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活着很累
第三十二章 活着很累 红楼梦里王熙凤说大有大的难处，那是说不仅没钱活着事多累，就是有钱的大老板活着也很累，也有难唱的经，除了不活着。 外人看王玉田六十多岁了，天天搂着年轻的嫚嫚，外边还晾着个大美女杨晓红，腰缠万贯，吃香的喝辣的，简直是太潇洒了。其实这都是表面上的事。老婆去世后他麻烦大了，一天安稳日子也没过上。儿子、儿媳妇怕他领了小老婆一走了之，小老婆怕他把钱都给了儿子，真是敲猪割耳朵——两头受罪。还有，他非常清楚，杨晓红也应该来找他，饭店关门，他要出国，必须给她一个说法，换句话说那是那欠人家的。可她却一直没来找他。他明白，杨晓红和他劲上了，也许不会再来找他了。越是这样，他就越觉得杨晓红的真诚和本分是多么难能可贵。 王玉田现在有点后悔认识嫚嫚，让她给粘上了，手捧刺猬猬——撇不开放不下，把自己拴得死死的。这小日子，不仅嫚嫚，就连她全家都涉入了他的生活，他感觉很难，真的希望尽快离开，一走了之，眼不见心不烦。 还有一点，饭店关门后，王玉田明显地感觉到与自己交往的人在一天天减少，经常一天接不到一个电话，这让他感到可怕。即便如此， 467 他本性难改，仍然没有忘了从车宏轩身上捞钱。 王守业为了尽快从老子的腰包里掏出钱，听从朋友意见，加快饭店装修改造的步伐。他请了一家装修公司，图纸画了一摞子，预算做到五百多万，就等着老子掏钱了。那架势，不拿钱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嫚嫚和哥哥大伟当然也知道这件事。刘大伟背后鼓动，嫚嫚和王玉田摊牌：拿钱可以，要算作嫚嫚的股份，依法组成董事会，饭店由刘大伟参与管理。 王玉田对这一要求特别反感，但他没有反映出来，只是不表态，对策是拖垮泡烂。他现在后悔不该把饭店过继给儿子，惹出这许多麻烦。尤其是不省心的儿子，认识的全是一帮狐朋狗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现在有些害怕儿子无法把饭店管理起来。如果刘大伟再来胡搅，那可真是倒霉鬼遇到雷击墓了。要是那样，留给儿子的不是什么财产，而是祸根，用不了几年饭店就会败败光。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唯一的办法就是不再拿钱投资。他明白了，难怪人们都说孝顺儿孙不如手中有钱。 要么说人别惹事，人在里头就好像任人宰割的羔羊，不仅办案人员如此，狐朋狗友也会算计你。 车宏轩和王玉田不过是酒rou朋友，利益使然，到了这个时候王玉 468 田不仅不去研究怎样搭救车宏轩，而是琢磨怎样从车宏轩身上捞一把。 每当想起车宏轩这件事，王玉田时常心里嘀咕：“别人都管我叫王大刀，这回我不举大刀，拿着小刀薄薄片，省得古明远又来管闲事！” 这天下午王玉田闲情难忍，思念起杨晓红。从相识想到现在，眷恋之情很深。那些美好的画面仿佛就在眼前，终身难忘，现在回忆起来难免感伤，竟然掉下几滴老泪。虽然人去楼空，但那些见证他度过无数美好时光的物品都还在，他便开车慢慢悠悠来到饭店，品味着和杨晓红朝夕相处的岁月。 刚上五楼，他就听到浪声。轻轻推开杨晓红卧室的门，就见王守业领帮女的在屋里，床上有两个光着的，床边有几个围着的。 “这是干什么？”王玉田反感地问。 王守业正忙活着，停下来回答说：“我在试活。老爸你坐。” 王玉田皱起眉头。 “老爸你不明白，开歌厅和开桑拿一样，关键是小姐。将来我的歌厅在古城市是一流的，小姐也要一流的，并且要有一流的服务。我在物色小姐，研究事，在试活。” 王守业见老爸很反感，赶快拿出一个纸条，神秘兮兮地递给王玉田，也不顾及这么多人，憨头憨脑地说：“老爸，我正想找你，你看有人送钱来了。” “嗯？”王玉田一看是车宏轩写的条子，如获至宝，你接过来坐 469 在沙发上装模作样地看起来。 王守业毫无顾忌，坐在王玉田身边小声说：“哥们都说这是给我们送钱来的。车老板是个上千万的大主，捞他个百八十万的没问题。老爸你知道，现在到歌厅找个好小姐也就三五百元，找个正处也就几千元，这上百万能找多少？再说我装修也需要钱，嗨嗨，点子来了！” 王玉田看了一眼可爱的儿子，心想：“什么时候能长大呢？” “你和他关系不错，面子上得过得去，交给我下手，我一帮哥们有的是办法，你放心。” 王玉田将条子小心的收起来：“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你还嫩，闹不好钱没捞到把自己给搭进去了。你以后是老板了，交往朋友要慎重，”他看看屋里的小姐，“有些事要谨慎！” “开歌厅靠的就是人气，没人气还能干好？你看，这位是领班的，别说古城市，就连沈阳的小姐都调得来。没这些不好使！” 王玉田问：“饭店改成KTV有风险，要慎重。花那麽多钱，什么时候收回来？” “一年，我敢保证。” “一年？一天要赚一万五，你得卖到三万，有这个可能吗？一天能有一百桌？古城市的人别的都不干了换着班的来唱歌？” “那有什么？我一帮哥们有的是关系，哪天不带来几伙？” “你那帮狗哥们几个是有钱的？” “你看看这些小妹，都是我精心挑选的，她们决心很大，一定要 470 把歌厅办好。就凭她们，哪个勾不来人？” 王玉田看看床上躺着的，有一个确实标准，大个，白而且丰满，站着的那几个也都年龄不大，性感迷人，心想：“我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没玩过这小子，看来还是老了，英雄出少年呐！” 王守业向站着的两个小妹挤挤眼，两人就过来坐在王玉田身边。 王玉田感到心里甜甜的。 王守业穿上衣服离开房间。 王玉田看中了床上的女人，便乐呵呵搂着身边的两个女人上床。他年龄大了，哪里还消受起这些？不过这摸摸那聊聊，把屋里每个meimei都恶意地玩弄一遍。他确信这些人真的就是干这个的。经过这番份恶作剧般玩弄，他得出结论，认为儿子要开辟的事业没有任何问题，自己要想办法帮他，当然也要给他压力，最好的办法疏通关系，给他搞点低息贷款。有一条他是清楚的，自己不能拿钱，拿多少都不够。 晚饭，王守业弄来菜，和老子一起请meimei们吃饭，并且向老子讨好：“老爸，将来有好meimei过来还请你来试活。” 王玉田笑了：“难得你有这份孝心！” 离开饭店，王玉田开车接嫚嫚去洗桑拿。一边按摩一边想着车宏轩的事。他认为儿子说得对，这是一块肥rou，可以捞上一把，一方面显得对朋友关心，一方面得到实惠。但是，古明远有过交代，没有他的话不允许自己插手任何事。可不可以让杨晓红来担个名呢？她和车宏轩有一腿子，应该是个最好的人选。 471 王玉田非常清楚，要论关系杨晓红是有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办。如果她舍了身子应该好使，并且从中也可以得到好处。如果能把车宏轩捞出来，不用说，车宏轩会拿出相当的钱来感谢她，也会把她留在身边，这样自己也就了却了一份心事。 王玉田知道，那个田科长早就对杨晓红垂涎三尺。不过她这个人不够口是轻易不会那么做的，这是肯定的，所以要跟她把话说清楚，掰开饽饽说馅。这样办还有一个效果，以后车宏轩出来了有个说法，起码是帮忙办了。只要办，钱就到手了，明白人都知道，这种事花多花少没法说清，花点冤枉钱在所难免。至于自己饭店那点装修钱就更不在话下了。 王玉田拿起电话找到杨晓红：“晓红吗？想你了！你不想我吗？这么快就把我忘了？那么无情吗？一日夫妻百日恩哪！” 杨晓红听到他发贱的声音感觉恶心：“你有话好好说，干吗总是这个腔调？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亲爱的，我想娶你呀！这回有机会啦，也合法啦。” “你一脚把我踢开了还有脸说这些？我要关机了！” “不跟你开玩笑，你当老大还不行吗？学学高娟，看看人家的高风亮节。” “你还有事吗？一点都不想管我了是吗？狼心狗肺！” “管！说件事。” “有屁就放！” 472 “别挂电话，也不要骂人。跟你说正事。车老板给我写个条 子出来，让我全权办理他的事。我觉得你应该出手把车老板弄出来，花钱的事我来处理。告诉你，你一旦把车老板搞出来这辈子就不用再为钱的事奔波了。” “放屁！我哪里有这个能耐？” “只有你有这个力量。现在案子在田科长手，他一句话的事。告诉你一定不要放过这个机会，有时候人一辈子只有一次机会，并且机会比能力还重要。” “哼哼！我没这个能力！” “车宏轩在眼巴巴地等着你，------” 王玉田讲到这里，突然一记耳光“啪”地扇在脸上，电话也被打到床边。 嫚嫚偷偷进了按摩包房，看看他有没有和按摩小姐干什么坏事。除恶打黑以后，按摩间都没有门了，用一块布门帘挂到一半。还没进门，就听见他说要娶杨晓红，还要让她当老大，像高娟学习，气得她上去就是一记耳光。这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耳光了。他一惹她，她就动手扇他，有时候还让他光着身子跪在床前，等她“扑哧”笑了，两人才开心起来。这可能是老夫少妻对爱的一种释放方式。 挨耳光的时候王玉田正仰面朝天的做腹疗，按摩师也没听到有人进来。 “你怎么又给那个saoB打电话？还要娶她，让她当老大，我打 473 死你！”她上去往他胸脯上一顿小拳头。 按摩师先是吓了一跳，见这个阵势，平静下来说：“我还在按摩。” “滚出去！”嫚嫚气愤地喊起来。 “还有松腿没做。” “哪条腿？中间的吗？”嫚嫚冷笑了一下，“出去！” 王玉田一摆手，那个按摩的出去了。 嫚嫚趴在王玉田的胸脯上哭起来。 王玉田知道怎样哄她。下午在儿子那里被小姐们聊伺的火辣辣的，这会儿精神头来了，几下把她扒光。 这一切都被杨晓红听得清清楚楚，她气愤的挂了电话。 闹了一会，王玉田让嫚嫚先下去，自己要睡一会歇歇乏。嫚嫚下去后，他又拿起电话问古明远：“大哥好啊！在哪里？好几天没见想你了。张找我了，我没接电话。晚上见面喝几杯怎么样？” 他说的张是指反贪局的那个张局长。 古明远明白“张”指的是谁，他没说话，发回信息：“我在省委党校参加一个短训班，过两天回去，千万别动。” 两千零一年一月十五号，古明远回到古城市，安排好班上的事，然后去见王玉田。两人在古明远的车上见面。 古明远说：“你找我的那件事不能办。” 474 “我知道。可车老板在里边写了个条子，”王玉田拿出条子递过去，“让我帮忙全权办一下，我得请示大哥。” “不办。”古明远戴上眼镜，详细地看着条子，看完想想把条子撕吧撕吧塞在车上的烟缸里。他知道这是车宏轩无奈之举，也可能受人引诱，在那种条件下做出错误的判断，留着这个条子对车宏轩没有任何好处，便把它毁了。 “大哥怎么想的？” “你说人长个脑袋除了吃饭出气，还有什么用处？” 王玉田笑了：“大哥和我玩轮子！我都六十多岁了你别拿我开心！” “有些事老母猪的脑袋也能想得到！”古明远眼睛睨视着王玉田， “我问你，了解张大华这个人吗？你不了解。我告诉你，这个人交不透，咬人的狗不漏牙。他是一个铁杆的布尔什维克，他从这个，”他举起一只手，伸出小指头，又收起小手指，翘起大拇指，“一下变成这个，中间的几个不服气，怎么办？”他收起大拇指和小拇指，伸出中间三个，用另一只手作出刀砍的样子，“咔嚓砍掉，否则江山不稳。” 王玉田笑了：“大哥你不嫌累吗？” “这是政治，闹事你就得懂事。张大华为什么没有和我商量车宏轩的事？”古明远很深沉地说，“正在放线，希望有人上钩。这位老哥一个心眼干革命，鬼不过手下的两个老油条。还有个情况，谭悟凡的人动作很大，把路铺平了，据说准备判七年，明显很轻。干保险公司土建和内装的，也没少下力气，昨天已经办了取保候审。据说土建 475 要判三缓四，搞内装的判三缓三。反贪局的那个张，跟我交情不浅，我知道这位老哥，皇上买马钱都敢花，容易出事。张大华正是看中这一点才违心地同意了全部轻判，他想从中钓鱼。我估计他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猫叼猪吹吧——白欢喜！他希望搞到一点把柄，顺藤摸瓜，一网打尽。结果不会是这样，他的两个副手历经沧桑，不会让他抓住任何把柄。钱收了，事办了，弄得张大华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在这个时候你去捞人不是往火坑里跳吗？行贿也要判刑的。至于车宏轩，前有车后有辙，很快就会出来。我进去了张大华未必管，车宏轩他一定会管。你现在去办，花多了埋怨你，花少了办不明白，再弄出个行贿案子出来，不仅车宏轩出不来，你也麻烦大了，这不是在坑人不利己吗？大伯子背兄弟媳妇——挨累不讨好！还会惹火烧身，得不偿失。所以这件事你不要染指，也别想捞什么外快。” 王玉田恍然大悟。 “现在上边提出‘立党为公，执政为民，科学发展观，’与以前的发展就是硬道理和三个代表是有区别的，明白吗？” “我知道这些事。”王玉田感到腻歪。 古明远仍然很认真：“我抽时间回来就是怕你不听话乱来，花了钱买个行贿文凭。你切记不要为了蝇头小利去引火烧身。你去一下四川，把厨师班子搭好，再招些服务员，尽快办理手续，把国外的生意搞起来，也回避一下目前的事。” “可以，但要过了春节。我那个小子非要搞KTV，我得帮他好 476 好筹划一下，忙完了我就动身。”王玉田从来就不想离开，在国外语言不通，买东西都得带个计算器，电视看不懂，简直就是画地为牢，生不如死。所以，他尽量想办法托，托一天是一天。 古明远因为王玉田在老婆去世的时候说了一句话，已经不信任他了，知道让王玉田出国比挨千刀还难，可不管怎样，必须赶他尽快滚蛋。 王玉田笑眯眯说：“杨晓红现在搬回去了，是时候了。” “我没闲心研究这些事！” “我这次去四川给你物色个好的。” “不，以工作为主。” 他们又详细研究了国外饭店的事，并且确定春节前王玉田带着高娟和嫚嫚出国去办理饭店开业的事。 因此，王玉田看似潇洒，内心的难处没人知道。 古明远认为时机已到，准备立即和反贪局的张局长摊牌，晓以利害，在关键时刻挽救这位老哥，也一举把车宏轩弄出来。为此，他不得不牺牲张大华的利益。 4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