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作品黄带子
“这是?”陈翀皱起眉头,仔细打量陈其美递来的一条腰带。 黄带子。 “要不是翠云半夜叫老鸨来敲老子的窗,嘿,差点被他蒙过去。” “人呢?”陈翀抱胸沉吟。 “还在四马路红香书寓搂着姑娘抽鸦片。” 陈翀小吃一惊:“怎么?我党章程里面不是严禁瘾君子入党吗?” 陈其美干咳两声:“打交道应酬,在所难免。” 事实上,同盟会也好,共和党也好,都有抽鸦片的成员存在。 后世九一八之夜,张学良就在北平治鸦片瘾暂不论,黄埔军校的某教师,因嗜鸦片,从来下午上课。 “把人带过来吧。”想了想,陈翀补上一句“不许动粗。” 斗室,白炽灯,一把靠背椅。 陈翀捻熄雪茄烟,眼睛不离铁栏杆:“一直这样吗?” “是。”蒋志清恭恭敬敬回答:“从三个小时前把他‘请’到这里,一直没动静,连话也不说。” “哦。”陈翀不置可否应了一声:“摘下他的眼罩,我们会会这个‘鞑虏’。” 陈其美手提文件赶过来:“查清楚了,介绍人不是内鬼。当初他入会时当面剪了辫子,所以……” “名字、年纪、来历?”蒋志清摊开笔记本。 “爱新觉罗·溥仙。24岁。来历嘛——算是上海滩‘金童’的学长吧。”年轻人活动一下被反绑得麻木的手腕。 “咦,你就是京城四少的溥仙?” “不敢当,也就是玩玩票,斗斗蟋蟀,淘换古董。” “本党宗旨是驱除鞑虏,阁下也有志于此,自己革自己的命吗?” 溥仙咧咧嘴角,不理蒋志清的提问,转而面朝陈翀:“请问升高君,贵党何以‘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陈翀吐出一个字:“杀!” “不错,杀。杀完之后呢?”不待陈翀回答,溥仙自顾自补充:“抢粮抢钱抢娘们,分田分地分堂客!” “啊……”陈其美愤然站起,刚想走过去扇他几巴掌,被陈翀拉住了。 “阁下是聪明人。”陈翀笑了:“有个段子,某人去拜天地会。总舵主就告诉他:‘所谓反清复明,不过是骗那些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笨蛋,满清抢了我们的钱和女人,我们要抢回来!’” 溥仙刚露出笑意,陈翀随即大喝:“可是!他说的没错,革命就是社会财产再分配的过程,你们满人把国家治成这样,该当何罪!” 溥仙点点头,若有所思:“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看得到。你们革命党骂旗人好吃懒做,勾结洋人出卖国家利权,并非没有道理。老佛爷又说什么‘宁与友邦不与家奴’,就算朝廷真立宪放权,恐怕你们一样要反。” “死鸭子嘴硬,瞅瞅“皇族内阁”的德性,娘希匹的朝廷,纯属洋人的奴才。” “对对。”溥仙拍拍手:“万方有罪错在朕躬。可你们站在‘鞑虏’的角度想想,洋人是要钱,你们革命党是要命啊。” “老子今天先革了你这鞑虏的命!”陈其美拔出匕首,“放心,我们革命党讲文明,保证一刀送你归西,不叫你吃零碎苦头的。” “慢着,先问清楚——谁派你来无间道的?” 话一出口,陈翀就感到不对,连忙改成:“谁派你来卧底的?” “肃亲王善耆。汪兆铭炸摄政王失风之后,我就被王叔从巴黎叫过来。” 实际上,要不是陈翀约束光复会不再热衷于玩暗杀,这个世界早就没有溥仙这号人物。 原来如此,善耆掌管大清民政部,派他来当暗桩不稀奇,诡异的是他的身份。 辛丑签约后,名列京城四少的袁克文、溥仙、张伯驹、陈锦堂都是红尘里头打滚,烟花丛里醉生梦死的家伙,怎么派溥仙来特务,善耆的脑子进水啦? 别的不说,光保密这条吧,现在陈翀他们仨问什么,溥仙答什么,这不坑爹吗? 蒋志清也二糊了:“难道你们满人就没几个像样的,派你来?” 就他所知,日本军校留学的满人也不是通通废物点心。 “这个嘛……”溥仙笑笑。 “想要单独谈吗?可以。”陈翀把勃朗宁左轮手枪拍到桌上。 目送陈其美和蒋志清关门离开(守在门后),溥仙拉开西装侧襟,攥紧拳头一划。 锋利的钻戒割破西装上衣,掉出一封信函。 溥仙俯身捡起来,在陈翀目光示意下远远扔过去。 看完密密麻麻的德文,陈翀喉咙有些发苦:“你,你竟然是第二国际的远东特派员?” “你是不是想说——我们八旗是脱产阶级、食利蠹虫啊?”溥仙第一次在眼神里露出笑容:“等你们抢光杀光烧光(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别扭)之后,我们旗人可就真成无产阶级啦!” 其实现在旗下也有大把的穷苦人家,老舍《正红旗下》一书,描绘的就是清末八旗“残灯破庙”的光景。 “那你打算怎么完成任务?”陈翀咬咬牙。 “太简单了,把《资本论》之类的洋书塞到京师大学堂去,自然有那帮不开眼的青年去追捧。这书里面的画的饼比你们大多了,说不定你们掌权后,被后来的青年推翻,说你们不够革命,而他们,是为了解放全天下劳苦大众。” “我$%” 溥仙说的有道理,陈翀不得不承认。 他们这一代青年,满腔热血献身革命,革清政府的命;而下一代青年呢,同样满腔热血投身革命,而未来十几二十年,镰刀锤子正是欧洲最酷最in的思潮。至于革谁的命嘛——谁当权革谁的命。 要是都扛一样的红旗怎么办? 好办,给对手戴一顶修正主义的帽子,标榜自己才是根正苗红的接班人不就得了。 不得不说,溥仙对国民心理猜得很透,百姓恨旗人,因为旗人有铁杆庄稼。说穿了,仇富心理,不足为奇。 洪水猛兽啊,陈翀心里叹息一声:“那今天晚上见我想谈什么条件?” 你见过穿西装系黄带子的神经病吗? 晚上故意被陈其美绑过来,当然有正事要谈。 “第一,革命后,官军我不管,不许杀普通旗民,夺贫苦旗人房产钱财。” “我们革命党不是土匪会党,八旗制度要消灭,五族共和了,自然要保护国民利益——不过,原则如此,革命时恐怕我也不能控制得住。” 溥仙闭上眼睛,仰头向天:“革命就是打砸抢,我也不指望革命军秋毫不犯。第二、你提倡联省自治,满族至少要拿到一省之地,不然人为刀俎我为鱼rou,连发声都找不到嘴了。”
“怎么,想学元朝来个北归,割据东三省?” 溥仙斜了陈翀一眼:“这个嘛,难——有袁世凯在,不过也不是没有机会。” “作为交换,你能为我党做什么?”轮到陈翀开价码了。 溥仙竖起一根指头:“首先,复辟的问题。毛子也好,鬼子也好,对东北可是虎视眈眈。法兰西共和了三次,本朝遗老遗少也不少吧?” 对头,法兰西还有第四第五共和国,满洲国就是“后车之鉴”。 陈翀不动声色,历史上张胡子干得不错,东三省麻烦是麻烦的点,并非无解。 溥仙瞧着有点泄气,不过脸上笑容不减:“其次,共和之后,满族仍奉我那堂弟为主子,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也要收你钱的人够分量不是?” 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有钱也不是万能的。 陈翀有钱,有钱就能收买“满jian”,不过做感化工作,收买的人也要够分量。 解放后政协的载涛贝勒,这算一个。 陈翀叹了口气,敲敲桌子:“来人,备酒,我们边喝边谈。” 续后:金溥仙以卧底的身份回到北京,并取到绝密资料(陈翀所指定)成功赢得宗室信任,委任办理对日交涉(陈翀命令之一),重新过起纸醉金迷的“京城四少”生活。 革命后,利用黑帮“绑票”等手段,成功截留奕劻等偷渡租界未遂的大贪官,暗中组织“复国会”(陈翀命令之二),明里以亲日派、立宪党人身份接手良弼的北洋第一师,主政东北三省(收拢遗老遗少,如康有为等保皇党,制衡袁世凯北洋)。 以“不纳妾、戒鸦片”的诺言,迎娶陈翀之妹(对满人说是麻痹陈翀)结婚一年后,老婆和独生子分居上海,等于交给陈翀的人质。 直到中日战后,夫妻团圆。陈翀组建特别法庭,溥仙以污点证人身份出席大规模审判“叛国罪”(注意,不是所谓的“汉jian罪”)的八旗亲王、汉族遗老。 溥仙私生活污点(人无完人,我特不喜高大全的英雄人物):好男风,有多名幼男“叔太太”,其中最有名者,日本“男妾”宫小路瑞穗。二人相濡以沫,恩爱白头。 溥仙原型: 爱新觉罗·溥侗,字后斋(一作厚斋),号西园。京剧名票(票友),别号红豆馆主,“民国四公子”之一。生于清光绪三年(1877)八月十六日,父载治,乃乾隆十一子成亲王永瑆之曾孙,过继于道光长子隐志郡王为嗣,世袭镇国将军,辅国公,兼理民政部总理大臣。 溥侗自幼在上书房按部就班地读经史,学作诗文,钻研琴、棋、书、画,收藏金石、碑帖,精于治印,酷爱剧艺。对于昆、京艺术,生、旦、净、末、丑兼工,并对戏剧音乐如笛,二胡、弦子、琵琶等无所不通。世人尊称为“侗五爷”,溥侗精于古典文学和文物鉴赏,并通晓词章音律。 因排行老五,内外行尊称其为“侗五爷”而不呼其名。溥侗从小酷爱昆曲与京剧,因是清室宗亲家中富有,又兼常接触一些当时的京昆著名艺人,再加本人悉心钻研,刻苦练功,遍访名师,终于达到了文武昆乱不挡,六场通透的化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