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试探
草原各部回到自己的地方后就吵作了一团,这次损兵折将万余人,竟然没有在一马平川的草原之上将宋军击溃,有些损失大的眼看着冬天是没法过了,往常还能到大宋劫掠一番,这次刚在人家手里吃了个大亏,想起宋军的勇猛善战还有些胆寒,更别说到人家里却抢东西了,眼看着南部草原各部联盟就要四分五裂,这时南部最具实力的胡丹部落首领说话了,草原北部现在征战连连,根本没有余力再管这南方之事,我们自己人再要打杀起来,各部落岂不是成了宋人嘴边的rou不是,不如找那个凶神谈上一谈,说不定有什么转机也说不定呢。 于是一支使节团也就组建了起来,其中各部落的使节全在其中,由胡丹部落酋长的四子作为使节团的正使,又派了一百人的护卫,随后各部酋长范难了,什么样的东西能够打动那位不时到草原来折腾一下的北疆雄主呢,现下人家手握雄兵,掌三州之地,大宋向来富庶,草原之上能有什么是人家能够看的上眼的呢?最后到是一个小部落提了个建议,凡是英雄无外乎喜欢烈马宝刀美女,各部酋长深以为然之下,又给使团带上了千余草原良驹,数百美女,此中不乏一些部落酋长的女儿亲族,众酋长在心痛之余对此次出使却是心中惴惴,要是这样都不能打动那位凶神,一个就只有死战到底,一个就是放弃这水草丰美之处,举族北迁了。 使团到了北疆,张弃却犯了思量,见当然是要见的,这时正是分裂革兰帝国使其不能南顾的绝好机会,再说和革兰帝国的仗还是要打的,但却不能总象这样硬打下去,这对于现在的北疆来说只能是一场灾难,但见这些人时,提什么条件,怎样才能使自己的意志得到最大限度的实现,却是颇费思量的事情。 吴去给张弃上了自己的一些条陈,他这时再不是那个背逼的走投无路只好投身为匪的普通人了,现在吴去已经俨然是北疆的第二号人物,专管北疆政事,众人在私底下都戏称其为“管家”。 吴去在条陈之中言道:“大人台鉴,去自跟随大人起兵以来,大人每战必胜,古之名将亦不过如此,然北疆初定,大人又重燃战火,虽战而胜之,然大人可知所费几何?革兰虽我世仇,狼子野心,不过此时自顾不暇,正我修养生息之机,待我北疆元气渐复,大人统十万敢死之士,凭大人之武功,必然一战而定草原,何必急于一时之快,树无谓之敌?今次革兰来使,以卑职之见,大人不如好生安抚,结为盟友,暗中分化其心,不过几年,南方各部必然为大人囊中之物,到时进可攻,退亦可守,何乐而不为?此为卑职一管之见,望大人三思定夺。” 张弃经过了这些年的风风雨雨,做起大事来虽然有些时候还是手段略显酷烈,血腥味过重,但华国已经发展出了现代文明,对于古代的历史已经研究的相当透彻,虽然张弃没有系统的研读过这些史料,但却仔细学习过古代的战争史,对于战争手段以及战争目的的认识在当前时代可以说无人能及。 对于当前的形势他比吴去还要清楚的多,但在他心里这一战是必须打的,因为张弃对于草原民族的了解之深,甚至超过了他们对于自己的了解,草原民族向来以实力说话,如果你显得软弱可欺,那么他们就会象狼一样一拥而上,,在草原民族的字典中从来不会存在怜悯两个字,只要你有实力,那么他们自然会对你保持尊敬,甚至在遭受危险的时候向你求援。 草原民族是个有些奇怪的群体,他们性格刚强,宁死不屈,只要你侮辱了他们的尊严,他们会不顾生死的发起战争,但他们对待在困难的时候帮助过自己的朋友是从来不会忘记的,只要你需要他们的帮助,不管敌人实力怎样的强大,不管路途怎样遥远,他们都会来帮你。 但对待敌人,他们的手段残忍血腥,往往都是将对方屠杀殆尽。他们的性情粗犷豪放,不喜拘束,所以草原之上虽然英雄辈出,但总是不能归于一统。 所以吴去之见就显得过于简单,这些草原汉子虽然为了草场每每能拔刀相见,但对于外族的戒意却是根深蒂固,前段时间拉拢草原部落毫无进展就是明证,但张弃现在却也不甚担心,自己千里奔袭,杀人无数,几乎将叶朗部落灭族,这些事在宋人眼里显得残暴之行,在草原人眼里却是正合乎他们的本性和规矩,一切用实力说话。 这次经此一战,虽然损失甚重,但他的声明在草原之上却是越传越广,南部草原各部在整个革兰帝国中本来就实力最弱,这次见战不能胜,草原之人又没有什么防守之观念,向自己求和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吴去所说虽然有一定道理,但张弃心中却已经有所计较。 随即,张弃接见草原来使。 在接风宴上,胡丹部落酋长之四子别里孩儿见坐在主位的张弃寡言少语,貌不惊人,坐在侧位相陪的吴去却是神采飞扬,笑语连珠,他也听说过这位血战烟云山,逼得大汗脱脱束手的总领北疆布政使,心下不禁疑惑,难道北疆实权在此人手上,上面坐着的只不过是傀儡人物,那可要在计较一番了。 于是不禁开言试探道:“早听说大宋北疆猛虎之名,都说大宋出了个百年不遇的大英雄,勇力过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说罢指着身旁一个正在据案大嚼的大汉说道:“这是我们部落里的第一勇士博都,不如切磋一下,也好为这宴会助兴。” 那大汉二话不说,将油腻的双手往身上抹了一抹,大步走到中间,用革兰语说道:“早听说宋人里出了个英雄,连草原上的鸟儿都在传唱他的威名,但以我们草原上的规矩,只有自己见到的才是真的,来和我比比,看谁才是真正的英雄。”
早有人将他的话翻译给了在座北疆众人,众将愤怒之余都跃跃欲试,吴去将脸一沉,对着别里孩儿道:“四王子,这是何意?” 别里孩儿微笑道:“没别的意思,我们草原上每逢喜事都会比武助兴,以显示草原汉子的勇武,难道大宋没这个规矩,那我叫他回来就是了。” 吴去还待再说,坐在主位的张弃将手一挥,“住口。” 声音虽然不是很大,但大厅之上的北疆诸将立时鸦雀无声,这时别里孩儿才知道这个坐在上面好像快要睡着了的人的威势,使节团里的几个百骑长还待对宋人的怯懦加以嘲笑,这时却也相顾无言。 张弃缓缓道:“沈中何在?” “末将在。”一个体格粗壮的将领走到中间跪下道。 “你去会会他,不要伤了人家的性命。” 沈中满脸的兴奋道:“是。” 站起身,转身面对这个比自己高了一头的大汉。脸上却带着轻蔑之色,博都大怒,上前一步,挥拳击向对方的面门,沈中待对方的拳头堪堪到了自己面前,猛然蹲下身去,一把抓住博都的腰带,口中大喝了一声,硬生生将一个二百多斤的大汉举过了头顶,不待对方有所动作,猛然将博都狠狠摔在了地上,众人只觉得脚下一阵,不禁相顾骇然,这得要多大的力气,博都被对方摔得吭哧一声,差点没闭过气去,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好像被反转了过来,大嘴一张,一口血已经吐了出来,接着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沈中却好像干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向张弃行了一礼,施施然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接受自己同僚的祝贺。 张弃这时盯着别里孩儿道:“你想侮辱我的尊严吗,在你们草原上是不是侮辱了主人,就得用决斗来洗刷自己所受到的耻辱?你是不是想让我杀了你,然后进军草原灭了你的部落?” 看着那张微有些狰狞的脸,别里孩儿冷汗涔涔,最可怕的就是对方那双眼睛,只要望上一眼,就好像看到了滔天的血海,无边的杀戮。别里孩儿这才知道自己是多么愚蠢,这才是那个盛传的草原杀神的真面目,惹怒这样一个人的后果将是自己不能够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