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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七三章

    “杀啊!!!”

    在王俭城约十五公里左右的偏北方向城邑,城头上的朝鲜军正在顽强抵抗不断通过各种方式登上城邑的秦军或者是身穿皮札甲的朝鲜人部队混战。小说

    在这一座并不算太大的城邑外面,过二十辆箭楼车以及八辆登城楼车,大量的云梯以及被抬到距离城墙一百五十米距离的床弩,用各种方式,杀戮着北面或者是西面城墙的箕子朝鲜守军。

    很多登城的部队,往往会被城墙上的朝鲜军直接在混战中,踹下只有不到五米高的城墙,摔在地面上哼哼叫唤着……

    这一点高度,要直接将人摔死,确实是有点难度,很多被踹下城墙的官兵,要么在歇息一会儿之后,再次攀爬云梯,要么因为伤势有点严重,不得不等待着救援。

    而摔落在地面的箕子朝鲜军,就没有这么这么好的运气了,最近的云梯士在看到了这些敌人摔落下来之后,也没有急着攀爬云梯,准备登城,而是军官叫上自己麾下的官兵,直接一拥而上,将敌人直接砍成rou酱。

    城墙上的战斗,在进入到混战的区域上空,也没有什么箭镞在飞来飞去,因为城墙下面的弓弩手很清楚,这种混战他们一旦进行支援射击,反倒会误伤更多的自己人。

    “城门被撞开了!!!”

    一辆负责攻击西面城门的冲车,撞开了没有封堵起来的西面城门,冲车旁边秦军重步兵,用盾牌顶开了缓缓向两侧打开的城门之后,就看到了反应过来的守军,也向他们起反冲锋。

    在装备相差过大的情况下,武器铠甲都相当粗劣的箕子朝鲜军很快就被结成盾阵缓缓推进的秦军部队,直接杀散。

    而在这些突破了城门的秦军重步兵后面,越来越多的部队集结在一起,准备冲入城中。

    这一次战斗,在这个时候,对于已经完全失去主动权的箕子朝鲜驻军而言,他们的完全失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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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正式进行对王俭城的计划性总攻之后,在将近二十天的间断性攻势下,大量位于王俭城周围地区的城邑,村镇或者是坞堡之类的地区,在或多或少的秦军以及相应配合的朝鲜人部队协同作战下,纷纷陷落。

    很快的,李左车原来对王俭城作战计划的第一阶段,将会以一个相当完美的战局展来结束。

    而在同时,出于李左车意料之外的韩信以及杜聪所部的南面秦军部队,也起了对一些小型城邑的猛烈攻势,很多隶属于箕子朝鲜中高层贵族或者是一些小氏族的城邑,纷纷陷落。

    但是李左车出于一些方面的考虑,比如说对于几个还有着相当实力的箕子朝鲜大氏族固守的城邑,他们的动向让李左车不得不防备。

    在出于这方面的考虑,李左车在给韩信等人的命令,上面还是要求他们能够以防备敌人为主而不是调动部队支援他们,集中力量强攻王俭城。

    也许,这样的考虑也属于杞人忧天,但是,张嘉师在听到了李左车的担忧之后,也无可无不可。毕竟连李左车都比较偏向于这种谨慎的作战方式,也说明了李左车很清楚,一旦出现了李左车担忧的情况,还能够有效的凭借韩信杜聪两人,来拖延敌军救援王俭城的时间。

    一旦事情真的恶化,他们这次对王俭城的作战计划失败,再不济都能够让一定残存下来的部队全身而退。

    张嘉师以及李左车,完全没有想到,正处于被逐步包围的王俭城内的箕子朝鲜高层,居然有胆量跟他的部队来一次野战。

    ……

    前线反馈回来的不利战局,让箕子朝鲜的君臣都很自然的麻木了。有些大臣还打算为自己的亲人或者是自己已经失守的家园,希望能够说动箕准或者是一些大氏族的族长,采取反攻态势,将秦军驱赶出去。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大氏族都是蛀虫,就好比是据说是闻仲后裔的闻家家主闻胥就是一个相当理智的箕子朝鲜将领。

    一向以自己先祖为榜样,行事干练而善于待人的闻胥,当然也对其他氏族在这些日子的恶行有所耳闻。

    只能够遥控约束自己城邑的氏族不得干这种事情之后,闻胥只能够对其他氏族的恶行视而不见。,他当然知道,现在箕子朝鲜只能够困守包括王俭城内的坚固城邑,更多就是那些氏族或者是豪强地主咎由自取的结果。

    他无力改变这种事情,同样也无力改变越不利于箕子朝鲜的战局。

    在听到了那些小氏族或者是豪强地主的中层官员在王宫会议上提出来的这个要求,冷眼旁观的闻胥,也没有反驳的意见。

    他不禁将自己的眼神,放在一个穿着素色麻衣,在王宫的群臣文武当中,显得鹤立鸡群的玄鸟门门主李漂。

    对于这个人,闻胥也谈不上有什么感觉。但是对方能够以当时还不到三十岁的年纪,成为玄鸟门的门主,闻胥自然也相当敬佩对方的武功造诣。但是,从现在已经分裂的玄鸟门来看,对方也不过是一个名不副实之辈。

    最起码,对方的玄鸟门,现在陷入分裂的状态,对方的处世方式,就难以推卸责任。

    而相对于这个人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恐怕,这位虽然无大恶,但是也无可以歌颂的功德的朝鲜王箕准,已经被一些人说动了。

    在一些还忠于李漂的玄鸟门人,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秦人的左将军张嘉师,似乎已经抵达了前线。

    要是将对方成功刺杀掉,那么,这样的战争自然会结束掉。

    但是,闻胥可不会这样认为。对方的实力如何,姑且不论,能够在弱冠之龄就成为秦军高级军官的张嘉师,恐怕也不会是泛泛之辈。再者,对方什么要是没有一两个实力出众的高手,自然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次行动,光是刺杀安排,就有着太多的不确定因素,而怎么样进行布局,也是一个问题。现在不比以往,以那些叛变的玄鸟门长老以及大量的玄鸟门门徒被对方聘用之后,也难保这些玄鸟门人会不会成为这次行动计划的妨碍。由此可见,他们要做到这些事情,根本就是非常困难的。

    而退一万步来讲,就是真的让李漂得手又能如何?恐怕,等待着箕准的,是一个更加可怕的结果。

    尽管有传闻说,这次秦军入侵,更多的是那位年轻的将军的自作主张。但是这又能如何?从前期的作战中,就能够看到这一支部队也不是传说中的从他们箕子朝鲜手中,夺取辽东郡的秦开所部燕军能够比拟的。

    相当精通于指挥部队作战的闻胥,自然很清楚这个情况。

    要是真的使用这些不入流的手段,无论成功与否,对于箕子朝鲜的结果,恐怕就是一个灭顶之灾。

    闻胥静静地在武官一列,旁观者这次王宫会议,他不禁想起了昨天晚上,一个有点特殊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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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胥在王俭城当中,也有着自己的一个宅邸,而在昨天晚上,他从自己值班的岗位下班回家之后,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哪怕是跟闻家相当密切的其他大氏族,都很少有人会知道,他的一个侄子,就是现在的玄鸟门门主的大弟子,也是这次玄鸟门分裂出去的主要推手之一。

    因为父母早亡而机缘巧合的被李漂收为大弟子的闻乐,突然从他书房里面的一条柱子后面走出来。正准备大声叫喊着护卫的他,在看到了自己弟弟传给自己侄子的那一块玉佩之后,闻胥直接按捺住自己即将出去的叫喊。

    在好一会之后才回过神的闻胥,表情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的侄子:“你来这个做什么?听一些人说,你已经背叛了你的师父,并且投入到秦人的麾下。你居然还敢来这里,你不要命了么?”

    虽然很多年都没有见过自己的侄子了,但是这并不代表,闻胥就对自己的侄子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

    而闻乐在听到了这句话之后,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感情,毕竟,对方说的很有道理,他也能够从自己伯父的眼神中,看到了对方的不屑以及关怀。

    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闻乐从怀中抽出了一封信,用自己家族地区的语言对自己的伯父说道:“这是左将军给伯父的信函。对方希望你可以在合适的时间内,做合适的事情。”

    闻胥自然很清楚,自己侄子说出来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立刻拆开信封,而是直接说道:“难道你想让我们的先祖蒙羞么?”

    闻胥说的先祖,自然就是他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的商纣王子辛太师闻仲。

    听到了自己伯父的询问,闻乐眼神中一抹羞愧一闪而过,但是他还是说道:“伯父,清你先看看左将军的信函再说吧。”

    闻胥听到了闻乐的话,轻轻地冷哼一声,然后才拆开信封。

    张嘉师写的信,给闻胥的内容相当简短,没有什么类似于良禽择木而栖之类的废话,而是有类似于他将会成为日后朝鲜中部地区最高层治理人员的安排。

    说实话,闻胥虽然不太执着于功名利禄,但是这个条件让他不得不动心。

    他当然也看出了张嘉师这样的安排,更多的也说明了一点,那就是他手中的军权将会被收缴。对于这一点,闻胥也丝毫不奇怪,毕竟要做到这个地位,按照他对大秦帝国的比较片面的制度理解,也属于是比较正常的事情。

    将这张应该是叫做纸,并且在战争开始之前在商队往来之中,也在朝鲜地区高层当中,有所流传的东西,闻胥自然是也见识过。

    他没有给自己的侄子,现在已经成为为秦人效力的一员说客的闻乐答复,而是在将这玩意在油灯的火苗点燃之后,他才缓缓说出一句话:“让我好好地思考一下,这一两天就委屈一下你,在这里盘桓一下吧。”

    闻胥虽然没有给闻乐一个答复,但是从闻胥的安排中,闻乐自然很清楚,自己的伯父对于自己的老板,也就是大秦帝国的左将军,那个叫做张嘉师的年轻人的条件,动心了。

    这个结果,对于他而言,也不是一个坏事。

    ……

    再次回到自己府邸,并且进入到书房的闻胥,缓缓的点亮了油灯。他看着自己侄子缓缓从一条柱子后面走出来之后,说道:“给左将军带一个口信,那就是……你的师父以及玄鸟门的另外两位长老,恐怕会采取一些不入流的方式,来阻止他。”

    “嗯。”闻乐在听到了这句话之后,眼神中闪过一丝黯然,毕竟,尽管他看不惯自己师父对于玄鸟门的那种偏激的治理方式,这也是他脱离师门,投入到几个背叛的长老门下的原因之一。

    对于继续为这个依旧腐朽的国家,看到了太多让他气愤的事情,却无力改变的闻乐而言,自己的师父一意孤行,继续为箕子朝鲜效命,也是一个他不得不改变自己行动的原因。

    他亲眼看到过,一个孩子被一个箕子朝鲜的豪强,纵马撞死,其父母不光没有得到相应的公道,甚至还被那个已经被收买的地方官员杀死。

    天道何其不公?

    但是看到了越来越多这样的事情,才是他希望改变的最重要原因。

    他没有变的麻木不仁,也没有贸然行事,因为他很清楚,哪怕是他将这些人都杀光,也无济于事,因为这个国家,已经从根本上,完完全全的腐朽了。

    他知道,要改变这一切,只能够让一个更加好的权力者,取代这个已经腐朽的国家。

    没有几个人,就连玄鸟门内跟他关系最密切的几个同门师弟妹都不知道,他用了两个月的时间,看着辽东郡的情况,生了一个怎么样的变化。

    他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但是他越的希望,自己所爱着的土地,也能够有着这样的变化。他当时也没有想到,这个机会居然会这么快的到来。

    他在无意之间得到了那些密谋的家主们的计划,他本来想对这些人通风报信,但是,从他亲眼看到的那一幕出现之后,他就知道,由始至终,箕子朝鲜很有可能已经成为了一只缓缓成长起来的猛虎,下一步的猎物。

    这一点,在他通过对随后的那位使者的观察,进一步的得到证实。

    他也看到了那位使者以及随行人员,在经过应该是早有安排的人员辅助下,秘密离开了王俭城的事情。

    他没有说破,因为他在等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也许……真的能够改变这一切吧。”

    在一座山上看着再次集中在一起,然后离开的使节队伍的远离,喃喃自语的闻乐,仿佛眼前有着最初的那个孩子,还有他的父母的死状,再次浮现在他的面前……

    他没有安葬他们,因为他不想惹麻烦,他只能够默默地祈祷着这一家人,能够在下一辈子,再次团聚在一起,生活在一个比起这个国家,已经腐朽的土地要好得多的环境当中……

    ……

    在离开书房之前,闻乐听到了自己伯父给他的一句话:“你真的下定决心了么?因为,你很有可能会碰到你的师父……以及芸珍。”

    听到了这两个人,闻乐的身形停顿了一下,他沉默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而没有下一步的动静。

    他的师父,虽然在很多方面,都相当差劲,尤其是对于玄鸟门的管理,更加是让包括他在内的很多门徒的看不过眼。

    但是,作为这些年养育以及教导之恩,他对于自己的师父的情感,也很复杂。

    而后面的那个像是女孩子的名字,是自己师父的女儿,也是小他两年的师妹。

    他们与其说是师兄妹,倒不如说是因为多年相处,而萌了出一些正常关系的情感。他们两人相互倾慕,在玄鸟门中也不算什么秘密,而自己的师父对此视而不见,本身就是一种默许的态度。

    他无法想象自己到底是否能对这两个人刀剑相向,他也无法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无动于衷。他的心,还流淌着一股热血……

    不知道多长的时间过去了,闻胥也没有打断自己侄子的心思,而是默默地等待着对方的决定。

    既然走上了这条路,有些事情,就必须要去面对。

    他为自己的侄子感到骄傲以及惋惜,但是,他无法介入太多,因为这是自己侄子的战斗,毕竟,这是闻乐的命运。他能够做的,就是帮助闻乐找到一条道路。

    ……

    时间流逝着,闻胥轻轻地拨弄着油灯的麻芯,扭头看着已经没有人的窗边,想起了自己侄子说出来的那句话:

    “我必须要这么做,哪怕……我会失去性命也在所不辞……”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的闻胥,再次回过头,说出了一句苦涩的话:“二弟,弟媳,乐儿他真的很像你们呢。”

    他一直没有对闻乐说出一个真相,那就是他的父母,不是病死,而是被箕准的父亲,也就是上一代朝鲜王的直属卫队官兵抢掠之后杀死的……

    知道了这个事情的闻胥,自然很清楚,有些仇恨也该讨回一个公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