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今生今世,不死不休。
正如秦楚歌所言,无邪确实三五不时便会咳血,慈恩找来无数江湖名医为他医治,仍无法根治他的咳血之症。反而随着无邪年岁的增长,这些年病症发作反倒日渐频繁了。 慈恩暗暗握紧拳头,无邪是戒痴和欧亚可可留在世上唯一的骨rou,也是他在这个世上仅有的牵挂,无论如何,他都必须保全他。 “你能救无邪”慈恩看着秦楚歌的背影,再次出声问道。 秦楚歌缓缓转身朝慈恩看去,见慈恩不再掩饰的焦急模样,心中微微叹了口气,慈恩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疼爱无邪,不过是因为她的一句话,就能褪去防备,毫不在乎自己隐藏多年的身份曝光。是了,前世楚浩扬不就是拿捏住了无邪的命脉,才使得慈恩任他摆布么。前世慈恩尚且爱护无邪至此,今生又怎会有差别呢。 原来楚国皇室还有能看的人呀。 和聪明人打交道,弯弯绕绕的小伎俩毫无意义。 “若我救不了他,这个世上再无人能救他。”秦楚歌微勾嘴角一字一句笃定道,不待慈恩言语便又道:“他如今的身体,表面上看起来与常人并无不同,实则早已亏空。若不及早解去蛊毒,不出五年必死无疑。楚歌不是圣人,不会大老远的来这深山野寺中救一个将死之人,楚歌会来,看中的是他伴蛊而生的气力。明日一早楚歌便会启程回金陵,你若还想让他多看几载春秋,就让我带走他。我保证,两年后还你一个健康的无邪。” 说完这些话,秦楚歌冲慈恩弯腰行了一礼,再不理其他,转身离开了。 在她身后,慈恩目光复杂。 聪明人点到为此,慈恩若能找人治好无邪,早便治好了。就是因为束手无策,所以他没得选择。 无论慈恩的抉择是什么,都不会影响到秦楚歌。她在做完自己能做的所有事情后,就不会去妄想她需要的结局。无邪无疑是她时下最好的选择,却不是唯一的选择。何况比起她来,有人会更加糟心才是。 对慈恩来说秦楚歌绝对是一个‘心怀不轨’的人。就像秦楚歌自己说的,她之所以会救无邪是因为有所图,可是那又如何呢,他该死的不能拒绝。他可以看着别人死,也可以自己去死,却绝对不能让无邪死。 血染江山的乱世中,哪里会存在所谓的大仁大义,不过是没触碰到自己的底线罢了。慈恩尚且如此,更不要说这世上千千万万的俗人了。 佛,又能如何呢 慈恩垂首看着地上散落着的黑白相间的棋子,半响释然一笑,也罢,想到秦楚歌一个孩子却滴水不漏的模样,心中愤愤,明是心中有煞之人,却言词诡辩,棋局如人生,棋路参透人性,古人诚不欺我呀。 不去管慈恩的纠结心情,秦楚歌十足悠闲的带着锦瑟几人出寺观赏美景去了。世间风景最是美好之处,往往最是少有人涉足。德荣寺常年少有人往来,没被人践踏的主峰四周,风景美不胜收。 前世秦楚歌鲜少出门更不喜游园踏青,一世到头,愣是不曾见过美轮美奂的震撼风景。侥幸得见大漠孤烟中一视千里的壮阔景象。还是在她前去义渠为婢的路上。如今再无前世凄惨情形,来到这风景如画的地方自该好好欣赏一番。 “哇,小姐,这里的景色可真美呀。”树叶掉落一地,脚踩在上面‘咯吱’作响,没了昨日赶路的急切心情,皎月喜爱极了。一个劲的蹦蹦跳跳,东张西望之时,那张嘴也没停歇过。 秦楚歌迎风站立,深深吐纳了一番。山中美景,令人心旷神怡。哪像上辈子呆在那囚牢似的楚宫中,阴暗萎靡下满是冷清空落。世人都说宫中处处花团锦簇美不胜收,到底过分天真了,人心尚且不古哪存有美景之所。 锦瑟满是期待看向秦楚歌道:“方才小师傅告诉锦瑟说,这后上有一处解暑的清泉,小姐,不如我们去看看如何”随着锦瑟话落,皎月与小桃二人皆也露出向往神情。 秦楚歌心下好笑,难得有此好机会自然不会扫却她们的兴致:“也好,就去看看吧。” 锦瑟几人听到此话不约而同欢呼出声,急吼吼的就朝后山走去。 德荣寺的后山茂林修竹,一条玉白石子铺成的小径,修得格外平坦。沿小径进入林中便可感受到一股凉意袭来,让人舒爽之至。 烈日当头,别处的鸟群早不知藏匿何处,只剩些耐热的知了对着日头摇喊助威。此处却不一般,林中鸟雀成群,皆鼓舞起它们的舌簧,各样鸣叫声混杂一片。 秦楚歌几人慢慢走着,一边感受着夏日难得的凉意,一边朝林子的最深处走去。 走着走着,便见前面出现了一清潭,泉水一道从高处流入潭中,一道又从潭中溢往低处。越是靠近清潭,越发觉凉爽十足。 皎月迫不及待探手进水,‘嘶’的倒吸一口气道:“好舒服的水” 锦瑟闻言也忙将手伸了进去,分外享受的半眯着眼,满足道:“果真舒爽,清清凉凉的,若是能下水沐浴一番当是完美了。小姐,你快将手伸进来凉快凉快。” 秦楚歌看了看四周笑道:“你想沐浴怕是不成的,不过此地四处无人,你若想,可以选择褪去鞋袜泡泡脚。” 锦瑟几人闻之,眼中立马闪过一丝惊喜,几乎毫不犹豫就褪下了鞋袜泡起脚来。 一直未曾开口的小桃,停下手中动作看向秦楚歌,抿了抿唇出声问道:“小姐,你泡吗” 小桃为婢数年,从未近身过哪个主子,怯懦的性子一时难以改变。秦楚歌十分理解她的难处,朝小桃笑了笑轻声道:“你们泡吧,我去附近走一走。” 秦楚歌话音刚落,下一刻,皎月不赞同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那怎么行,小姐,皎月陪你一起去吧。”言罢就从旁边拿起鞋袜准备套上。 秦楚歌见之有些头疼,摆了摆手道:“行了行了,我就在附近走走,不会太远。” 皎月还想说什么却见秦楚歌我意已决的神情,顿了顿,到底没在阻止,只道:“那好吧。” 秦楚歌满意点了点头,缓步朝远处走去。 她只是想自个儿在这青山绿水中安静的待一会儿,两世为人,到底已经过了欢腾打闹的年纪。 秦楚歌独自走在树木葱郁的林中,没有皎月她们的欢声笑语,林中显得尤为冷清,秦楚歌漫步林中,毫无目的,毫无规章。
正在这时,一声轻‘啧’从头顶传入秦楚歌耳中,秦楚歌猛然一震抬头看去,便见不远处的树梢上,一抹红衣佳影傲立于枝头,见她瞧去,一个闪身,转瞬间便落到了她的面前。 一拢勾勒着玄纹云袖的火红锦衣松松垮垮的罩在来人身上,精致的五官好似上天的恩赐,完美得不似凡人,感性的薄唇勾起一道似笑非笑邪恶笑容,狭长的凤眼乍一看懒意满满,实则冰冷无情,寒意透骨。 若不是知道男子是谁,秦楚歌几乎以为眼前这绝色实是卜古山中修炼成人的花妖。 秦楚歌欠身一礼,淡淡唤道:“赵夫子。” 此人正是赵枭。 赵枭却仿佛没有听到秦楚歌的话一般,懒懒笑容挂在嘴角,半眯着凤眼,居高临下俯视她,眸中深意晦涩不明。 秦楚歌从未与赵枭靠得如此相近,赵枭的个头极高,秦楚歌又比一般女子来得娇小,此刻站在一起,才堪堪到达赵枭的胸口处。仿佛发现了这一趣事,赵枭嘴角的笑意变得越发顽劣,本该令人反感的举动,却因为他美好的面容变得诱人。若是陈悦等人在此,恐怕早已尖叫连连,羞得面红耳赤了。 然秦楚歌到底不是陈悦,到底不是真正的花季少女,她微微仰头扫了一眼恶劣的眼前人,见对方并不打算言语,不禁撇了撇嘴。 小孩行径逗趣了赵枭,手上不知什么时候握住了秦楚歌的一缕青丝,肆无忌惮的把玩着。赵枭搓弄着手中触感良好的发丝,见秦楚歌无半分懊恼,心中很是不圆满。忽而想到什么,赵枭邪魅凤眼微眯,竟开始有意无意拉扯秦楚歌的青丝。直到见秦楚歌皱眉,不禁笑得更加肆意。 头皮传来一阵阵肖似虫蚁爬过的瘙痒,使得秦楚歌难耐极了。她抬手欲从赵枭手中夺回自己的青丝,赵枭又哪会让他如愿,一把抓住秦楚歌伸出的素手高高举起,迫使她抬头朝他看来。 秦楚歌不得不将目光投向赵枭。映入眼帘的,是男子张狂邪魅的笑容,知道他生得极美,却不知美得这样震撼,邪肆的丹凤眼似要将人的三魂七魄都牵引了去。 这样的人,太危险。 秦楚歌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奋力抽回自己的手,不顾青丝还在赵枭手中,莞自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预想的疼痛并未袭来,秦楚歌决绝后退的同时赵枭已放开她的青丝,诧异一闪而过,秦楚歌语气淡淡毫无情绪道:“还请夫子自重。” 赵枭双手抱胸,懒洋洋的靠在一旁的树上,像极了惹人头疼的纨绔子弟,言词顽劣,语气却正经得不像话:“在这深山野地还能遇见熟人,夫子我太高兴了,以至于才忘乎所以,秦学子莫要生龌龊心思呀。” 何谓倒打一耙,赵枭已深刻的演练了一番。 秦楚歌微垂眼帘,不去瞧他,语气淡淡道:“赵夫子高风亮节,楚歌佩服。此处风景甚美,赵夫子慢慢欣赏,楚歌便不打扰了。”说罢就要离开。 把男主拉出来遛遛~嗷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