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恶人交给恶人磨
从他的行为判断，德斯特朗是个极其小心的人。 他们在攀援上城的时候，只用了五根飞爪，分三次才上了城墙。 如同德斯特朗所说，梅特罗王国承平太久，士兵们个个训练有素，但缺乏经验，第一次攻打王宫和大臣住所，这些人都看出了这是个计策，忍住了没动。 但当他们的佯攻队，在突击城门过程中，又伏击了前往增援的王国士兵，这些人就都沉不住气了，一队队的士兵向着西门扑过去，就连城上的士兵，也被调动到各个城门，加强戒备，却让这些人，轻易地越墙而过。 飞爪被留在墙头，他们从城头缒下的时候，也只用了五根绳索，分次下去。 随后，一行人小心地离开城墙，后人踩着前人的脚印，只留下了五个人的脚印，熟练地隐入了黑夜之中。 在一个树林里，副队长斯迈尔带着人先行离去，德斯特朗和四个留下的人，极其小心地清除了斯迈尔等人的痕迹，才围着亚辛城绕了个大圈子，向着北方而去。 凌风在斯迈尔离去的时候就可以跟上去，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跟在德斯特朗的后面。 他对这个人很感兴趣，想要看他在面临危机的时候，是会反抗到底，还是另有其他妙招。 德斯特朗有勇有谋，行动大胆，出乎人意料，却又十分细心，更关键的，是他说话行事头脑清晰，并不像其他信徒那样只会盲从，显得很有自己的主见，并且还微微表露出对长子继承权的怨怼。 那么他和荷伯神的关系，也应该是相互利用关系，而不是愚蠢的信仰。 更让凌风吃惊的事情发生了，这一行人故意留下了很多的痕迹，以让人追踪，然后一路向北，跑了二十来公里，在天色微明的时候，到了一个小山坳。 在这里，德斯特朗让其他人留下，他自己从一个山洞里拖出一个人，那人头脑低垂，呼吸轻缓，看样子也是吃了迷药之类的药物，昏迷不醒。 这人的身材和德斯特朗相仿，身上也套了一件同样的黑色短衣。 德斯特朗将一柄长剑握到他手中，半扶半抱将他直立起来，然后叫过了另外四人。 “动手！” 他一声令下，那四人抽出随身长剑，分刺那人前胸、腹、大腿，德斯特朗从后方抱着那人，晃动着他的身体，做出闪避的动作。 四柄长剑落点稍有偏差，那人身体中剑，虽是昏迷之中，还是长声惨叫，醒了过来。 他的心口、腰肋都被长剑刺穿，膝盖被刺穿，肚子更是被划了一条长口子，肠子都掉了出来，惨叫的声音都是那么低微。 德斯特朗跑到四个人站立的位置，对他大声说到：“黑格，怎么样，这次你终于死在我手上了吧！” 黑格气息奄奄，勉强抬起头，看见是他，立刻拼着最后一口气，破口大骂：“德斯特朗，是你这个……混蛋……，你觊觎……皇帝的位子，这……是不能……不能得逞的……” 黑格膝盖被刺穿，躺在地上无法移动，骂了两句，就怒目圆睁，断了气。 凌风看得呆了，他起先不明白德斯特朗在干什么，等他反应过来，黑格已是中剑倒地，抢救不及，心口被刺穿，就是取来太上老君的丹药，恐怕也难救活。 可是，德斯特朗在搞什么鬼？ 就是现在，他还是没明白德斯特朗在捣什么鬼：激黑格骂自己，然后让其他人杀了他？那又为何做这么复杂，直接一剑刺死了他不就行了？ 更让他惊栗的事还在后面，德斯特朗站回到黑格的身边，小心不碰到地上的血迹，从他手上捡起长剑，让那四名信徒上前，手起剑落，刺穿了那四人的喉咙。 “为了我能当上威利帝国的皇帝，我是不能有污点的，只有委屈你们了，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要为了荷伯神献身么，现在终于如愿了！”德斯特朗笑得很开心，笑容显得很爽朗。 但凌风在晨光中，却觉得他的面孔是那么扭曲。 凌风再也没有兴趣观看了，对他的一点点好感，也随风而散，怒气涌上心头。 其实想想，能够与荷伯神这个疯子混在一起的家伙，又怎么可能是好人，也怪自己太高看德斯特朗了，这种混蛋，居然还能露出这么爽朗的笑容，说不定他在国内，也表现出一副豪爽的架势，欺骗别人，为了他贪婪的皇帝梦，不惜牺牲一切。 这样的人就是当了皇帝，他治下的人民也别想过上好生活，说不定还要为了他更大的野心，而抛头颅洒热血。 凌风不是一个自命正义的人，杀人与被杀，他已见得多了，就是在他当面杀人，他也不想多管。 但如此超乎想象的卑劣行径在他眼前发生，他却着实难以忍耐。 凌风心头杀机大盛，他第一次确切有着想要杀人的念头。 德斯特朗感觉到了他的杀机，手握长剑，缓缓站直了身体：“谁，谁在这里？” 凌风连一丝跟他对话的兴趣也欠奉，正要疾出法宝，将他神魂都消灭掉，忽然灵识一动，手捏法诀，在德斯特朗作出反应前，打出一个定身咒，将他定在原地，冷笑一声，登上了旁边的一块山石，坐了下来。 在他的灵识中，身后有许多人，一面在寻找德斯特朗等人留下的痕迹，一面快步向这里奔来。 哼，不管是梅特罗王国的人，还是佣兵工会的人，拿住了这个混蛋，都会追问白玉球的下落，看你是为荷伯神掩盖真相，忍受皮rou之苦，还是求饶讨命，将实情相告。 不管你选择哪条路，你这辈子就完了，彻底的完了！ 皇子？ 皇子在神权和佣兵工会这等遍布大陆的庞大组织面前，算得什么？ 这些人要么就是拼命掩饰自己愚弄信徒的真相，要么就对白玉球势在必得，任你得罪那一边，都会叫你生不如死！ 一下杀了你，是便宜了你，今后让你在大陆变成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那才解气！ 他能一下定住德斯特朗，也是偷巧，要知对方也是高级魔法师，岂是那么容易对付？ 可惜魔法世界的人，从来未与修真者对抗过，对道术太过陌生，偏生德斯特朗刚做了亏心事，正在心虚的当头，反应慢了一拍，被凌风趁虚而入，定了个正着。 做事要做全套，凌风深知其中真谛。 他在定住德斯特朗身体之后，轻捻法诀，一个手诀打过去，封闭了对方五识中的听觉，让他不能察觉到有人前来。 后面的人追踪的速度很快，已经来到了山坳入口，说话的声音，随风入耳，已能隐约可辨。 德斯特朗神色惶急，身体不能动弹，但眼里流露出哀求之意，额头汗水一颗颗冒出，嘴唇微颤，就是说不出话来。 人最恐怖的是和看不见的对手作战，他武能挥剑，文能运用魔法，可是一招未出，就被对手制住，不知采用着什么手法，身体就是一根肌rou，都无法动弹，偏偏对方就是不现身，这让他感到异乎寻常的恐惧。 凌风不为所动，耳听得那些人来到近前，即将转过山坳，手指微弹，解了德斯特朗身上的定身咒。 德斯特朗还不知有人来了，身体一能动弹，立刻纵身后跃，手上的长剑舞起剑花，护住了全身。 他这一动，追来的人立刻听到。 “他们在这里！”呼喝之声此起彼伏，一行人转过山石，一眼就看到了德斯特朗。 凌风冷冷一笑，撤去法诀。 实际上无需他撤去法诀，德斯特朗虽然听不到声音，但那些人转过山石，他已看到了他们的到来。 这个时候，凌风还不知道，他在德斯特朗的心中，比其他任何东西任何神灵都可怖，德斯特朗宁愿向梅特罗王国投降，也不愿落在他的手中，不能动弹，只是默默地忍受恐惧的包围。 当然，他的愿望很快就得到了满足。 “围起来！”一个头领喝到，场上身影晃动，无数的人将德斯特朗团团包围，外围还有人弯弓搭箭，瞄准了他。 而且，那些都是魔法箭。 凌风屏声静气，他惊讶地发现，这些不是什么梅特罗王国的追兵，也不是佣兵工会的人，一个个都是穿着绿色武士服的精灵！ 这太让人吃惊了，为什么会有精灵出现在这里？ 凌风在黑屋处于闭关状态的时候，早些时候艾迪大公和佩罗会时不时地来看自己，说些大陆变化，以图激起他的反应，让他重新振作起来（当时他们以为凌风借口悟道，实际是心灰意冷），直到后来，认为无可劝说，才很少过来。 据凌风零星听说，精灵帝国成为大陆的主人以后，将整个大陆建立为一个松散式的组织，精灵帝国为核心，大陆各国共同成立的联盟委员会管理者各国协调事宜，以类似于联合国的形式，干涉大陆各国，精灵帝国以精灵神教为触角，延伸至各个角落。 但他在梅特罗王国的所见所闻，王国各处都很没有看到精灵神殿，倒是像音乐之神、艺术之神这些小神，在这里很受欢迎膜拜。 那么，这些精灵是怎么得到消息，赶来此地的？ “荷伯神的信徒，我们不想伤害你的性命，只要你把锦盒交出来，我们拿去还给它原来的主人，就放你走！”那个精灵首领劝说到。 “大人，不能放过他，你看，他还杀了这么多人！” “我的天，你们看，看看那些人的姿态，再看看他的剑……，这个人……，这个人想要让别人冒充他，冒充他们自相残杀尔斯的假象，欺骗追兵，世界上竟然有这么残忍的家伙，一定要干掉他！” 那些精灵们连声惊呼，望着德斯特朗的眼神，已冒出火来。 德斯特朗知道他的图谋已被戳穿，看看周遭的精灵鄙夷的眼神，忽然仰天狂笑：“哈哈哈哈，你们，你们这些伪善的精灵，说得好像多么大义凛然的样子，实际上，还不是想要得到白玉球？” 那个精灵首领眉头微皱：“这位剑士先生，你误会了，我们只是受梅特罗王国委托，前来追回被盗走的白玉球，因为对方并没要求我们将盗贼捉回去，所以如果你愿意主动将白玉球交出来，我可以做主放你一条生路。” 德斯特朗脸上肌rou蠕动，指着地上的尸体厉声喝到：“那么这又怎么说？你们的人不是吼着要我的命吗？” 那个精灵首领微微一笑，精灵的面容都十分俊俏，他这一笑，如春花绽放，看得德斯特朗也一阵眩迷：“这些人都是你们荷伯神教的信徒，你们自己如何处理自己内部的事务，我们精灵是无权过问的，所以……” “所以？”德斯特朗追问。 “所以我们只要锦盒。”精灵首领笑容灿烂，容不得人不相信他的诚意。 德斯特朗看上去动了心，低头沉思，长剑也低垂下来，突然厉声大喝一声：“做梦！”身体一跃，向身畔的精灵扑过去，长剑一挑，将一名精灵刺中，乘乱冲入人群。 那些精灵不防他会突袭，动作稍慢，即被他冲入人群，一群人挤在一起，手忙脚乱，反而施展不开，被他一时逼得乱作一团。 精灵首领气得眉毛上挑，喝到：“抓住他！绝对不能让他逃了！” 临了，又加一句：“绝对不可伤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