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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凤栖梧桐第九十七章张雄

    第九十七章张雄

    这两个男女却是大有来历之人,他们的父亲正是歧州节度使张修,这两人一个是张修的三子,名叫张勋,女的则是张修的幺女,名叫张燕,那个大汉则是张修同父异母的兄弟张雄。

    这时张燕看了看喝多了的四叔,向着张勋一努嘴,意思是刚才你不是叫我什么话也别说吗,这次那可就看你的了。

    张勋立时苦了脸,只好无奈的走上前去,轻声道:“四叔,别喝了,父亲叫你回去有事相商。”

    张雄听到声音,睁开朦胧的醉眼,“哈哈,这不是小三儿吗,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说到这里,却是不由分说,硬是拉着张勋坐了下来,“来,跟四叔喝酒,厄?酒怎么没了,小儿,赶紧给我上酒,要不然我拆了你的店。”

    “四叔,你喝醉,父亲……”

    张雄摆了摆手,打住他的话头,抬眼看向窗外,眼中却满是黯然之色道:“小三儿,我没喝多,当年在北疆大营里面,谁敢说比我张雄能喝?要不是因酒误事,被侯爷打了我三十军棍,我也不会戒酒,对了,现在我不想听到你父亲的名字,当年要不是他,我现在还跟在侯爷身边,侯爷也许就不会死。”

    说到这里眼里已经有了泪光,声音也带出了呜咽之音,他冲着张燕挥了挥手,示意张燕坐下,“你们可能不知道,当年你四叔是你们爷爷的小妾所生,我知道,我一直知道,你们爷爷不喜欢我,所以在侯爷路过歧州的时候,我就跟着侯爷从了军,那年我才十八岁,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不学无术,到处惹是生非,那时正赶上侯爷路过,我看不惯侯爷身边侍卫趾高气扬的样子,找了个由头,跟他们打了一架,嘿,你四叔不是吹牛,整个歧州那时还真就没有几个是你四叔的对手,我上去就放翻了他们五六个,那时可真是痛快啊。”

    张雄眼中现出缅怀之色,张勋两人在家中从来没听四叔说过以前的事情,就是父亲对四叔的事情也是闭口不言,这时见四叔自己要讲,都是屏息凝气,听的聚精会神,全然将父亲的吩咐忘在了脑后。

    张雄喝了一口酒接着说道:“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一个人虽然身无武艺,但却在我面前显得如此从容,就好像…………对,他妈的就好像他打赢了,而我打输了一样,我当时就很是奇怪,他凭什么?这时侯爷的那些侍卫都抽出了腰刀,手里拿着刀子,难道我就怕了他们?一群窝囊废而已。”

    “这时侯爷却是止住了他们,侯爷看了我一会儿,看的我十分的不自在,他然后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对我却是什么话也没说,转身就带人走了,我纳闷了半天,随后才有一个侍卫追上我说,叫我如果有心,就到平安客栈找侯爷,这平安客栈原来就在这个酒楼的位置。”

    张勋和张燕两人这才明白,为何四叔常来这里。

    “我回到家中,嘿,你爷爷又打了我一顿,他妈的,就知道天天打我,对你们父亲却是宝贝的紧。”

    张勋和张燕两人相视苦笑,都心说,看来四叔对此抱怨甚深,却也不敢在四叔面前说什么。

    “我一夜没睡好,到不是因为你们爷爷打我,反正那也是常有的事情,我那时早就已经习惯了,我一直想着的就是侯爷看我的眼神,那眼神就象一个父亲看着自己不成器的孩子一般,那时我我没什么脑子,想不通的事情自然就会去问,我第二天就跑到了平安客栈,侯爷见了我却也并不奇怪,只是对我说,在市井之间厮混,不如跟着他到北疆混个功名,我那时对你们爷爷怨恨极深,早就想着出去自己闯荡一番,当时想也不想就答应了侯爷。”

    “这一去就是十几年,但却是我这半辈子最最舒坦的时光了,侯爷帐下人才济济,我那时却是要从小兵作起的,和弟兄们一起大块吃rou,大碗喝酒,时不时的还能和革兰兔崽子们对上一仗见见血,当真是说不出的快活,那时觉得最快活的就是和军中弟兄们比武角力,最辛苦的就是每天到侯爷大帐内读书识字,这时想来却是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了,能得侯爷青眼相加,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那时却是不懂得珍惜,整天想着的就是能多杀上些革兰狗子,好升迁的快一些,也好叫你们爷爷知道,他不喜欢的儿子并不比别人差上什么。”

    张雄这时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回忆之中,话语中也带出了几分梦幻之色,“机会终于来了,嘿,革兰大汗亲自领军来攻,大家都很紧张,但侯爷却和往常一样,你们是没看见,他妈的铺天盖地的革兰狗子,骑着战马,挥舞着弯刀,将北望城围了个水泄不通,我那时正在城头,向外只看了一眼,就差点没被吓尿了裤子,你们别笑,那场面确实吓人了一些,几十万大军,那可不是小打小闹,广人人吐口唾沫就能将你们淹死,一个月,每天都是铺天盖地的箭雨,挥舞的兵刃,四处乱飞的残肢断臂,弟兄们成批的倒下,几天的功夫,我们一队一百人的队伍就剩下我们四个人,我们队长人称方大刀,真名却是无人知晓,他那时可是比我还要年轻,不过他作对正我服,人家那才叫一个厉害,一把二十多斤的厚背刀在人家手里挥舞起来就和草棍一般轻松,对上那些革兰人当真是一刀一个。”

    “打上这样的大仗升官就是快,没过几天,我也是一名对正了,只是手下却没几个弟兄,二十天的时候,守城用的东西就用的差不多了,接着就看谁更狠,谁更能拼命,弟兄们那时能动的已经没几个了,但可是没一个孬种,死活将对方又挡了十天。”

    “到最后,我才发现自己已然成了个营正了,那时侯爷已经调动大军将革兰人围了起来,革兰人好像也知道了自己的处境,也不再攻城,大伙儿这才修整了两天。”

    说到这儿,张雄眼中露出了兴奋之色,好像又回到了当年纵横驰聘的时候,脸上变得神采飞扬,“他妈的革兰狗子还想跑,侯爷哪里能够让他们如愿,北望城剩下的几万残兵和增援上来的人马一起在北望城下将他们围了起来,也让这些革兰狗子尝尝我们宋人的厉害,那一仗当真是痛快,你们四叔我就是在那一仗成的名,不过比起方大刀来我那些功劳却算不了什么。”

    见张燕和张勋脸上露出不信之色,张雄脸上带出了些许恐惧之色说道:“你们不信到也不奇怪,战后方大刀就不见了,看来已经是死了,不过侯爷没把他的功劳向朝廷上报,这才是奇怪的地方,我可是知道,在那一战,我就跟在他的身后,说句实话,要不是跟在他的身后,我早就死在北望城下了,嘿嘿,跟在他身后捡了些便宜,到是成就了我张雄的威名,当真是有些名不副实,那时我眼见他冲入了革兰人的中军,接着就远远看到他将一个站在革兰大汗帅旗下的革兰大官儿给一刀砍下了马,后来才知道那就是革兰大汗铁木尔,接着一刀砍断了革兰人的大旗,接着革兰人就象疯了一样象他冲了过去,我那时还以为他死定了呢,却没想到,他挥舞着那把满是缺口的大刀又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于是我跟在他的身后又冲了回去,现下想来当真是幸运的很了,当时就算我跟在他身后,也是身披数十创,浑身的鲜血,他伤的可并不比我轻了,我回到本军就躺下了,他却和没事儿人一样,当真是一条好汉,可惜………….从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看来是伤重而死了,可惜了一条好汉子,要是现在他在的话,天下什么人能拦的住他?造就带着侯爷远走高飞了,哪里容得朝廷那些狗官如此作践侯爷。”

    张雄说到这里满脸的惋惜缅怀之色,只是将酒往嘴里倒去,两小见了急的不行,张燕却是不住催问。

    “后来?后来就在也没有这样的大仗了,本来侯爷想着趁此机会,派上一队人马追入草原,将他们那个什么金帐给灭了。唉,这天下的事儿,都坏在朝廷那几个就懂得指手画脚的狗屁大臣身上,说什么劳师袭远,智者所不为,还有那个狗屁皇上,耳根子怎么就那么软,到底没同意侯爷的建议,他妈的革兰人都欺负到家门口了,还不许咱们去欺负欺负他们?”

    “再后来侯爷大病了一场,可能也是灰心了,再也不提进军草原的事情,精力也都用在了防守上面,这对我却是没有什么影响的了,我照样睡了吃,吃了睡,那时我已经是北疆大营的副将了,我对你们爷爷却是余恨未消,就是你们爷爷去世的时候我也没有回来,侯爷后来知道了此事之后,狠狠的打了我二十军棍,那我也没回来,后来就是你们那狗屁父亲,谎称我母亲病重,将我招了回来,回来才知道母亲安然无恙,他招我回来,只不过是想让我帮他训练新军罢了,我大怒之下,差点将你父亲的宅院都给拆了,幸亏你父亲见机的早,要不然我非得将他的骨头打断几根不可,我本来想立即回北疆,但随即就听说侯爷竟然被招回了京师,北疆没了侯爷,回去也没什么意思不是,再说歧州离京师也近,于是,我就呆了下来,没想到这一别竟是永诀,当真是世事难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