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八章 冲冠一怒为红妆
何进慕宸妃美色,求为侍妾。帝闻之,于中途劫之,同骑而归。王允怒之,逐宸妃出家门,宸妃遂易名姓,改称“貂蝉”。 蔡琰《汉末风云·后妃传》 ********************** 听到刁秀儿的话,赵雷夫妻都是一愣。蔡琰上前闻言抚慰道:“秀儿姑娘不必着急,任小姐有何危险,你且慢慢讲来。” 刁秀儿抽抽噎噎地说了事情的经过。原来数日前何进到王允府上赴宴,偶然看到任红昌,立时惊为天人。使人问明其身份后,何进便向王允请求,愿得任红昌为妾。王允一则感念何进当年出力救自己出狱的恩情,二则考虑到自己女儿身上还背负着一个“克夫”的不祥之名,若能嫁入大将军府,虽不可能成为正室,却也不算辱没了她,便答应了这门亲事。三日之后,何进便要迎任红昌过门。 听到刁秀儿之言,赵雷脑海中浮现出任红昌笼着淡淡忧郁的绝世姿容,笼于袖中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但脸上却不动声色,强笑道:“能嫁入大将军府,对于任小姐来说正是天大的喜事,秀儿姑娘怎说要我救他?” “你这人怎如此的狠心!”刁秀儿的俏脸登时涨得通红,跳到赵雷的面前怒斥,一根纤纤玉指几乎戳到赵雷的鼻子,“枉我jiejie对你一往情深!” 赵雷心中一跳,看看旁边面上似笑非笑的三位妻子,干笑道:“秀儿姑娘不要胡说,我与任小姐前后不过见过寥寥数次,这‘一往情深’从何谈起?” 刁秀儿上下打量赵雷一番,面上现出鄙薄的神色:“也不知你有什么好,当年在街头相遇后,jiejie心中便已隐隐对你有些好感。后来你出谋划策营救我家老爷,小姐既感你恩情,又敬慕你的人品,从此便情根深种。只叹当时我家老爷正在落难之际,jiejie不愿连累于你,于是将这份情意深埋心底。后来老爷为躲避宦官迫害,流落于河内、陈留一代。陈留有一家豪门邓氏,因敬佩老爷忠义而收留了我们一家人。邓家的公子邓华看到我jiejie后,一见钟情,便央告乃父求婚。老爷受了邓家恩情,又见那邓公子一表人才,便允了这桩婚事。jiejie当时虽未反对,从此后却一直郁郁不乐,到后来竟至一病不起。也是在那时,我才知道jiejie竟早钟情于你。若非那邓华公子突染恶疾先逝,只怕我jiejie未到婚期便已郁郁而终。后来我jiejie因邓华之死背上了不祥之名,却并不以此为苦,反而随着心中郁结的消解而病情回转。那何进是何等样人?酒色之徒、粗鄙之辈,我jiejie怎会甘心嫁他?我jiejie素来是外柔内刚的性子,若我猜得不错,她表面上虽不会违逆老爷的安排,但内心怕是已萌生死志!” 从未想到任红昌竟在数年之前便对自己钟情,赵雷心中百味交杂,看着满怀期盼看着自己的刁秀儿,转头对三位妻子苦笑道:“三位夫人,此事……” 徐风狠狠瞪他一眼,走过来挽住刁秀儿手臂,含笑道:“秀儿姑娘不必着急,回去告诉任小姐务必放弃轻生之意。我家夫君绝不会辜负她的一番情意,叫她耐心等候便是!” 刁秀儿怀着满腔的忐忑走了。赵雷走到徐风面前,陪着笑试探问道:“夫人,依你之见……哎呀!” 一句话未曾说完,徐风劈面一拳砸在他的右眼眶上,凑到他耳边狠狠道:“贼汉子,好手段,只见了几次面便将人家骗上手,再便宜你一次!”说罢转身翩然而去。 赵雷捂着已经淤青的右眼,转头又看蔡琰和花铃儿:“昭姬、铃儿,我……” 花铃儿一把拉出要上前看他眼睛的蔡琰,小嘴一瞥道:“昭姬jiejie,我们不理这个花心的家伙!”扯着她去追徐风,蔡琰向赵雷抛来一个包含着同情与安慰的笑容,无奈地随花铃儿去了。 孤单单的赵雷心中苦笑:“齐人非福,果不其言。” ******************** 依照礼法,纳妾之时一切从简,聘礼既少,亦不会迎亲,只用一辆马车将人接来,从侧门送入男方府中。府中也不会大事cao办,只在内院挂几幅红绸。虽会摆设筵席,但规模很小,只会邀请族内亲朋参加。但何进一则极爱美人,二则为表示对王允的尊重,不仅在府中大宴宾客,还请了袁绍和曹cao这两个素来其中的下属率五百精兵,带着极为丰厚的聘礼前来迎亲。 用一辆披红挂彩的马车接了新人,袁绍和曹cao并骑在前面开路,袁绍手下的两员大将颜良文丑率兵护定车辆。 回头看看帘幕低垂的马车,曹cao捅了袁绍一记,脸上现出暧昧笑容,悄声道:“听闻这位任小姐姿容绝世,本初可曾见过其真容?” 袁绍目不斜视,面上一本正经,口中说的却与这副严肃表情混不搭界:“嘿嘿,不瞒孟德,愚兄却是有幸,曾目睹任小姐真容,依余之见,以‘倾国倾城’四字谓之,绝不过分!” 曹cao摇头叹息:“可惜此女是大将军心仪之人,否则我定当重cao旧业,再做一回抢新娘的勾当!” 袁绍侧目道:“亏你还有脸说,当年我们两人去抢人家新娘,逃跑时我被荆棘挂住衣服。你不但不来救我,反而大呼‘贼人在此’,用我引开追兵自己逃跑。若非我及时撕破衣服脱身,定要被人家打个半死!” 两人说起少年时的趣事,不由一起大笑起来。
正说笑间,忽听到前方一阵急促的蹄声,一队骑士从前面的街口转出拦住去路。为首一人骑乘一头体型庞大的金角麋鹿,手中提一柄毛笔样式的奇形长枪,正是赵雷,身后的二十余骑则是他麾下的风雷卫。 “宇霆,你怎会在此?”曹cao催马上前,面带狐疑地问道。 赵雷拱手道:“赵雷见过两位兄长,小弟此来只为向任小姐询问一事。还请两位兄长行个方便!” 袁绍和曹cao相顾愕然。 赵雷不理二人,催动金角上前,从两人身边穿过,来到马车近前。 “不得无礼!”护着车辆的颜良文丑见赵雷未得自家主公允许便闯了过来,心中均感不悦,一刀一枪横在车前,不许赵雷接近。 赵雷冷哼一声,奎神枪轻轻挥出,在两人刀锋枪尖之上轻轻一点。颜良文丑骇然发觉自己凝于刀枪之上的真气如洪水开闸般向外倾泻,便手忙脚乱地运劲收束内力时,那被人收去的真气又原路返回,并且还有额外的奉赠。两人被刀枪上传来的大力震得胸口血气翻腾,连人带马连连后退数步。 两人又惊又怒,他们向来以勇武自夸,从来未曾吃过如此大亏,当即齐齐发出一声虎吼,便要上前再战。 “住手!”袁绍及时开口止住两人,他与曹cao对视一眼,苦笑道,“开来宇霆心意已决。也罢,大家朋友一场,平日总不能白喝了你家那么多美酒!全都退下!”迎亲的队伍全都退到后面,却将马车留了下来。 赵雷心中温暖,不管日后会如何,袁绍与曹cao这两个朋友却都没有交错。他用奎神枪挑开车上的帘幕,看着一身红妆端坐车中的任红昌,低声问道:“日前秀儿姑娘来我府中,说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我只想请小姐明白地答我一句,她所说是否属实?” 任红昌面露凄色:“事已至此,是真是假还有分别吗?红昌受义父养育之恩,无论如何都不能做出义父蒙羞之事。” 赵雷仰天一声长笑,忽地探手,竟于众目睽睽之下一把将任红昌从车中抓到坐骑背上,牢牢抱在怀中。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任红昌又惊又羞地低声喝道。 赵雷在她耳边低声道:“报恩的方法有很多,但牺牲自己的幸福绝不可取。此事自由我来处理,不用你cao心!” 说罢又向袁、曹二人遥遥拱手道:“今日得罪二位兄长,他日定设宴赔罪,告辞!”拨转胯下的金角,便那么怀抱着美人,率领一众手下绝尘而去。 后方的袁绍与曹cao先是面面相觑,半晌后一起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