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射雁
天阴沉沉的，又下起了雪，细碎的雪花渐渐拍打在李元霸的头上，染白了他的紫袍。 明白了李渊等人的布局，李元霸从开始的震惊，愤怒，到无奈的接受。 只是，虽然明白了李渊的良苦用心，他却并不能接受这样的手法。 男儿大丈夫，岂可凭阴谋迫害豪杰？ 阴谋诡计，但向敌人去用就好，用在自己人身上，算得什么豪杰好汉。只需明白这些人的行事手法，日后多加小心提防，不可让别人害着自己便是，堂堂李元霸，还是要用力取，马上攻防，用手中长戟，荡平天下。 想通此节，李元霸抖抖身上的雪，大步离开。 他回到自己住处，立刻修书令人快传给王君廓，令他立刻回到晋阳。 马邑的鹰扬府校尉刘武周鹰视狼顾，手下又有死士效力，太守王仁恭柔懦无能，马邑局势已经被刘武周掌握，根据李府近来的情报分析，此人举事可能就在旦夕之间。到时事起，得来的大批战马和豪杰只恐白白便宜了别人。 李建成得令之后，已经带着一千多李府骑兵出发，上元佳节未至，晋阳城中却是风声鹤唳，一日数惊。 李渊自镇守晋阳后，太原全郡太平，历山飞逼近一事，令得城中世家富户大惊，不少人开始给唐公府施加压力，请求开春后立刻进讨历山飞。 整个晋阳城中银装素裹，上元节未至，却已经满是兵鼓杀伐之声。 太原地处汾水冲击平原，一直以来，都是抗击北方游牧民族的要地，天子杨广令李渊为太原留守后，以王威、高君雅为副留守，以李家的力量来镇守这个当时的重要战略要地，天下第三大城。 只是城中的兵马却并不多，整个留守兵马不过三四千人，加上不到三千人的李府骑兵，一共也就六千余人左右。 留守的隋军多以步兵为主，这一年多来李渊以李家的强大感召力和无数财力，已经将多数隋军掌握手中，王威、高君雅为天子心腹，能力才干却很有限，而且出身不能与唐公相比，整个太原郡望世家，也归属于唐公。 此时李渊一声令下，数千隋军分别开拔，往晋阳四周的战略要地驻防，旦夕训练不止，随时准备抵抗来犯之敌。 李府骑兵，近一半被李建成带走，前去救援被围的潘长文所部。其余家将，也都是日夜戒备，随时准备配合隋军出击。 在这样的情形下，李府上下都充满了战前的气氛，唯有李元霸的院落中，却是难得的平安宁静。 知道了潘长文部是李渊的弃子，故意让这壮武将军孤师游走在太原与河东之间后，李元霸知道这部隋军必然无幸，而李渊对历山飞所部的习性极为了解，调动这部贼寇如同自己手下一般，晋阳城这段时间的紧张戒备的气氛，只是做给本地的豪门世家看罢了。 这样一来，来春李渊率部击破这一部十余万人的巨盗大贼，则声望必定又水涨船高。 李元霸对这样的事全无兴趣，既然此时尚且用不着他，不如每天在府里练武强身，打熬力气，闲时陪着李五儿骑马到城外射猎消闲，这些日子下来，霫人小姑娘虽然还对他不假辞色，其实两人感情已经极为深厚，只是当事人自己都不知道罢了。 这一天却正是上元佳节，因为兵事将近，城里不论是世家还是寒门，因为兵事将近，原本很多的庆祝活动都已经俭省，李元霸清早带着李五儿出门，两人一人一骑，由北门而出，前去打雁。 虽然寒风凛冽，两人却是兴致极高。李元霸使用的是五石的硬弓，李五儿虽然是女流，劲力却是不俗，所用的三石弓在汉人中，需得力大的大将才能用得。 两人追随雁群，策马狂奔，一路上引弓急发，只是射雁非比射走兽，雁身在半空中恍然一个黑点，箭矢射到半空又常被疾风吹歪，霫人小姑娘虽然射术超凡，却因为劲头不足，经常歪着雁身擦过，不能射中。 而李元霸箭矢劲力十足，破空之时常带着尖利的唿哨声，雁群惊恐躲散，却是每箭必中，一箭射去，便是一只大雁跌落下来。 “不射了！” 霫人小姑娘气的满脸通红，将自己的长弓挂好，打着马向晋阳城方向急驰而去。 李元霸哈哈大笑，策马急追，他的乌云虽然算不得千里马，却也是难得的良驹，当下纵骑急追，虽然霫人的骑术远在他之上，片刻之后，却已经是并骑而驱。 看到李元霸追到自己身旁，霫人小姑娘狠狠瞪他一眼，手中马鞭啪一声响，向着李元霸抽去。 李元霸侧身一闪，笑道：“好生生的干吗气？你虽然射的不及我多，不过射术却比我强的多。这几天下来，我在射术上长进不少，这可得多谢你才是。” 霫人女孩轻哼一声，撇嘴道：“这是自然。你就是一把笨力气罢了，论起射术，比我可差的远。” 她面露得色，悠然道：“在部落里，我可是排名前五的射手，突厥人都比不了，更不要说汉人了。” 李元霸笑眯眯向她看去，正待再说两句奉承话，却见霫人女孩裹在灰狐袍子里的俏脸被冷风吹的发红，一张小嘴微微撅起，两只黛蓝色的眼睛正是神色迷离，却是说不出的迷人。 他正看的发呆，却被霫人女孩发觉，对方重重一哼，回过脸去，不再理他。 李元霸满脸通红，不敢再多说，只是控马跟在对方身后，不愿有片刻离开。 半天之后，方听李五儿悠然笑道：“其实你的箭术已经大有进步，准头劲力丝毫不差，部落里也无人能及了。就是不够纯熟，遇到准头和速度高于你的，便要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