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计 (下)
“麻烦公公通传一声,苏太后娘娘来探望陛下了。”流苏的婢女陪着小心,刚走到皇上寝宫门前,就被拦了下来。 流苏特地打扮清淡了些,亲自端着羹汤,站在那婢女身后。 那位公公不敢得罪苏太后的人,还是进去禀告了李从厚。李从厚紧闭双眼,烦恼道:“你就说我睡下了,想清静几日,不见人!”他真够烦的,都怪那灵芝,要和他玩什么偷情游戏。他这阵子也是烦过了头,竟然依着她。不料,这偷偷摸摸的,又惊险又刺激,倒是挺有意思。那个刘氏那么一闹,这事儿传的满城风雨,他也是颜面扫地。这也就罢了,灵芝哭着来告状,说外面说那刘氏说是受了流苏指使,非要李从厚为自己做主。手心手背都是rou,李从厚谁都不想见。 “陛下龙体有恙,却仍精神百倍的,怎么就不想见哀家呢?”流苏盈盈笑着,踩着莲步而入。她身段清雅,又难得素装示人,她身上淡淡幽香沁人心脾。 李从厚摈退左右,欲起身,流苏却在他榻边坐下,道:“陛下切莫起身,腿伤未愈,还是要静养的好。”她舀着羹汤,送到他口边。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样的可人儿,可怎么生得了她的气。他笑了,顺从地喝下那汤。 一碗汤的功夫,流苏成功扭转了劣势。她像个小姑娘似的,钻进了他的被窝,与他并排躺着。头,依偎在他肩膀。 “哼,来请罪也没个请罪的样子!”他宠溺道。 “怎么没有!陛下你看,你说我素淡些更好看,今日,我可是素妆,脱簪请罪。”她钻进他怀中:“都怨我,非要认真地协理后宫,你看吧,我抓来抓去,偏偏就抓到了陛下您。谁知道你和那灵芝呀,这般调皮,还玩这种游戏……”灵芝笑着,柔声说着。 她越温柔,他越心生愧疚。 流苏已有身孕,他却和灵芝玩着貌似苟且的游戏,寻求刺激,他冷落了她,还这样被抓包。她明明心里难过,却还来请罪,他怎么忍心。 他深深抱她在怀中,呢喃:“是朕的错。”、 “陛下乃真龙天子,何错之有?流苏鲁莽,否则,那些人就不会伤了陛下的腿。”流苏流着泪。 他舍不得她哭,吻住了她。 “你,好香,好温柔。”他忍不住说。 “陛下调皮,”流苏制止了他的动作,又将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胎儿还未坐稳,还是不行房的好。嘘,可别惊扰了他。” 李从厚笑了,点点头。他摸着她的小腹,孩子还小,还没有胎动呢,他可不能欺负自己的孩子。他又吻了吻她,二人相拥而眠。 …… “我瞧你那位皇妹,似是小瞧了陛下和宫里那位苏太后娘娘的情谊。”石敬瑭对永宁公主说:“夫人可有妙计?” 永宁公主惊讶道:“纹鸢与夫君你的谋士、门客不少,大家都没良策,夫君怎会想到我?何况,纹鸢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还可以再等等看。” “不,我是问夫人的想法。当今陛下至情至性,他宠溺流苏,为了她,甚至放走天牢犯人,将宫闱秘药给她,还一次次保她无恙。如今,流苏有了他的亲身骨rou,他应该不会因为流苏参与这次乌龙捉jian事件就狠狠问责于她。为夫担心的,是纹鸢还是能把流苏推到风口浪尖,我的人联名上书弹劾一个后宫妇人也并不难。但朝廷向来不理后宫事,这极易触怒陛下,为夫担心,此举不仅拿不下流苏,反而会让我们的人处于劣势。我想问夫人,如果临时反悔,纹鸢可会怪罪于我?” “我们,不是还有个秋泽公子吗?他既愿辅佐夫君,这些小麻烦,他可以为我们摆平的。夫君且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便好。”永宁楼住石敬瑭,心疼地抚摸他脸上的皱纹:“时不我待,夫君你心系天下,想要江山的心,我懂。放手去做吧!” …… 和流苏又无嫌隙后,李从厚放松了不少。他思忖着,石敬瑭身在洛阳,必定是焦灼难耐,他这个皇帝,也算是威风。李从厚毕竟是个热血男儿,躲着那灵芝好几日,生出了些欲望来。几日没宠幸妃子了,有些难耐。他入夜召了惠妃到自己寝宫。 惠妃久未蒙圣恩,想到马上要承雨露之欢,盛装准备。沐浴,更衣,清清爽爽地被抬到了皇帝榻上。 李从厚闻着她身上的清香,心中想的却是流苏,他迫不及待爬上了她的身体…… 怎么,感觉哪里不对? 他吻着惠妃,却越来越烦躁! 惠妃由热情的迎合到不知所措,他则越来越急躁,不安。 渐渐的,他呼吸由粗重变为愤怒的叹息,惠妃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蜷在被中。 “啊!” 听得惠妃一阵惨叫,宫人们慌张地入殿查看。 惠妃浑身赤裸,已被踢落在床。宫女们急忙上前为她披上衣裳,将她扛了回去。 “杀了惠妃!立刻!马上!”李从厚眼睛在喷火。 宫人们虽不知发生何事,但很快便追了去。 李从厚抖抖索索重新躺会被子里,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从未这样厌恶自己。
…… 这个混沌的夜就这样艰涩地过去了。惠妃暴毙,妃嫔们皆惊讶不已。宫内下了死命令,不准以讹传讹,但,李从厚不举的消息,还是莫名地流传出去了…… 确实,直到那夜想要扑倒惠妃,李从厚才惊觉自己身体出了问题!细细想来,他已接连几日早晨没有反应了。开始,他以为是自己受伤后身体不好的缘故,熟料,竟然连行房的能力都没有了,他这才惊恐!太医医之,用了起阳草等诸多药材,却毫无起色。 流苏也震惊不已,她亲自去珍宝库寻求珍稀药材,但李从厚服下后,依旧效果甚微。 太医分析,陛下应是那夜在行房之时,突遭惊吓,又被短箭误伤,短时间内的突然而来的刺激过多,造成了他精神受损,这才不举。 李从厚追问自己何时能好,太医们均嗫嚅着不敢应腔。暴怒的李从厚连斩四个太医,太医院的人顿时慌乱不已。 “陛下,都是我的错,请陛下不要再杀人了。”流苏流着泪苦劝李从厚:“就算是为了我们的孩儿,陛下也莫要再轻易杀人了,求求陛下了。” 李从厚眼睛瞪住,死死盯着流苏,突然,他狠狠扼住了流苏的喉咙。“都怪你!都是你的错!你这个妖妇,妖妇!”他恶狠狠地喊着! “……”流苏说不出话来,她喉咙里只发出些含糊的“呃”声,她没有反抗,没有挣扎,只是满含愧疚地看着他。面色,渐渐青紫了。两行清泪,从她面颊滑下…… 李从厚如梦初醒猛地松开了手,流苏跌坐在地。 李从厚跪坐在地,他把流苏抱如怀中,摇晃着,喊着她的名字,替她揉脖颈。 “啊……”流苏叹出口气来。 李从厚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他差点就要疯了,他怎么会伤害他最爱的女人?“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李从厚摇着头:“我无法控制我自己,我无法控制我自己!你为什么不躲,不挣扎?” “如果我和孩子的死,能让你好受一点,我愿意现在就去死。”流苏流泪道,她低头,感受着自己腹中,那个小小的生命,他在萌动! 李从厚骂自己混账,他刚才太冲动了,他心疼地摸着流苏的肚子,他们的孩子差点就被他害死了! 流苏安慰李从厚,他这病,既是惊惧所致,应调整情绪为上。心情从根儿上好了,他自然也便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