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险遇秃鹫
秋泽渐渐好转了,有十三在,路程也行得快了些。 毕竟是和未出阁的女子同行,秋泽和十三并排坐在厢前赶马。 树夏有心事,她抱着膝,透过帘子缝隙,看着坐在外面驱赶马儿的十三,能看上很久,很久。 “树夏,你怎么了?”秋泽买完补给上车,十三让他在车里歇息会儿,他掀开帘子,却见树夏眼眶红红的。这几日,总觉得十三和树夏怪怪的,他们好不容易见面了,却没有以为的那样尽诉相思。十三更寡言了,树夏在帘子后面,成天也不出声。晚上,十三和秋泽各自靠着车厢侧睡觉,树夏在帘子那端,安静得如同影子。 “没,没什么。”树夏擦了擦眼睛,她把头埋在膝上。 “到底怎么了?”看到她这样,秋泽心里也不好受。 “他要走了,送我们到草原边的小镇就要走了。”她小声说。 这事,十三在路上倒是和他说过,秋泽宽慰道:“虽然我武功一般,却尚能保护好你。我知你不舍他,但他父亲需要他回去协助,也是没办法。” 她红着眼眶抬脸起来,看着光影切换里这张温柔的脸。 这男子多么温和,像心尖尖上的温暖一样,没有压力与重力,只有温情。如果,如果十三能这样就好了,可是…… “前夜,我们在驿馆歇息的那夜,我起夜,看到十三和人在黑影里说话。”树夏轻轻说。 “哦?” “我只听到那个人说,石将军听闻十三为了一个女子离开军中,很是震怒。我以为,以为那个‘女子’是我,但那个人说,石将军让他带话给十三,不过是个青楼女子,何必较真,我才知,才知……” “那个石将军,就是当今的石侯吧?十三,十三竟是他的儿子!”就算十三是石敬瑭的儿子,他仍是他。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对此讳莫如深。 心碎到哽咽,无法再说下去。 秋泽伸手轻轻拍拍她的背,他是见不得女子伤心的,女子一伤心,万物皆没了颜色,着实让人心疼。 “原来他只是瞧过她,回来路上收到飞鸽传书,这才来追我们而已。”这段时日,夏府的事情一茬接一茬,她力不从心,多希望这时候十三能出现。哪知道,他冒着触怒父亲的风险,不是赶着来为他们解燃眉急,却是去杨花三落探望隐娘! 悦瞳镇离夏府不过是一段水路的距离,他为何会这样,为何! 十三跨进车厢,原想问他们要不要在驿馆吃饭,听到帘子后面,她隐忍的抽泣和秋泽的安慰声,僵在了原地。 他转身,坐在外面,喝马前行。 马儿撒开蹄子,奔跑在人际越来越稀疏的路上。 秋泽拉过树夏,他说:“等我们到了草原,顺便也可散散心。你可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壮阔?须知世界苍莽,人一辈子还长,十三,是你命中的过客还是注定那个人,谁也不知道。你且宽心,窗外的景色极美,不要错过。” 树夏转头望向窗外,碧蓝如洗的天际里,云白得出奇,大朵大朵如凝脂,这样绝美的天色下,绿色的河流一般的草原无限延展。几只硕大的通体黑褐色的鸟儿展翅,如利剑划破长空,展开巨翅滑翔,悬置。广袤的草原上,阳光下,它们身躯投影下一团团流动的影子。 “那是秃鹫。”秋泽在她耳边轻轻说。 “秃鹫?” 秋泽说,秃鹫栖息范围较广,在这片土地上,它们占据干旱和半干旱高寒草原和草原,栖息于高山裸岩上。低山丘陵、高山荒原与森林中的荒岩草地、山谷溪流和林缘地带,都是它们的领地。冬季,它们也会去往山脚平原地区的村庄、牧场、草地以及荒漠和半荒漠地区。秃鹫吃的大多是哺乳动物的尸体。 树夏听得入神,又觉出几分森然。再看窗外,一团阴影飞速靠近,那猛禽居然近了,来势凌厉,嘴如铁钩,树夏吓得几步爬到厢门前:“十三!”她侧过脸,那庞然大物爪已张开,直刺而来! 十三方才也发现危险,他想勒马儿,但马匹sao动不安,根本控制不住,再看那秃鹫双翅扇来,他拦腰搂过树夏,根本不及拔剑,只能压低身体替树夏遮挡,马车还在驰骋,二人从车板上侧滚在地! 十三摔在了草地上,这一下,摔得结实,好在树夏摔在他身上,得到了缓冲。 秋泽紧跟着拼命勒住马,马儿惊慌直叫唤,他怒喝几声,许是马儿见秃鹫没有纠缠跟上,跑了一段终于住了脚。秋泽跳下车,奋力向二人冲去。 “十三你受伤了?”树夏从他身上下来,看到他左肩留下了爪痕,在淌血。 十三爬起来,把她搂进怀里:“当心那秃鹫!”他警惕着看着不远处的猛禽,那猛禽扇动巨翅,已落在地上。它身边,居然还有另一只巨大的秃鹫,正低头啃食着一头小牛的实体。 天空里,几只黑影也越来越近,那是小秃鹫!它们似是饿极了,直冲这而来! “快走!”秋泽跑近了,拉起二人便走。 原来,那大秃鹫并非是想攻击它们,而是发现了食物,急着去争食。他们的马车侧方不远就是那小牛的尸体,难怪的!
那只已低头啄食食物的秃鹫面部和脖子都是显眼的红色的,它看到抢食者,跃起来扇动翅膀,用嘴去啄对方! 方才那只无意间攻击了树夏马车的秃鹫,它暗褐色的面部与浅蓝色的脖子瞬间也变成得红艳如火,两只秃鹫气势汹汹疯狂互相啄着,先占领食物的那只败下阵来,逐渐恢复了原来的体色。 树夏都要看呆了,秋泽突然拔出剑来,对着扑近的小秃鹫挥舞。原来,十三身上的血腥味吸引了它们,它们哪里能争得过那只大的,于是全冲这边来了。 十三的剑掉在马车上,他赤手空拳想反抗,秋泽大喊:“树夏,把他胳膊包起来,没血腥味它们便不会纠缠!” 树夏情急之下脱下自己的外衣,为十三绑上。饿极的小秃鹫叫着,一次又一次俯冲,哪怕血腥味淡去,它们还是不甘心。它们吸引了那只败走的大秃鹫,它也扇翅扑来。 离马车已只有几步之遥,秋泽大喊着要十三先上车,十三不得不拉着树夏跃上马车,但树夏看秋泽危险,她把十三往车中一推,猛地关上厢门,抽出十三挂在车门边的佩剑,跳下车去。 “树夏!” “别出来!否则我们都会死在这!” 大风吹,大风吹,她一身红衣。轻盈跃下马车,杀入秃鹫阵中。 小秃鹫对那血红色极为恐惧,有的匆匆转身飞走,但那大秃鹫仿佛要报方才败走之仇,怒着狂扇翅膀。 它像一朵硕大的阴云,把二人笼罩得寸步难行。 “树夏,这里危险,你怎么来了!”秋泽剑刺那秃鹫的腹部,它扇翅躲开。 “不能让你一个人呀!”树夏专注地挥剑驱赶小秃鹫。 秋泽侧头看她,微微一笑。树夏刚浮出笑容,却见大秃鹫再次扑来,她抓过秋泽,猛地往自己方向拉,就力旋转为他挡住,那秃鹫一翅扇来,正中她的头部,她两眼一黑。 “树夏!”秋泽接过她,焦急万分。 “树夏!”这一声,是来自十三的,他跟过来,却已来不及保护她…… 风吹得更大了,草浪阵阵。 树夏衣衫红得胜血,轻盈的丝绸在风里翻飞,她嘴角流着血,两个男子,一个抱着她退回马车上,一个,还在奋力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