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剑似云柔刀幻山

    董卓以中郎将讨韩遂，为羌、胡数万人所围，粮食乏绝。卓伪欲捕鱼，堰其还道当所渡水为池，使水渟满数十里，默从堰下过其军而决堰。比羌、胡闻知追逐，水已深，不得渡。时六军上陇西，五军败绩，卓独全众而还，屯住扶风。拜前将军，封斄乡侯，征为并州牧。

    蔡琰《汉末风云·董卓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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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援救王允，赵雷到底没能在年底之前离京。怀着对亲人尤其是自己那出生后仍未见上一面的女儿的思念，赵雷度日如年地熬到年初，一俟王允之事得以解决，便立即迫不及待的收拾了行装，向师友道别后启程离开了洛阳。入京前他便已委任戏志才代掌军令，将自己从交州带出的人马以及“七杀”“贪狼”两营返回交州，此刻跟在他身边的只有鹰奴及二十八风雷卫。

    所有人都有坐骑代步，在大道上虽不能任意飞驰，速度却也不慢，不多时出城二十余里。正行进时，忽地听到道左传来一声清朗长笑。

    赵雷在坐下的金角头上轻拍一记示意它停下，转头看着路边的一片树林，扬声道：“听说董仲颖重得朝廷启用为中郎将，将赴西凉平定羌族之乱，文优先生作为董将军左右第一智囊，不在他帐下出谋划策，却在此等候赵雷，不知有何见教？”

    魔宗右相李儒施施然从树林中踱出，拱手道：“在下此来，乃是代主公传讯。主公素来仰慕刺史大人，听说大人今日离京，特意前来欲与大人一晤。”

    赵雷很清楚董卓对自己深入骨髓的一片“仰慕”之意，不由摇头轻笑，问道：“董将军何在？”

    李儒伸手遥指道左三里外的一座小丘道：“主公便在那丘上等候，还要劳烦刺史大人移尊前往。”

    赵雷略一沉吟，转头对身后的鹰奴等人道：“你们在此等候，我去去便回。”

    “主人，”鹰奴急忙上前一步，低声道，“谨防有诈！”

    赵雷笑道：“放心，董仲颖一代枭雄，还不至于弄出‘鸿门宴’这等伎俩。”说罢一拨胯下的金角，向着李儒指点的方向飞驰而去。

    那李儒却未跟来，而是留在了原地，笑吟吟地与满脸怀疑之色的鹰奴等人大眼瞪小眼。

    金角奔行如风，霎时便来到李儒所说的土丘。身躯伟岸有如魔神的董卓手拄他那柄连鞘的七尺长刀伫立丘顶，身边不远处的草地上停着一匹通体赤红、神骏无比的战马。那红马看到金角时，仰首“唏呖呖——”一声长嘶，似是向金角发出挑战。金角一双秋水般澄澈明净的眼睛极为人性化的一瞥，张口发出一声“呦呦”清啼。那红马听到金角的啼声，身躯一抖，四足不安地踢踏几下，带着些惧意退远了几步。

    见此情形，赵雷不由哑然失笑，翻身从金角背上下来，屈指在它额头轻弹一记，道：“不要欺负人家，自己到一边去玩。”

    金角打个响鼻，一溜小跑着到了草地的另一边，竟是不屑与那红马为伍。

    “好一头通灵异兽！”那边的董卓鼓掌称赞道，“董某好不容易寻得这匹拥有天马血脉的赤兔宝马，当初还颇为沾沾自喜，今日与赵大人这匹坐骑一比，却是相形见绌了。”

    赵雷拱手道：“董大人谬赞。不知大人想召，对赵雷有何见教？”

    董卓收起脸上笑容，徐徐拔出鞘中长刀，宽如手掌、长达五尺的笔直刀身如一泓秋水，刀上隐见层层波光流转不定：“大人今日便要返回交州，董某不日也将远赴西凉，再次相见已不知何时。对于当年那一战，董某可是一直耿耿于怀，还请赵大人能给我一个翻盘的机会。”

    青丝剑从袖底滑出，柔韧纤细的剑锋在真气灌注之下弹得笔直。赵雷扣指在剑脊上一弹，长剑震颤发出一声悠长的清鸣，直截了当地应道：“如君所愿！”

    董卓双手握紧长约二尺、表面带着一圈圈螺纹的圆锥形刀柄：“当年在大人剑下输了一招后，董某便弃了原来的兵器‘裂魂圈’不用，请宗内铸剑大师铸造了这柄‘狮咬刃’，并自创‘狂狮吞天’刀法，今日便请大人品鉴一二！”说罢双足在地面重重一蹴，踏出一个直径三尺的半球形凹陷，庞大的身躯借着一踏之力标前，狮咬刃高举过顶，在冲到赵雷身前五尺之地时伴随着一声雷霆般的暴喝迎头斩下。

    赵雷双足微分，不丁不八扎稳地面，右手轻握青丝剑剑柄，由下自上轻轻拂出，长剑在空中沿一个玄奥无比的半圆轨迹划过，剑脊拍中狮咬刃侧面。太极卸力之法发动，一股奇妙的力量将狮咬刃雷霆万钧的下斩之力引得先向侧转而后上卷。

    董卓的身躯被赵雷融合两人真气的大力带动，在空中陀螺般一阵急旋。但他反应也是快极，借着这股力量旋转着冲上高空。当身体冲到顶点的一刻，一个倒翻，头下脚上落下，手中狮咬刃亦借下落之势刺向赵雷的顶门。

    赵雷手中青丝剑反撩，剑尖点中狮咬刃刀锋中央处一路下滑，将刀身中所蓄劲力借去一半，当剑尖滑到狮咬刃刀尖时，剑身一曲一直，一股反震之力将董卓连人带刀弹得向上飞起，而赵雷的双足亦深深陷入地下。

    董卓在三丈外略一沾地即毫不停留地扑上，狮咬刃裹挟风雷狂暴无比地斩到。赵雷双足只在尺寸之地盘桓，手中青丝剑展开的依稀是太极剑法的路子，却又不依定法只用取其招意，借力卸力打力，稳稳守住方圆三尺之地，偶尔刺出一剑还击，却总能迫得对手小心回守。其势便似裹在厚厚棉絮中的一根利针，既叫对手所有攻击无力可使，偶露锋芒却又令对手退避三舍。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刀剑交击已过百合，一个刀势凌厉重如山岳，一个剑招轻灵柔如浮云，一个攻得凶猛如惊涛拍岸，一个守得稳健如中流砥柱。各自刀剑杀招迭出，却都不能奈何对手。

    蓦地一声刀剑交击的巨响震耳欲聋，两条人影左右分开，相隔五丈遥遥相对站定。此刻两人都已气息微粗额头见汗，董卓右肋下的衣服裂开一道口子，而赵雷则是肩头的衣服亦被削去一片。

    董卓哈哈大笑，收刀还鞘道：“赵大人果然是我对手，今日就此别过，只希望下次相遇，能于阁下决出胜负！”说罢口中打个呼哨，远处草地上徘徊的赤兔马闻声飞奔而来。董卓飞身上马，将手在空中一招，随即便纵马疾驰而去。

    赵雷遥望一人一马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好一个董卓，以往倒是我赵雷小觑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