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入潞王府
目送夏家兄妹离去,秋泽这才转过身。李铜正狐疑地盯着他,和秋泽君看了个正着的李铜立马露出谦恭的惯常笑容。秋泽也没多说什么,上了方才自己乘坐的马车。李铜一挥手,行军队伍再次出发。 马车里坐着的人问:“他们走了?” 秋泽点头:“走了。” 元墨予舒出口气,脸上的表情飘忽不定,缓了一会儿,才定神。 “墨予公子真的决定好了,从此为潞王爷效力?”秋泽淡淡地侧脸看着他。元墨予是大将之子,又养在将军府,可惜身上浮躁掩盖了应该浸染的大将之气,如今他被仇恨冲昏了头,像一只困兽。 “你觉得走到如今这地步,我又把虎符带走了,还有得转圜吗?”元墨予挑眉,他语带烦闷。他太冲动了,在拔剑怒刺夏侯爷后,他慌乱之下离开将军府,才知李铜狡诈无比,李铜事先在府外安排了黑火药与死士。原本,那群死士被抓也算化险为夷,孰料那个什么洛叶的歌舞伎自作主张,竟凭她一己之力就引爆了炸药。如此一闹,事情就弄大了,他很难回去和叔叔解释清楚。李铜推波助澜之下,他不得不跟着潞王的人走。 李从珂为他奔走替他找杀父仇人是真,可是,想借他元墨予的力夺了江山,那也是真。元墨予怎会不清楚,但,李从珂的话说到了他心坎上。说到底,当年是李嗣源想取了父亲性命,那时候,李嗣源已基本取下江山,只等把这心腹大患除掉,没有夏侯爷、石潭,也会有其他人争着抢着去夺这个奖赏。可李嗣源已死,这仇只能父债子偿! 李嗣源踏着尸骨,踏着无数无辜性命登上帝位,如今他将帝位传给了李从厚,元墨予若帮了李从珂把李从厚的皇位毁了,也不算过分。就让李嗣源辛辛苦苦建立的基业落在旁人手里吧!如何说来,李从珂也只是个养子,与真正的李家人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秋泽没有再说话,他拿起身边的水壶喝了一口,车队已快入了凤翔。前来接应的队伍数量庞大,即便再次与石将军的死士相遇,他们也没有任何危险。如此,他安心地打起了盹儿。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车队便入了城。秋泽掀开帘望去,阳光下,蹦跳的小孩儿,眼中充满希望的年轻男子,当垆卖酒的少妇,各个都挺有精神劲儿。看来,潞王把这方水土治理得不错。 入了潞王府,秋泽和元墨予才先后由下人扶着下了马车。李从珂亲自相迎。 他穿了一件日常的圆领袍,发髻上别着一环通体白润的羊脂玉,简单干净。“秋泽公子请,贤侄请。”李从珂朗朗笑着,引着他们往内走。 墨予抬脸望去,这潞王府虽没有以大面积的金银器具堆砌,可仍看得出这里威仪且奢华。砖石规整,刚柔并济。再瞧那远处的亭台楼榭,雕梁画栋,颇有风骨。恰如李从珂的性格,收放自如,不卑不亢。他自随李嗣源征战后,得到的赞誉无数,封赏自然更是不少。加上,他统治一方治理得不错,商贾繁华,他的府宅,自然是修得大气有度。 入了厅内,落座,下人斟茶。 青青的茶尖在热水里飞速旋转,欢腾起舞。满屋皆是扑鼻的清香。 闻着教人又自在,又清醒。元墨予不觉放松了几分。 “贤侄今夜好好歇息,明天,我带你出城一看。你父亲的旧部,已聚集得差不多了,兵虽老,气度与震天的勇气却极不凡。”潞王的指尖在茶杯上画着圆,这个征战数年的男子,眉宇间皆是英雄气。眼尾,只有一丝丝不易觉察的皱纹。他的双手老茧深厚,看到他这双手,才让人陡然想起,这个人,握了多年的兵器,否则,那张脸,应是一张文官的脸。 听到这儿,元墨予胸中情绪翻滚。他被别人养大,连亲眼看到双亲的机会都没有。都说父亲英雄盖世,气吞山河;都说父亲寡能敌众,乃真男儿;都说父亲有容人之量,又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将才,颇能令人臣服,才能在这些年以后,听说他的遗孤召唤,他们蜂拥而至。这其中,多少豪迈的男儿情,多少当年痛失首领的悲伤与愤怒……
“潞王如此心急么?”秋泽忽而道,他看了一眼墨予,泼了凉水:“在下倒觉得,墨予公子年轻尚轻,怕是镇不住众将士。他们真的会听命于他么?” 李从珂淡淡一笑,自信地看着墨予:“你父亲的虎符,可带回来了?” 墨予下意识摸了摸胸口,慎重点点头。 “元将军当年的兵,只听虎符的,他们之所以那么惟命是从,也是因为他们是元将军训出的兵。墨予是大哥的亲生儿子,又手持虎符,若他们不以为意,又怎会千里迢迢从四处赶来?我对墨予有信心!墨予,我现在就命你为我部骁骑大将军,明日我会为你引荐你父亲当年几员德高望重的老将。只要他们服你,所有的兵,都能为我们所用!”李从珂起身走到墨予面前,元墨予也站起身,二人说到激动处,要下人换了酒水来,碰杯而尽! 秋泽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一切,李从珂突然转头看着他,嘴角还带着一丝疑虑的笑:“秋泽公子为本王效力,可有不甘愿?本王听闻,你一心建议纹鸢公主帮扶石将军,孰料,公主却偏偏选择了我。你,意外么?” 秋泽,接过酒水,一饮而尽。 “无论在下先前对公主有何建议,也只是出于谋士的思虑,我为公主效力,她既和我挑明已选择了王爷,我必效忠!” 李从珂豪迈大笑,他连连点头,端起酒杯,再敬面前这二位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