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虹月仙子
唐翎不解道：“既然称为宝箫，却又无人奏响，岂不是百无一用啊！“ 陆小仙继道：“临别之时，老者一再叮嘱，嘱托爹爹为碧寒箫寻找一位主人，也就是可以吹响宝箫之人。而这份寄托也是爹爹沉淀多年的心病。纵然爹爹存有私心，想是近水楼台，却是水中望月！碧寒箫，仙儿从来拨弄不响。唉，而如今却又落入了蛊婆的囊中，以此作礼来换取西风观的一门法器。” 唐翎问道：“碧寒箫又如何会落在蛊婆手中的？” 陆小仙道：“伊凤郡距离毒寨不足百里，自然也属于蛊婆的势力范畴。那老妖婆飞扬跋扈，传下法令谁家敢违？为此爹爹还大病一场，纠结此事整日哀声连连。” 唐翎道：“一定是那陈姓乐师走漏了风声。” 陆小仙应道：“嗯，爹爹也是这般揣测，但既知如此也是于事无补。所以我才追随毒寨中人来到此地，为得就是趁机夺回宝箫，也好换得爹爹一份心安，无愧于那位老者的托付。” “所以你才遮遮掩掩，就是为了等待毒寨人士离开此地，然后你再动手？” “嗯。毒寨中人若不离去，仙儿确是不好动手，万一被他们识破了面目，岂不会牵连家人啊！唉，倘若与毒寨中人结下梁子，整个伊凤郡都将不得安生，仙儿自然也就成了罪人！” 唐翎点了点头：“如此正好，等到他们换物得逞，碧寒箫就与毒寨再也没有瓜葛。仙儿，方才你的一式反手捕影，一看就是出师名门，你腰间的短剑更是绝非凡品，剑鞘根本裹不住暗藏的锋芒啊！” “呵呵，jiejie好眼力，这柄剑唤作七彩，乃仙儿恩师所赠，亦是三小名剑之首！” 唐翎惊愕道：“七彩、乌肠，青锋！你这柄剑乃是——七彩剑！” “嗯，正是七彩剑。jiejie听说过？” “地罗幽仙罗大春在蛮界用阿山玄铁打造，后再派地行僧闯过阴阳门带进繁都！这些、难道不是传说吗？” “啊！”陆小仙惊骇一声。 “meimei难道不晓得此剑来历？” “不晓得，师傅从未提及过此剑来历！” “那meimei的尊师又是哪位高人呢？” 陆小仙摇了摇头。一脸的委屈。 “啊！meimei不会连自己的师傅是谁都不晓得吧？” 陆小仙忧伤道：“仙儿真的不知晓家师是谁！” 唐翎不解道：“这也太蹊跷了吧！她传你武艺，却又不告诉你自家名姓，天下哪有这般道理，那你又是如何与师傅相识的呢？” 陆小仙回忆道：“那一年我才六岁，闲来无事便去河边戏耍，不经意间看见水中有一块闪着异彩的铁牌。出于好奇我便将铁牌从水里捞了起来，对着日光一看，发现铁牌里有个人在挥剑起舞，动作甚为洒脱飘逸。正入迷时，身后传来了师傅的声音，问道：娃娃，你在看什么呢？我舍不得将眼睛从铁牌上移开，随口道：看人舞剑，不不不，是看人拿着剑在跳舞。师傅一震，疾声问道：舞剑者是男是女？我即答道：是个女的，穿着一身花裙呢。师傅再问：你可喜欢？我又答道：喜欢喜欢，这个样子谁不喜欢？师傅一声长笑，直呼道：幸哉幸哉！后来，师傅便将我带入一个幽秘的山洞，传授我内功心法，而剑法却是学着铁牌中的女子而修。白天对着日光，晚上迎着月色，整整练了十二个春秋，才将虹月剑法的二十四式全部学成。而这些，却一直瞒着我的爹娘，师傅不让说，仙儿也只有遵循师命。师满之时，师傅便将七彩剑相赠予我，对我一再叮嘱，毋须打听她的名号，那个铁牌里的女子才是仙儿真正的恩师。” 唐翎痴痴道：“虹月剑法…” “嗯，正是虹月剑法，临别前，师傅还予我赐了名号。” “哦！说来听听。” “虹月仙子。” “虹月仙子——好，这个名号真是名副其实啊！” 陆小仙鼻尖一酸：“jiejie，可是从此以后，师傅就再也不曾回来看过仙儿，仙儿也不知该往何处探望恩师啊！” 唐翎心疼地摸了摸陆小仙的脸颊，安抚道：“meimei莫要伤心，令师如此，想必也是事出有因，否则，她也绝不会隐姓埋名，舍弃仙儿的。好了，meimei，暂且随我回王家老店安顿，jiejie给你引荐两位朋友。” “两位朋友？” “嗯。” “他们又是何人呢？” 唐翎一笑：“与你我一样，皆为志同道合的凡人。” 唐翎携陆小仙回往客栈，方一踏进大堂就看见宫天笑正与小二耍贫，只唬得那少年一惊一愣，眼神中尽显仰慕之神。 宫天笑听见步动，抬首一看唐翎走来，方要搭腔，忽又看见唐翎身边的陆小仙，心头猛然颤动，口中的话语随之一改，吱吱唔唔道：“这、这位姑、姑娘是？” “我meimei。”唐翎并未停步，手拉陆小仙直奔一间新开的客房。 宫天笑一摸脑后，迷愣道：“什、什么，你说什么？” “少侠，那位姑娘说另一位姑娘是她的meimei。”小二见宫天笑六神无主，故凑前殷勤道。 宫天笑充耳不闻，依旧自顾自道：“meimei！难道唐翎还有一个meimei？” 小二接茬道：“是是是，是她的meimei。” 宫天笑一侧脸，差一点与小二的面皮贴上，吓得小二往后一蹦，嬉皮笑脸道：“少侠，那几十个手持宝剑的道士将您团团围住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宫天笑反问道：“发生了什么？” 小二咦道：“方才不是讲到您被十几个恶道团团围住了吗？后面又发生了什么？” 宫天笑心智一返，继续吹牛道：“哦，对对对，后面啊、后面，后面的过往改日再讲。”说完，宫天笑大步流星地往着二楼追去。急得意犹未尽的小二一阵招呼：“少侠，少侠，后面又怎样了啊？” 这一个上午甚是难熬，宫天笑在客房内竖着耳朵等待隔壁的门动，脑海里全是陆小仙的身影。这种感觉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悸动。 正午时分，隔壁终于传来了门动，步音向着这边走来，惊得宫天笑急忙规规整整的站起身来，心中小鹿乱撞，等待着敞门的一霎。 门分左右，唐翎信步走了进来，宫天笑扫眼唐翎的身后，眼见空空荡荡，便如同xiele气的皮球一般，一屁股跌坐在床，瞬时恢复了吊儿郎当的形象。 唐翎视若罔闻般走到了宫天白的近前，道：“宫天白，如今西风观不同往时，观中来了几个苗疆毒寨的爪牙。此时前往，我们不仅没有胜算还会与蛊婆结下梁子！” “蛊婆！”宫天白遂问道。” 唐翎道：“蛊婆乃是苗疆霸主，此人一身蛊术千变万化。她的爪牙到西风观乃是以物换物，如今成了西风观的上宾，怕是一时半会不会离去。” 宫天白思忖道：“唐姑娘言下之意——是想要毒寨中人尽早离去吗？” 唐翎点了点头：“他们不走既会耽搁了蜀山的行程，还会使得我meimei家的宝物节外生枝。” meimei二字一出，宫天笑顿时来了精神，一骨碌从床上滚起了身子，侧耳聆听中生怕漏掉了什么。 宫天白一怔：“meimei！唐翎你还有个的meimei？” “这个稍后再讲，你倒是先拿拿主意，看看有没有办法让毒寨中人速速离去。” 宫天白道：“若想让毒寨中人尽快离去，唯有两种可能，一是蛊婆发号施令，二是他们自己心生厌恶。” 唐翎闻言茅塞顿开，急道：“对对对！” 宫天白继道：“显然让蛊婆下令我们无法完成，所以如今就只有心生厌恶这一条，可是如何才能让他们萌生去意呢？” “西风观中美酒佳肴热情款待，他们乐不思蜀绝不会心生厌恶，更舍不得离开！陆小仙见过宫大哥。”一阵清脆的女音飘进屋内，宫天白与宫天笑双双抬首，只见陆小仙微施浅礼，环步而来。 一睹真颜，宫天白心间也是一动，直感叹这女子真是生得美若天仙，花容月貌。宫天白还礼道：“快些请坐，小可虚长几岁，陆姑娘毋须客气。” 宫天笑眼见陆小仙到来，有心上前招呼却无力举起步子，左右徘徊。 宫天白一打眼，随引荐道：“哦，这是我家二弟，宫天笑。” 陆小仙随手转身，一挽身梁，道：“陆小仙见过宫二哥。” “见过见过。”宫天笑话还未尽，陆小仙便拧过了身子。 唐翎道：“仙儿meimei所言不差，蛊婆的yin威令天下人谈虎色变，西风子又岂会错过与毒寨结好的时机？哪怕是人家想走，那妖道也必会再三挽留，尽显地主之谊。” 宫天白想了片刻道：“试问几位，天下间何事最让人厌恶且最让人忌讳呢？” 一语问下，几人各有所思，沉默了一阵，唐翎道：“我自幼在明月山长大，少与人往，对乡土民风知之甚少，委实拿不出主意。” 宫天笑跟道：“容我再想一想，再想一阵。” 陆小仙忽了忽眼，道：“仙儿家居苗疆方圆，那里的百姓最忌讳与白事相撞，每逢遇见都会绕道而行，生怕沾染了晦气！” 宫天白问道：“仙儿姑娘家居苗疆？” 陆小仙点了点头：“嗯，苗疆伊凤郡。” “如此说与毒寨不远？” “相距不足百里。” “那这两处的风俗应当是大相径庭啊！” 陆小仙道：“蛊婆占据“朗镇”，那里原本叫作“征南镇”，不知何故后被蛊婆改了地号，如今唤作朗镇。至于风俗嘛——应该相差无几吧。” 宫天白二眸一亮，追问道：“仙儿，伊凤郡的白事是如何行事？” 陆小仙回想道：“哪家有人故去便会在门前挂起白色灯笼，三日之后再行白事。行事之时，领头者手持一面铜锣，敲锣时后面则会抛洒纸钱，一路哭丧奔往坟地。” 宫天白笑道：“呵呵，如此一说，这便是小可拿的主意。” 唐翎豁然顿悟，亢奋道：“言下之意，便是在西风观的门前敲打铜锣，抛洒纸钱喽。” 宫天白点头道：“且要在子丑交接之时，方可促成此计！” 陆小仙兴高采烈道：“呵呵，这样就可以让他们夜不能寐，翌日满目尽显晦气。这样一来，毒寨爪牙必会东猜西揣，生怕根株牵连，既然得偿所愿，早日离去方为上策啊！嘿嘿，真是妙计啊。” 宫天笑心不在焉道：“妙计、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