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刑天誓
秋天，无论是哪个地方的秋天，总是好的。可是啊，中阳城的秋，却特别的来得早，来得快，来得令人心寒。 高阳在空，白亮亮的，恐怖在高楼之顶；街道上，人群来往，行尸走rou般的生命移动着。 街道依旧太平，时间不断流逝；有限的几个生命，淡淡的血痕拖地，在中阳城根本算不得什么，更加没有任何人给予真正的同情和怜悯；余下的，只是谈资！ 刑天背着虚弱的meimei，跪倒在街道上，看着躲闪过去的人群，心发寒！ 这已经是第四天了，他的meimei刑泠颗粒未进。饿死；眼睁睁的就这么看着自己的亲人，唯一的亲人就要哦死在自己的眼前。 痛，绞痛！ “各位大叔大婶，阿公阿爷们啊，可怜可怜我们吧！”刑天低下了高傲的头，“彭”的跪倒在街道中央，向走过的人群磕头，双手圈紧背上的meimei，哭丧道，“可怜可怜我们这对无家可归的小叫花子吧，我meimei，meimei就快要饿死了！” 人生最大的痛苦是什么？此时在刑天的心中，莫过于自己的meimei眼看死在自己的面前，而束手无策，而无能为力。死，对于他，已经是太奢侈的事情了；他有亲人，这个世界留给他的最后一个亲人，他没有死的权力！他刑天，绝对不能让自己meimei刑泠先死在自己的面前。 为了亲情，为了meimei，现在，他愿意做任何事情，哪怕现在就让他死！只要他的meimei有一口饭吃，能够活下去。 “求求这位大爷，就赏我一点吧！”刑天以膝盖代脚，挪到了一个身穿青衣的中年大汉面前，跪求道。 食物，就是命。没有吃食，人就得死，自己的meimei就要死，而且可能马上就要死在他面前！命，命，为了食物，他刑天可以为任何人卖命，哪怕丧尽天良！ 中年大汉闪过身，快步从这全身脏烂衣服的小乞丐面前走过，“真脏，他、妈的，中阳城守卫怎么能放这样垃圾的小叫花子进来！真臭，我呸、呸！” 吐沫啐在了刑天的脸上。 绝望；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被痛骂了多少次了。痛骂，他已经是从刚开始的耻辱感，开始慢慢的麻木了；甚至现在，他刑天已经习惯了这种被人鄙视被人痛骂的感觉。 冷冷的眼神，盯着周围闪躲的人群。 末路之悲！ 冥府。 恍惚着，他就感觉自己背着meimei走到一个无穷无尽的黄色的路上，傍边是一条大河，黑水流淌；黄泉路上，有无数的人影晃动，和他一起，向前走。 “老天爷，难道我刑天，我meimei刑泠，就真的要饿死在这里吗？”抬眼看苍天，刑天怒号。 忽然，刑天感觉自己的面前光线忽然一暗，顿时让他脱离了恍然状态；对面，正站着一个瘦弱的身影。刑天明显的感觉到，此人生机全灭；绛紫色的血拉出一道长长的痕迹，顺着这人头顶蔓延到了此人的右脚。 “这位大爷，就赏我一点吧。”出于习惯，刑天从口中冒出了这么一句，直觉告诉他，这次他的meimei可能有救，“我meimei就要饿死了！” 眼前一亮，一锭银子出现在刑天的面前；递到了他的胸前。血人没有说话，血手直接将带血的银子塞进了刑天的怀中。 刑天没有动。 泪，他掉泪了。最后救他和自己meimei的，竟然是这个要死的和自己差不多大的人类。 “给你，救救你meimei吧。——我要死了，也要回家见我meimei最后一面。” 四句话。常末现在与自己的meimei只剩下五句话了。没有看跪倒在地上这个小叫花的表情，常末沿着街道，继续向西走。 他和常娥搭建的茅屋，在西城外，首阳山底下，现在他必须立即赶回去。 死，我常末，难道就这样子死了吗？如果我死了，我meimei怎么办，怎么办？阿娥现在才十二岁，又是女孩子，怎么办，怎么办？ 难道，就要向这个小叫花子的meimei一样，饿死？我救了小叫花meimei一命，可是，谁救我meimei呢？谁来照顾我meimei？ 我死了，阿娥怎么办？她才十二岁啊，不能死，阿妹不能死！ 苦，丧苦！ 越是靠近西城，越是靠近首阳山，常末离死越近，离与自己meimei分离的时间就越短。 这就是一条不归路，一条存在于阳间的黄泉不归路！ 刑天呆呆的盯着远走了的瘦弱的满身是血的身影，愣在了那里！ “恩公！”刑天大声喊道。回家见我meimei最后一面，这人又是怎样的哀痛，怎么样的凄凉，苦楚！ 血人没有回头，右手朝着这个方向摆了摆，示意没有什么。——的确，对于死人，感恩，再怎么感恩又有什么用。 “恩公，等我刑天有出头之日，必将打探出你死的原因，给你报仇！不管那个人是谁，我刑天这条命，就卖给恩公了！” 刑天对天默默发誓！ 常末走后，刑天也站起身，向街巷的卖熟食的小摊走去；中阳城再次的恢复了原样。 街道依旧太平，行人依旧穿行，牛车上响着鞭声，从街道中飞驰而过。 *** 观天酒楼，三楼观云厅。 “鸟爹，怎么样？这里的酒好吧。我早就跟你说了，你还不信。好酒，真的是好酒，这人族还真他、妈的会酿酒，这么香甜的水酒，怎么就让它人族给酿出来了？” “酒，你就知道酒。我现在让你来干什么，嗯？”坐在餐桌上首的中年大汉道，“我说风儿，现在是在酒馆，你说话要注意点，什么鸟爹鸟爹叫的，这不是纯粹让人族知晓我们身份吗？” “嘿嘿，鸟，不，不，大爹，我这不是一时吃酒吃的忘了吗？酒，可合你口味；这可是风儿专门介绍给你的。” “嗯，还行。——看到街道上那个血人了吗？” “看到了。怎么了？” “是恒卦神通，这个人已经死了。看样子，人族对于易卦之道，运用的也是比较深啊。” “那个人，我看到过。”鹏风说着，神识就观照到正在街道中行走的常末身上，“这人就是那个连山庠馆偷学的小杂役。咦，怎么才一个时辰功夫，就死了？” “嗯，不对，怎么有巫族在窥探这个死血人？”鹏云皱眉，惊讶道。 （注：妖族，以种族为姓氏。这两是金翅大鹏，鹏姓。） “是，真是。我也看到了。大爹，是那个跟在血人后面千尺的高大个吗？” “不止。这四楼，有巫族神识，也在窥探，而且还一直没有中断的迹象。难道，这血人身上有什么秘密？有东西值得巫族觊觎的？我们也盯紧，看看巫族到底在玩什么鬼把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