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金童回国
“要救市，唯有‘摩根’”！ ————————————————————————————— 宣统二年十月十五日，公历1910年11月16日，上海外滩海关码头。 今天的海关码头人头攒动，锦旗招展，高高竖起的横幅老远就可以看到。 “‘热烈欢迎升高公子学成归国’，翀哥，欢迎你的呢！好大的气派啊，真是羡慕死人啦！”即将靠岸的“郑和”号远洋客轮甲板上，身着一袭浅绿色长裙、头戴遮阳帽的新派女孩对着他旁边的西装革履的青年揶揄地道。 “哦，是欢迎米斯特陈的吗？陈，看来你在清国的名气比在美利坚的名气大的多哟！”没等青年回答，站在两人身旁的一个碧眼大胡子老外插口道。 “哪里，你们不要被表象迷惑了。他们欢迎的不是我这个人，而是我这个人所代表的身份啊！”青年用玩世不恭的口吻说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啊！看来我这个‘招财童子’要变作‘散财童子’了！” “这也是好事啊！‘散财童子’也不是随便个什么人都做的来的呢！”女孩笑呵呵地道。 “等等，密斯宋，米斯特陈，什么是‘招财童子’、‘散财童子’？”旁边那个大胡子老外不解地问道。 “德福雷斯特先生，您可真是安静不下来，这可不像一个科学家的气质哦！这一点上我觉得特斯拉先生比您可靠多了，我必须建议陈总经理对您和特斯拉先生的工资予以区别对待！”被称作“宋小姐”的女孩故作严肃地道。 “尊敬的小姐，您这样做可是不地道的。严格地说，我是一个发明家，你不能把我同特斯拉那样的古板无趣的人相提并论！” “好了，德福雷斯特先生，只要您表现出一个发明家应该具有的能力，我不但不会减少你的薪水，还会增加它的分量的！” “哦，陈，您真是有如上帝一般英明！我真诚地赞美你！”大胡子夸张地道。 说话间，船已经停靠在岸边，摆好了悬梯，旅客可以上岸了。 但是在主角上岸前，让我们来回顾一下他出国留学这两年多时间里国内的局势变化吧！ 共和会方面，邵力子在日本主编的《共和报》、于右任在上海公共租界主编的《民立报》分别成为共和会日本支部、江浙支部的机关报，在留日学生、江浙革命者中影响力巨大；除此之外，共和会影响比较大的还有欧美留学生、南洋华人革命者，旅欧同学会、留美同学会都是由共和会会员主持日常事务，而兰芳复国联盟则更是为共和会所主导。起初南洋兰芳复国联盟就是在陈翀、陶成章的主导下建立的，而后陶成章建立的共和会南洋支部便按照陈翀的要求全力投入兰芳复国的事务当中；在《民报》事件中与孙中山分道扬镳之后，章太炎也带领一班追随者来到了新加坡，创建了《新民报》作为共和会南洋支部和兰芳复国联盟的机关报，为兰芳复国联盟打下了坚实的理论基础。 同盟会方面，孙中山和黄兴还是一如既往地走着武装斗争的道路。07年12月镇南关起义、07年3月广西钦州笃山起义、5月云南河口起义、1910年2月广州新军起义…虽然这些起义无一成功，每次都损兵折将、耗费钱财无数，但是这并没有打消同盟会革命者们的斗争热情，他们继续策划新的武装起义；只是来自革命阵营内部的反对声音日趋扩大，对他们使用革命经费的质疑不断，让这些革命者筹措经费日渐困难，同盟者也有渐趋缩小之势。 清廷方面，1908年8月批准《宪法大纲》，大纲规定，皇权神圣不可侵犯，皇统永远世袭；11月14日，光绪皇帝病逝于瀛台涵元殿，第二天，慈禧太后叶赫那拉氏亦病死；12月2日，宣统皇帝即位，定1909年为宣统元年；1909年1月，摄政王载沣把军机大臣袁世凯开缺回籍；9月4日，中日签订《间岛协约》，日本在华利益扩大，引起美国不满；10月，张之洞去世、各省咨议局开首届常会；1910年4月，汪精卫刺杀摄政王载沣未遂；5月延吉六道沟事件，日本宪兵打死中国救火警察数名；6月，在南京召开南洋劝业会，长江系的“风尚”、“太平洋”系列汽车和“启明星”霓虹灯等产品大出风头，被誉为“国货之光”；7月，清政府公布人口调查数字，全国人口为4.2亿； …… 但是这些都不是主角今天能够得到如此隆重欢迎待遇的原因。 主角能够得到如此待遇，只因为他是长江系的创立者、“沪上金童”，在岸上欢迎他的人里面，大多数都是等着他来救“命”的，还有少数则是来观他的风色的——这些人，都是在今年的“南洋橡皮风潮”里中箭落马的，不是奄奄一息、就是受伤不轻。 说起这次“南洋橡皮风潮”，其实与陈翀也不无关系。 1907年秋，陈翀在南洋刮起了“圈地”风潮，大建橡胶园。南洋华商、长江系的实业商人们闻风而动，在长江银行的支持下，大力跟进；到1909年夏的时候，长江系的湖州帮、宁波帮和南洋帮的华商在全部南洋橡胶园中已经占据了70%的份额。 长江系的这些华商，再加上08年4月之后开始进场的欧美大鳄如汇丰、渣打等商行，就是1910年的“南洋橡皮风潮”的始作俑者了。 长江系和欧美商行的大力投资，加上世界市场上橡胶价格的疯涨（1908年伦敦市场橡胶每磅售价2先令，1909年底涨至每磅10先令，1910年春达到最高点12先令），更多的人开始跟着这股风投资南洋橡胶。 但是这时候的南洋橡胶园价格已经涨到了一个高峰，07年陈翀以平均60美元/英亩的价格买进了约25万英亩的橡胶园，而到了09年5月的时候已经涨到了400美元/英亩，而且还是有价无市；于是09年才开始跟进的这些法商、华商、日商们不得不以高价接盘，从长江系手里买进一些交通不便或者橡胶苗种下还没多久的土地，其中一些稍有些远见的则把这些橡胶园以公司的形式在伦敦和上海上市，把风险又转给其他的投资者，其中在中国最大的资本市场上海，商界和金融界都深深卷入了国际资本的橡胶投机，开发南洋的125家橡胶公司中，至少有43家设在上海。 与南洋橡胶投资热相对照的是，这个时候的国际橡胶需求并没有到供不应求、无限消化的地步；相反，由于陈翀主导的长江系的大力投资，美国和欧洲的橡胶供应都已经饱和。所以后来加入投资的橡胶公司很快就面临有价无市的局面，即使再怎么削价，产品也卖不出去；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公司的投资者知道必须马上抽身而退了。 于是为了自保，这些人无所不用其极。比如英商麦边的兰格志公司，为了诱骗人们购买其公司股票，他编造该公司的经营发展计划，同时暗中向外国银行借款，用借来的钱发给股东们一部份中期利息，给那些想发财的人尝到甜头，以此诱饵,人们不明真相，竞相购买。“仅仅十先令之股票，未及标卖，已有以七十两之巨价承购者”。麦边暗中掀抬股价，橡皮股票价格暴涨。麦加利、汇丰和花旗等外商银行见有利可图，便与麦边勾结，承做橡皮股票的抵押放款。此举又造成了该公司信誉可靠、实力雄厚、盈利可观的假象。在杜月笙的帮助下，麦边又雇用了大量人员冒充股票认购者，清晨就涌至中汇银行门口抢购橡皮股票，因人多拥挤，次序大乱，造成中汇银行停止营业，消息一出，哄动全市。于是争购者更加踊跃，连许多钱庄也都转入其中。1910年3月末，橡皮股票的价格上升到其面值的二十七八倍，麦边暗地里趁高脱手，卷款潜逃。其他外商亦步麦边后尘，纷纷抛售手中的橡皮股票。 最后，购买各橡胶公司股票的人就成了这场金融悲剧中的接盘者。 这些人里，多数是和各洋行关系密切的买办、官商，也有不少的民族资本家，但是他们的资金来源则基本都是上海的各大钱庄、银号——本来长江银行在陈翀的要求下大力支持民族资本投资南洋橡胶，但是到1909年6、7月份的时候，橡胶投资已经过热了，经历过后世多次金融风暴、次贷风波、房地产泡沫的陈翀很快明白橡胶泡沫已经来临，于是指示长江银行紧急刹车，加急收回橡胶贷款，并且将手里的大量交通不便或者刚刚开发的土地高价卖出；而上海的其他外资银行也跟进行动，于是最后承接橡胶贷款的就成了各买办、官商们的钱庄、银号。 1910年6月，橡胶泡沫首先在英国伦敦的股票交易所里破裂；随后多米诺骨牌一路倒塌，7月上海股票交易所的所有橡胶股票全面下跌；到9月的时候，由于清廷的错误决策，导致源丰润银号倒闭，大恐慌爆发了。 这个时候，虽然清廷意识到危险，紧急从各地调集资金救市，但也是杯水车薪、无力回天了。 但是人们还是没有到绝望的时候，大家想起1907年美国金融风潮的时候独立救市的英雄J·P摩根，“要救市，唯有‘摩根’”！ 于是在热心的外国朋友的建议下，新任上海道刘燕翼、上海华洋商界代表纷纷前往长江银行寻求帮助，乞求长江系出面救市；但是他们失望地发现，长江系的所有大佬都早已离开上海，有的前往美国考察、有的去檀香山度假，总之留下来的都是些小虾米，没有话语权的。 在人们都已经感到绝望的时候，“金童”即将回国的消息传开了。 这就是今天陈翀受到如此隆重欢迎待遇的真正原因。 ———————————分———割———线————————— 有部分书友对于作者选择宋大姑做女主颇有些不满，原因是她既丑且贪。 大姑丑这一点我查了资料，看了她的一些照片，应该算不上丑的，而且她嫁给孔时，孔是山西首富、孔子正裔，宋家不过是小资本家，如果不漂亮应该难以玉成此事的；而且他的父亲、母亲、两个meimei、三个弟弟都是当时美女俊男，难不成独独她一个歪秧？ 至于她的贪，作者是承认的，也会在本书中体现，是本书中一个看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