，我只信，我该相信的，而不是如此，用想象蒙了双眼。 回望对面的莫雨，那样的笑容，那样的娇柔，不像往日的怯懦，没有平时的静默。莫雨，温柔的你究竟藏着怎样的秘密，是我，是我们都不曾碰触，未曾可知的呢？ “唯一纯白的茉莉花……”一大早便被手机铃声吵醒。我懒懒翻身，摸索着桌上的手机。没有看是谁便按下接听键。“喂，死丫头，你死到哪里去了？一晚上不回宿舍！！”不用说，一定是果果。那高亢的声音瞬间将睡梦一扫而光。 “啊，果果，你在哪儿？”我一个激灵坐起身，左右环顾才发现自己是在家中。“能在哪儿啊，当然是在宿舍，你呢，彻夜不归你住哪儿了？是不是和林苏在一起？！”果果将八卦风格发扬到底。“怎么会，我在家啊！”躺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眯着，“昨晚太晚了，就没回学校。我已经和林老师请了假，上午就不去上课了。”“哼，又一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昨晚就那么和林苏跑了，丢下我一个人。”果果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对不起，对不起，昨晚发生些事情，我真的不是故意丢下你的！”我真诚地向果果道歉，“对了，昨晚你怎么回学校的呀？”“死丫头！”果果的声音蓦然提高，刚刚的哽咽忽然换成了兴奋，“多亏了你不在，你知道吗，是林老师，林老师送我回学校的啊！”“啊~~~”我拼命尖叫着，电话那边传来果果开心的笑声。可以想象，优柔的月色，清朗的夜空，飘渺的微风，柔和的灯光，两个人相依走着，高高低低的影子踩在脚下，溅起斑驳的幸福。 “果果，你可是赚了啊！”我叫着，翻身起床，在床上跳着，“要谢我，必须谢我！”“好好好，等你下午回来了，我请你喝果茶。”“啊，才是果茶啊！”“死丫头，我的零花钱全都买了那件衬衫，所以……”“好啦好啦，下午我请客，好好庆祝一下！对了叫上莫雨吧……”一提到莫雨的名字，我的心里一暗，莫雨，我还有话想问她啊…… “莫雨昨晚不在宿舍，听兰诺说是请了病假回家，也不知道下午会不会回来。”“请了病假？！”我惊讶，昨晚明明看到她和那个男人……“果果，你知道莫雨的家在哪里吗？”“你问这个干嘛？”“我上午刚好有空，去看看她的身体好些没有。”“哦，这样啊，我忘记莫雨家具体在哪儿了，好像在园区那边，我等下问问兰诺，然后发信息给你。”“好。”挂了电话，早已没了睡意。我起身，拉开窗帘，窗外，小雨连绵。冰凉的水汽模糊了玻璃。伸出手指，我在窗户上画着圈，看窗外的风景在划过的痕迹里变的清晰，我叹了口气。“莫雨，你究竟是怎样的人？怎么忽然，我就看不清了？” 雾气重新蒙了玻璃，挡去了我的视线，连同整个世界都变的模糊…… 下了公交车，踏着小雨，向着果果发来的地址走去。四周来来往往打着伞的行人经过我身边时依旧用那奇怪的眼神注视我。我扬着头，任雨水拂面，任眼光打量，大步向前走着。 蓦然，一把红色的雨伞出现在我的视线，令我惊异的并非这雨伞的色泽，也不是它主人低着头的样子。她经过我身边的时候，没有抬头，径自向前走着，眉头皱紧，细小的牙齿咬着嘴唇，像是思考着什么难题。 “莫雨？！”真是好巧！没有犹豫，我跟上她的脚步，走入一片雨帘。 一路上，莫雨就像被人牵线的木偶，随着人流的方向没有目的的行走。经过天桥，莫雨驻足，慢慢走到围栏边，静静往下看去。我在楼梯上停下，抬头望着她，她注视着来来往往的车流，眼神空空洞洞。这样的莫雨，哪里还有昨夜明媚的样子。就在我想走上前唤她的时候，莫雨深吸一口气，转头又向前走去。我压抑着心中的惶惑，悄悄跟上去。 左拐，莫雨转进一个胡同。我在转弯处探头向里望去，只见莫雨收了伞，从兜子里掏出钥匙开门。“她住这里？！”我惊异，掏出有些潮气的手机，打开看上面的地址。四下打量，好不容易才从模糊的街牌上确定这街的名字。这片平民房真的不能只用简陋这个词来形容。雨水积出深深浅浅的水潭，漂浮着垃圾向外流来。 “莫雨……”我的心里一阵难过，“这样精致的你，是在这里长大的吗……”看着她进了门，我走出转角，来到门前。望着那道锈迹斑斑的大门，它隔绝着外面的繁华，隐藏着里面的故事。我轻叹一声，“只要你是快乐的，怎样的环境都没有关系。可是，莫雨，为什么你总是那样伤感呢？” 我正想着，门里忽然传来一声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之后，便是无尽的哭喊。“怎么了？！”我趴在铁门上，透过门缝向里看去。只见，一个男子几乎是提着莫雨，从屋里走出来，将她扔在水泊中。“你给我跪好了！”男人鹤唳的声音传来，莫雨慢慢从水泊中爬起，跪坐在那里。“昨晚你又去找那个男人了，是不是？啊，我养你这么大，到底谁是你爸，你知道不知道！”男人说着，揪起莫雨的下巴，莫雨就这样在雨中摇曳着。“你还敢瞪我，啊，还敢瞪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从墙角拿起一根棍子，就这样生生打在莫雨的身上。我捂住口，抑制想要惊呼的冲动，原来，原来莫雨身上的伤都是这个男人留下的！ 莫雨躲闪着，却至始至终没有叫出一声，望着天空，我能感觉的到她眼中的灰暗。心里一股气憋着，终于爆发出来。我飞起一脚踢在铁门上，铁门轰然倒地，飞溅起一片雨滴。那男人怔怔看着冲进门的我，停下手。 “晴子？！”地上的莫雨低低唤着我的名字，接触到她那双痛楚的双眸时，我的心就像碎裂般绞痛。扶起莫雨，我狠狠盯着眼前的男人，“就算你是她的爸爸，也不该下手这么狠啊！”“他不是我爸！”怀中的莫雨蓦然说着，眼里是异乎寻常的平静，我惊异。“死丫头，我养你这么多年啊，怎么就不是你爸，啊，就算不是你爸，也有权管你！你妈欠我的，你都该还！”说着，男人拿着木棒冲上前来。 “你还打！”我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棍子，抬腿用力一顶，棍子瞬间裂开。男人看看我，又看看我手上的棍子，怔怔说不出话。“好啊，来了个出头的，”男人气急了，指着莫雨，喊道：“哼，就算来了个帮手，我也不会饶过你！”说完，男人冲进门。 “晴子，你快走，他还不知道要做些什么！”莫雨将我推向门外。“要走一起走！”说完，我拉起她的手，不顾她的挣扎，发狠劲儿将她拖出门。“死丫头，你有胆儿走，走了就再别回来！”身后传来男人的咆哮声，我毫不理会，拉着莫雨向前奔跑。 跑出巷子，来到大路，我放开莫雨，“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莫雨静静看着我，并不回答。雨水顺着她的发髻低落，长长的睫毛挂着晶莹的水珠，隐去了她眼角的泪。“晴子，我想去一个地方，你陪我去，好不好？”“好。”我没再追问，莫雨的神态让我真的不忍心再去伤害这样一个像玻璃般的女孩儿，害怕抓得紧了，她会碎去，会消失，会灰飞烟灭…… 陪着莫雨来到一个小区，莫雨站在一栋楼边，向上仰望。“莫雨，你在看什么？”我扬头，迎着小雨，看着天空，那里什么都没有。 “那是我的家……” “你的家？！”我惊异，却看她低下头，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转身看向我，她的眼神瞬间变得冷漠，刚才的笑容昙花一现。“我们走吧。”莫雨拉着我转身想要离去。“莫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放开她的手，站在原地。莫雨不回答，眼神似乎看着我，可又分明是穿过我看向更远的地方。我转身，顺着她的眼神，看到一辆轿车开进来。车子停下，从车中走下一个男人，撑开伞走向副驾驶位。打开门，一个女人走出，躲在男人的伞下。 我睁大眼睛，惊异的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个男人分明就是昨晚和莫雨在一起的男人。果真，他有家室，他身边的女人真可用妖艳来形容。 我可怜的莫雨！ 转身，我看向莫雨，心里酸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知道吗，那个位子，曾经是我妈的……”莫雨幽幽的声音传来。“什么，什么？！”我惊呼，“那，那个男人是你的……”“他是我爸。”莫雨淡淡说着，眼中一片空灵。 我像被雷击中一般，几乎站不稳。用力握住莫雨的手臂，那里，伤痕累累。“那，那打你的那个男人是谁？”“我继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真的混沌了，只觉得脑袋里空空荡荡。“很复杂吧……”莫雨说着，又扬起那个凄楚的笑容。 我的莫雨啊，我宁愿，此刻的你是哭着的，也比这样拼命的微笑，要强百倍，至少，不会这样，让我声嘶力竭的痛楚！！ 男人扶着女人路过我们身边，竟然没有看我们一眼。我的心里顿时灰暗一片。待他走远了，莫雨才道，“您能想象吗，那个是我爸爸，只有我和他偷偷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感觉的到什么叫父爱。而在人面前，我只是个陌生人。”莫雨紧紧握着我的手，捏得我生疼。 我看着她，哑口无言。现在的现在，我能够说什么呢？ 站在雨中，她就像一只断了翅膀的蝴蝶，拼命想要飞翔，拼命与命运博抗，可是，终究躲不过坠落的现实。 我静静望着她，就这样站在雨中，静静听着她讲述那个远远的故事，我怕，我打断了她的思绪，就再也进不了她的世界。 “那个女人是爸爸以前的上司，大人们的事情，我永远弄不懂。我只知道，七年前，爸爸忽然离开我们，娶了那个女人。后来的后来，mama带着我嫁给了现在的继父。一开始，继父对我们很好，可是三年前，mama查出了癌症晚期，继父为了救她花掉了所有的钱，甚至卖掉了房子。可是，到最后，都没有救回mama。我同继父搬进了现在的家，继父养我不容易，我在课余也打打工，补贴家用。可是，一年前，下岗后的继父就开始打牌，输掉了好多好多钱，一输钱他就喝酒，一喝完酒，他便打我。我知道他心里苦，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改变这一切，只能忍受。这个时候，爸爸回到了我的生活，他给我买书，带我出去玩儿，我觉得好幸福，自己总是有人爱的。只要背着别人尤其是那个女人，我和爸爸就可以很快乐，很快乐……” “你不恨他吗？”我看着早已消失的男女，心里不知是何滋味，“他抛弃了你们母女，你现在过得这么悲惨，他都不能给你一个家！”“恨？！”莫雨转头，迷茫的看着我，“我该恨吗？” 是啊，莫雨，她该恨吗？！…… “我不知道，”我摇摇头，“我只是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父母们的矛盾，他们铸成的错，最后受伤的是你，承受的也是你……”“这就是命……”莫雨叹息一声，望向远方。 “你信命？！”我惊诧。“你不信吗？”莫雨收回眼神，静静望着我。“不，我不相信，”我伸出手，牵着她的手，双手合十，“我只相信我的双手，许许多多事情，都是可以靠自己改变的。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没有命运，也没有鬼神！！” “晴子，你知道吗，我真的好羡慕你的潇洒！”莫雨淡淡笑起。“你也可以！”我笃定！ “是吗？”莫雨的眼中终于露出一丝丝光泽。“我会帮你！”伸手，我紧紧握住莫雨的，我感觉得到，那双冰冷的手渐渐暖起来。莫雨啊莫雨，我多么希望，我可以守护你，让你从此，不再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