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五章 在南浔
过了年，就到辛亥了…… …………………………………………………………………… 1月10日，陈翀和工业园的外籍专家、技师举行了一个新年茶话会并且安排好这些人在农历新年前后的一个月时间的生活之后，带着两个湖州籍的护卫返回南浔过年。 好在无线电研究实验室也已经开始投入使用，基本上外籍专家们都有自己的工作任务，只要生活上安排好，也不必担心出什么别的乱子。至于护卫队的干部和队员，他们一部分放假回家过年去了，一部分需要在春节期间执勤的也有津贴，都在工业园里难得出去，还有队里的庶务可以管着他们。 陈翀自然可以放心回家过年了。 陈翀在返回南浔之前，特地绕道杭州停留了一日，和正在这里发展新党员的陶成章会合。在陶成章的安排下，12日，陈翀和几个浙江新军的主要党员一起开了个会，宣布了共和党杭州新军特别支部的成立。 参加这次会议的有八十一标标统朱瑞，八十二标标统周承菼，各部军官吕公望、****豫、顾乃斌、吴肇基等9人，都是陶成章在杭州新军中发展的骨干党员，陈翀用“南斗”的名字和陶成章一起主持了特别支部的成立大会，并且选举了吕公望为支部长。 陶成章虽然到浙江的时间还只有半个月，却成功地在新军中间发展了将近20个中下级军官加入了共和党，还指导他们组建了数个以标、营为基础的共和研究会作为党的后备组织，成效非常显著，大概只有陈其美在上海的工作可以与之相比，这也得益于他前几年长期在浙江各地宣传革命所积累的人脉和声望。 12日下午，秋瑾也从绍兴赶来相见。和秋瑾同来的还有一对姐妹花，19岁的尹锐志和15岁的尹维峻，两人的思想都比较激进，暴力革命的倾向很明显，这也许是因为受到秋瑾的影响吧。 13日下午，陈翀终于回到了南浔。 自从1907年8月离开南浔前往德国留学，陈翀已经3年没有回过家。那时候他儿子小胖才刚刚满月，现在却已经能够声音清脆地喊“爸爸”了，还能够流利地从“人之初，性本善”背到“人不学，不知义”了。 乖巧可爱的儿子让他欣喜，略微有些发福、满脸惊喜的妻子则让他既喜悦又有些羞愧。 陈老爷子倒是显得波浪不惊，略略询问了些他回国后在上海的一些活动，对他通过上海道刘燕翼谋取了“候补道”的职衔和“淞防营”统带的职位很高兴，赞赏了好一会，态度也比之前更慈祥些！也难怪他，虽然陈家在南浔不算破落户，但是也是多少代没有出过当官的了，陈翀这次好歹也算是振兴门楣了！ 坐在老爷子另一边的弟弟陈筗和两个meimei陈月香、陈月莪都有些好奇地看着对面坐着的这个大哥。 说实在话，陈翀心里与这三个弟弟meimei也有些陌生。 陈筗还好，见面的次数虽然不多，但是这些年一直少不了书信往来，陈翀也有意培养他这个还算上进的弟弟，当陈筗08年从圣约翰大学毕业后他就把他推荐到美国的哈佛大学，就读当年刚刚成立的哈佛商学院，并让他着重于贸易与金融。 而月香和月莪一个比陈翀小12岁，一个比他小14岁，相当于小女孩，自然代沟不小。 不过还好兄妹天性让两个小女孩克服了对这位有些神秘色彩的大哥的好奇，月莪甚至一屁股坐到了陈翀的腿上，抱着他的脖子问起了问题。 ****冉有心教训下这个野丫头，陈翀却有些护着meimei——他来这里之前，唯一的女儿不正是这个年纪么？也不知道她和她母亲会怎么样了？ 想到这里，心里有些酸，那时想让女儿读所重点初中的条件都没有……这一世不能再有这样的遗憾了，一定要把这两个meimei也培养好，送她们去读最好的学校。 于是他向****冉老爷子建议道：“两个meimei的年纪也不小了，她们在国内也受过了西式的启蒙教育，我觉得可以把她们送到国外去长长见识，将来也能够有自立的能力。我在美利坚国了解过，有一所威尔斯利学院专门招收女学生，很有名气，毕业学生也都很优秀。我看可以让她们到美利坚国去留学，您觉得怎么样？” “她们是女孩子，怎么能够像你和为镛一样！我让她们把女学读完已经是让好多人在背后说闲话了，要是再把她们送到国外去，岂不更招人非议！我的声誉倒还罢了，影响她们的终身就是大误了！”没想到平时颇为开通的老爷子在这个问题上如此果断坚决，毫不犹豫地就否决了陈翀的提议。 “我也赞同大哥的意见！我在美利坚国就知道他们那里女孩子都上大学的，您不能还是用老眼光来看事情。现在留学的人越来越多，说不定他们还更喜欢在国外留过学的女孩子呢！”这个陈筗也不简单哪！既懂得根据老爷子的性格而瞎编资料，还知道拿浪漫的爱情哄两个meimei自己动心呢！ “不行，这个事情我不会同意的，你们休要再提！这个家还是我做主呢，你们meimei的事我也自有打算，还轮不到你们多嘴！”****冉有些气恼了，手一挥严厉地道。 他这样一说，不但陈翀陈筗不好再说什么，就是两个小姑娘也不敢说话了，毕竟这时代还是非常讲究个“孝”字的，哪怕背后有些不满，当面也是不敢顶嘴的。 不过两个小姑娘明显已经对留学的事心动了，两对小眼睛骨碌骨碌地转，不知道在想什么主意。 随后陈翀和陈筗一起拜访了同住在一个大院子的两位叔父，一大家子三四十口人难得地齐聚在一起吃了顿家宴。 第二天清早，陈翀就陪着妻子邱慧娥回娘家，拜访了他的岳父母。 本来由于陈翀与宋爱玲的关系，导致邱陈两家关系渐渐有些疏远，现在见陈翀两口子和和美美地联袂而来，邱家众人都很高兴，也隐隐地有些放下了心的感觉。 这一天陈翀和慧娥带着儿子小胖接连地拜访了邱家的各位长辈。 1月15日，陈翀得邱父同意后顺道开始拜访南浔镇上的各大家族。上午先拜访了周景星家，下午则去了沈老爷子家，两家都很热情地接待了陈翀。周景星还是老样子，放佛这五年的时间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而沈老爷子就比以前富态多了，他现在是代表董事会监督南浔缫丝厂运作的监事，厂子规模越来越大、盈利越来越多，他也与有荣焉。 倒是他有一点不解，下午的时候，很执着地问了陈翀几次。 “为什么不把赢利分给各位股东？股东投资不就是盼赚钱吗？” 陈翀起初只是说要赚大钱必须不断扩大规模之类的见招拆招的话，后来才明言，中国的丝业只有打败了日本丝业，才能有更大的利润，否则迟早会被日本人吃掉。要打败日本人的丝业，就必须不断扩大规模，降低成本、提高质量，才能够将其挤出市场。 16日，陈翀相继拜访了顾家、张家。 张家有两房，分别称作南号和东号。陈翀先拜访的是长房南号，这既符合规矩也是表示对长房桂太夫人对长江系事业的大力投资的感激和回报——张家创业之人张颂贤生两子，长子张宝庆先于老爷子去世，只留下了一个儿子张石铭，长房家业主要靠张石铭的母亲桂太夫人决断；而陈翀开创环球百货、长江银行，桂太夫人都在其中投了大量股份，显示了非一般的魄力。 随后才去拜访东号。东号子嗣众多，也出了不少的人才，其中较为突出的是创办南浔女校的老大张弁群、在法国大赚法国人钱的张静江。这时的南浔人多有将陈翀和张静江相比的，因为他们一个能够大赚法国人的钱，一个则能够赚美国人的钱，都是手可通海的人物。 这一次陈翀拜访东号，自然是要和这位与他齐名、比他成名更早的“人杰”见一见的，对于这样的历史上真正具有世界眼光、堪称时代先锋的人物，陈翀一向是倾心而交的。 陈翀拜访东号的时候，首先赞颂了张弁群创办南浔女校、造福桑梓的义举，然后又诚恳地表达了对张弁群、张静江兄弟率先开拓法国市场的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