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冬日之心(节五)
的动向也不清楚。” “嗯,你的顾虑有道理。可是除了你,没人能制住巴曼啊。”赛雷尔苦恼地道。 “您可以写信给肯特,他是个理智的人。还有请王帮忙。” “这是内‘乱’,银龙王恐怕不会‘插’手。肯特嘛,倒可以试试,希望有用。” “拉克西丝陛下…咳咳!”‘露’雅突然剧烈咳嗽。赛雷尔连忙倒了杯水给她,急得俊脸冒汗:“对不起,你没事吧?” “没…没事。”勉强挤出两个字,发觉实在难听,‘露’雅沮丧地喝水,然后坚定地拿起纸笔。赛雷尔再次握住她的手腕,眼神变得深邃:“‘露’雅,你必须说话,你的声带就是因为你长期不用才会这样。我不介意,真的不介意,对你的脸也是。” ‘露’雅微微发抖,面具下的容颜变得惨白。 “你不信的话,让我看!要是我‘露’出一点嫌恶,我把头割给你!” 用力甩脱他的钳制,‘露’雅踉跄后退,双手环抱住自己,全身抖得如风中落叶。 伴随着压抑不住的哽咽,两行晶莹的液体沿着颊滚落。 怎么能给他看……这张毁容了的脸。 她不曾后悔,这张曾经国‘色’天香的脸是她亲手划‘花’,为了断绝人贩子的邪念。 而她的嗓子,是他们她时嫌她的尖叫声吵耳,‘逼’她吞炭。 不堪的童年没有磨灭她的烈‘性’,反而驱策她更加坚强地往前走,终于成为三龙将里唯一的‘女’‘性’。可是如今……她却无法将这个残破的自己,呈现在心上人面前。 “……对不起。” 赛雷尔眼中是自己也没察觉的怜惜心痛,柔声道,“我不‘逼’你了,原谅我好吗,‘露’雅?”蓝龙骑士点点头又摇摇头,表示并没有生他的气。 “史汀老师!” 邱玲不等守卫通报就闯进来,看到房里的阵仗,呆了一下。赛雷尔转过头,以一贯的和蔼态度问道:“什么事,小玲?” “哦,我想去看罗兰城主啦。朵琳jiejie死得那么惨,他一定很难过。”邱玲的视线没离开‘露’雅,本能地感到她是情敌,“史汀老师,你忙不忙?不忙的话,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抱歉,我很忙。”赛雷尔苦笑,为学生的无知。尽管这无知是他过于保护的结果。‘露’雅稳定情绪,中肯地道:“邱玲小姐,罗兰城主应该不想被打扰。” 邱玲皱皱鼻子,她倒不是嫌弃对方的声音,只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但不快也是事实:“罗兰城主才不会请我吃闭‘门’羹呢!他会欢迎我!” “小玲。”赛雷尔轻斥,疲倦地挤压眉心,“最近情势很‘乱’,你不要外出,好不好?”不忍违逆师长,邱玲怏怏垂下头,无‘精’打采地应道:“好嘛。” “乖,去和牙儿玩,晚上我和你一起吃饭。” 虽然不满对方哄小孩的语气,最后一句话又让邱玲恢复好心情,蹦蹦跳跳地离去。 “唉,真是个孩子。”赛雷尔无奈感叹。‘露’雅心道:被你宠坏了。 赛雷尔蓦地想起邱玲似乎对法利恩有意思,心下忧虑,考虑是不是该让学生走出象牙塔,接触外界的风雨。 ※※※ 清脆的铃声在记忆的谷底回‘荡’。 活泼俏皮的少‘女’身穿背心式的上衣和薄薄的短裙,成熟妩媚的‘女’郎披着纱裳舞衣,跳跃间汗珠飞扬,反‘射’着阳光,绚烂夺目;手腕和足踝都系着小巧的铃铛,配合乐曲,不断发出悦耳好听的清音。 他拨着小竖琴,看着她们。 那个时候,天很蓝,云很白,草籽旋转翩舞,稚菊柔嫩的‘花’瓣凝着淡金‘色’的眼泪,晶莹而脆弱。 风姿绰约的‘妇’‘女’对他说:自由就是快乐,无‘欲’就是幸福,善良的心是最宝贵的财富。 谎言!谎言!全是谎言! 强权即公理。这个吃人的世界,不往上爬,只有被踩在脚底,践踏蹂躏的份。 连那样小小的幸福,没有力量的守护,也在瞬间崩塌破灭。 只留下褪‘色’的风景,和心底隐约而持续的痛。 收回远眺的视线,转过身时,黑衣青年再度恢复成兼具威严和魄力的统治者。 仿若舞步带有韵律感的步伐,是月‘精’灵血统的体现,也是一段过去的痕迹。 他从不自认是什么救世主。相反,在他前进的过程中,他碾碎了更多微小的幸福。只为了那个曾经高尚如今却被鲜血和罪孽污染的目标。 让所有的平民,都能够得到幸福。 所有?一个微妙的词。 幸福?一个相对的词。 在他建设理想中的天堂的时候,已经创造了一个巨大的地狱。里面挣扎哀号的,很多是他原本想拯救的人。 无意义吗?不。人如果不踏出第一步,就永远做不了任何事。 他是个被自己织的线缠住的小丑,作茧自缚的典型。但世界本来就充满矛盾。要成就伟业,也有太多的不得已。既然登上时代的舞台,他就要跳出最好的舞。 正因为有如此清醒的自我认识,伊维尔伦城主才能制约住自己的野心,同时坚定不移地追求那顶戴起来肯定不舒服的寒冰王冠。 食指轻扣桌面,这是他思考的小动作。朵琳的死在埃特拉的王室掀起看不见的‘波’澜,以为失去妹婿这个靠山的伯都阵脚大‘乱’。他知道此人的背后有两双眼睛盯着:赛雷尔和拉克西丝。他们想利用那枚蠢蛋挖他的墙脚。但是有博尔盖德看着,伯都再歇斯底里也飞不出王宫。 已经有两名大臣遇害,都是伯都的人。王子们在利益的驱使下结成统一战线,试图夺走长兄的继承权。种马王朝岌岌可危,这就是生得多却不好好教养的祸害。 严格说来,伯都只是个觊觎大人玩具的幼儿,并不罪大恶极。不过在情绪的催化下,他会如何爆发,罗兰可以预见。“保姆”博尔盖德应该也嗅出了火‘药’味,在积极思考对策。估计今明两天就会抵达。聪明人不会只巴着一棵树,也能正确地审时度势。 铲除米利亚坦不代表成功,还必须得到商人们的支持,才能一举并吞北城。 但罗兰也没兴趣做博尔盖德的傀儡,倒是不时抛点甜头出去,让对方产生这种妄想。自从去年被无名氏神官大闹了一场后,哈梅尔商会就开始走下坡路;副会长穆伦的死和帕西斯的暗中捣鬼更加速了趋势;最近的连番起义甚至动摇了根基。博尔盖德会着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他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统治者恢复埃特拉的秩序。 罗兰突然发现自己漏了一点:博尔盖德也可能向拉克西丝和贝姆特示好。 左右逢源是埃特拉商人的特‘色’,也是保身的必要手段。那么索‘性’把那根墙头草种在自家的院子里,省得它不自量力地出去吹风淋雨。 靠向椅背,他长长吁了口气,视线不离房间中央装饰用的立体地图。 关键是快。德修普和贝姆特鞭长莫及,不用担心;梅莲可‘性’子保守,即使看出不对也不会贸然行动;拉克西丝最棘手,卡萨兰虽然体制落后积重难反,但她有一支专属于她的部队,又机智果决,以防万一,还是多布置几道防线。 想到这里,他反‘射’‘性’地看向沙发。颀长的身影舒展双臂,慵懒的姿态让人联想到打盹的猫咪。眼‘波’流转间,却有一种连野兽也会退避三舍的睥睨之势,‘混’合着自然散发的风情。 一刹那,罗兰将他与拉克西丝重叠。 不愧是流着相同血缘的祖孙。 “徒弟,你在伤脑筋吗?”帕西斯屈起一边膝盖,手肘和下颌靠着,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似水潋滟的银发披散;双颊浮着浅红,衬得他秀丽的容颜更为耀眼;华奢如琉璃的碧眸笑意盈盈,是纯然放松的调侃。 “不,只是思考。”罗兰实话实说,目前的局势他早就预计到,各项准备也已落实,出于谨慎的天‘性’,才反复考虑,“过来,我帮你梳头。” 帕西斯东倒西歪地走向他,显然还没睡醒。 罗兰一边熟练地编辫子,一边数落:“明知咒带对你多重要,还敢‘乱’扔。这丢三落四的‘毛’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掉。” 暗黑神恢复人形的那天晚上,帕西斯痛得翻滚了一夜,被闻讯赶来的他牢牢按住。折腾到第二天近午,才在巴哈姆斯的帮助下平息。黑龙王的‘精’神力已经达到神的层次,对付如今的贺加斯绰绰有余。罗兰本想动用世界之钥的权能,却得知师父的灵魂和寄宿者是处于半融合状态,一旦把贺加斯封死,帕西斯也会因为少掉一半灵魂变成痴呆。 亲眼目睹师父的惨状,罗兰实在无法不恨肖恩。 而且那帮家伙还被‘混’‘乱’神的美貌‘迷’得七荤八素,没一个想到帕西斯会受到什么影响。 “师父,没办法把协调神杀死或赶出去吗?”认真系好发带,罗兰询问。 “有啊。”帕西斯打着哈欠回答,“用灭神剑。” “灭神剑?”罗兰一喜,“这世上有吗?我派人去找。”帕西斯一言不发地拍拍吞日。会意后,罗兰忍不住提高嗓‘门’:“你居然把这样一把剑搁在腰上当装饰!” “什么呀,我也用的好不。”帕西斯转身抗议。懒得跟他废话,罗兰直截了当地道:“怎么用?” 手指心脏部位,银发青年微笑:“这里,一剑刺下去,有百分之一的机率他死,我活下来。” “……”调匀呼吸,罗兰深深凝视他,“你愿意赌吗?这百分之一的机会。” “啊,你刺我就赌。” 冰蓝的眸徐徐眯起,‘射’出犀利的冰芒,连帕西斯也被徒弟散发出的气势冻结。 “你要我,杀了你?”笑如‘春’风,罗兰柔和地反问。帕西斯打了个寒战,赶紧赔笑:“哈哈,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哼。”罗兰换了个坐姿,表情平静下来,眼神是苍凉的漠然,“你也不必打哈哈,除了我还有谁?难道你舍得让你的肖恩师父做这种事?” “罗兰……” “如果你做好心理准备,就通知我一声。若是不小心刺歪了或刺死了,你也只好认命。” “对不起啦,罗兰。”帕西斯苦笑,带着由衷的后悔劝解,“你别生气,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也不是谁刺都有用,必须是一个爱我又恨我的人。”当年的贺加斯就是这样的心情,才能杀死初代的兰修斯。 罗兰愣了愣,内心深处浮起异样的情‘潮’,却又遥远得触‘摸’不到,哀伤的水‘花’溅起模糊的记忆碎片,在看清的前一刻就沉淀下去。 “爱你……又恨你吗?”宛如梦呓般呢喃,往常坚定理‘性’的双眼此刻一片涣散。 帕西斯一震,脸上血‘色’全无,‘唇’情不自禁地抿紧,伸出颤抖的手。 “原来还记得。” 碰触的瞬间,梦魇破碎。 “干什么,动手动脚。”啪地拍掉,像打苍蝇,罗兰睨了师父一眼,“要找个这样的人还不容易,用你的桃‘花’脸去骗一个有骨气的‘女’人,再抛弃她,保证她第二天就拿着刀上‘门’报仇。”帕西斯暗暗松了口气,哭笑不得地道:“喂~~~” “喂什么喂,你又不是没做过,比如你的前妻。” 对了,罗莎米亚的话——帕西斯心一动:正好也了却这桩仇怨,让她超度。 温柔的‘女’声幽幽响起,与此同时,整个房间仿佛被纯净的白光包围。 那是一个并不痴‘迷’,却深情如海、无怨无悔的声音。 ……啧。帕西斯垂下头,全身充斥着无力感:他服了她,真的。 他根本不可能……回应她啊。 “哦哦,好受欢迎。”罗兰揶揄。帕西斯白他:“你不也是。”罗兰摇头否定:“我还没有这么伟大的‘女’人爱我。”千年的守侯耶!他可不认为美洛达和朵琳能做到。 事实上,这两个都是应该被列为‘女’‘性’公敌,天打雷劈的男人。 “那傻‘女’人恐怕连刀也握不住。”放弃让前妻杀夫的计划,帕西斯戳戳徒弟的肩膀,“罗兰,泡茶给我喝。” “是是。”孝顺徒弟起身走向一旁的橱柜,任他喧宾夺主地霸占自己的位子。 拿出‘精’致的白瓷茶具和高级茶叶,东城城主开始泡茶。 他喜欢和亲近的人们一起分享茶艺,只要不损坏一切好谈。 这也是和部下建立良好关系的一种方式。 先温杯;再把茶叶碾细用纱布包好,放进壶里;以顺时针方向缓缓注入热水,让叶片的颜‘色’、香味释出。一个步骤都不能错,才能将茶叶的‘精’华全部展现出来。 帕西斯看着徒弟恬静专注的神情,实在很难想象这张脸‘露’出残忍的算计,被扭曲。 人类真是复杂的生物。 也许是一半翼人血统的缘故,他其实是个很简单的人。深沉的心机和演技都来自后天的环境‘逼’迫。他不求大富大贵也不管人家,他的愿望始终是跟随那抹背影,被那双澄净的琥珀‘色’眸子注视,被那只温暖的大手抚‘摸’发梢。 但是,再也不可能了,那个人选择了现在的同伴。 ‘胸’腔里一片黑‘色’的绝望和空旷,曾经有的明媚风光,原来不过是镜‘花’水月。他却在浮影里沉醉,沉醉得无法自拔。 直到梦醒。 他只剩下罗兰……只剩下他。 “师父。”淡淡的提醒,带着无奈的叹息,“你的茶。” 香气淡如烟,氤氲笼上心头,帕西斯有些恍惚,默默接过。罗兰在心里摇头,难以理解那样的感情。在他看来,把生活的重心放在一个人身上,是没有自主‘性’的表现。 人生苦短,有那么多的事要做,哪来的闲情伤悲‘吟’秋。逝去的,就去追回来;或者干脆放手,去寻找新的情感寄托。世界如此辽阔,美好的事物如此多,何必看不开呢? “罗兰,我的美人后代是不是让你头痛了?” 罗兰投以无言的注目。只见帕西斯一脸跃跃‘欲’试,眼里是满满的恶意。 迁怒。他冷静地评价。因为西境那群人都是肖恩的朋友,帕西斯不好下手,就把矛头对准肖恩畏惧的“‘女’魔头”。 他这个师父从来不是会躲在角落自怜自艾的人,但也不懂得自我排解,维持‘精’神健康的方式是——发泄。 “我摆得平她。” “让我帮忙啦~~~”帕西斯拉扯他的袖子,“当初是你要我帮忙的。”罗兰神‘色’僵硬,被一个大男人撒娇可不是件愉快的事。发觉这一点,帕西斯用幻象手镯变成冰宿的模样。 这回罗兰冲击得嘴角‘抽’搐,指着阳台:“不想被我从那里丢下去,就赶紧变回来。” “切,我就不信你舍得。”帕西斯瞪目,将小‘女’生的娇态学得惟妙惟肖,配上冰山美人的形象,震撼效果十足,“怎么样?要不要我教你接‘吻’的技巧?” 罗兰的回答是抓住他的衣服后领。 “啊啊啊——别生气!”帕西斯死死巴住办公桌,和徒弟较劲,“我变回来!变回来就是了!” 唉,跟‘露’西一个样,都是闷烧。帕西斯嘟嘟囔囔地恢复原状,坐回椅子。罗兰拿着抹布擦桌上的水迹,黑线满面,然后重新泡茶。 “你怎么开不起玩笑啊。” “改天我也变成师母,在你面前搔首‘弄’姿,我看你笑不笑得出!” “哦,那太好了,我会很高兴。” “……” 眼看徒弟又要暴走,帕西斯急忙摆手表示休战,好声好气地道:“罗兰,我也是想帮你忙嘛。”罗兰不以为然地斜睨他:“少来,你只是泄愤。” “唔,我承认,但主要是为了你。”帕西斯‘唇’角上扬,锐利的笑弧一如出鞘利剑,锋芒尽‘露’,“我做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罗兰沉默片刻,道:“她是你的后代。” “啐,几滴血而已,我才不介意。” “那随便你,不过我不会把军队借你玩。” “小气!” 金发青年靠着桌沿,捧杯细品,水气沾上长睫,‘迷’离的雾‘色’掩住深不见底的汪洋:“师父,明天我要去白银之谷。”帕西斯瞪大眼,随即闪过了然:“你一个人?” “暮会陪我。” “唉,麦先很难劝,他和安迪一样固执。” “我是想劝服他。”罗兰毫不退缩地和师父对视,“但是万不得已,我也只好把龙谷封印。” “你疯了!你在玩命!”帕西斯变了脸‘色’,‘激’动地大喊。 黑龙王的契约固然让罗兰捡了一条命,却慢慢同化了他的身体。十一岁时,他已经快保不住自己的意识。于是帕西斯将龙眠里的满愿石之力输入他体内,和巴哈姆斯的力量达成平衡。 也就是说,这是一笔不能随便拿的存款。一个不小心,下场也许就是爆体而亡。 “没关系的,我一直在‘摸’索用法,不时‘抽’一点出来,另外存放。这次也是靠世界之钥,凭我的力量可打不过那么多五爪龙。” “唔~~~”帕西斯还是很不放心,但要他亲自出马,他也真做不到。罗兰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师父,席恩是怎么样的男人?” 和诺因一样,他也对这位曾经兴风作‘浪’、向神挑战、以的称号名留千古的人物十分在意。 “他啊……”澄碧的眸迸‘射’出冷厉的光,帕西斯强压满腔仇恨,以平静的语调道,“是残酷地把世界捏在手心的男人;是喜欢把人‘逼’到绝路崩溃的男人;是任何时候都不改冷静的男人;是不知爱为何物的男人;是玩‘弄’人心比吃饭走路还熟练的男人;是杀人不见血的男人。” “……是吗。” 沉 -啃-——-书--网-小--说--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小说网友请提示:长时间请注意眼睛的休息。网推荐: --啃--书-小--说--网---这是华丽的分割线- ‘吟’着,罗兰将视线投向窗外。 西方的天空,残阳如血。 ※※※ 当晚,哈梅尔商会长博尔盖德只身来到伊维尔伦的上界。 既然是商人,就不可能有什么政治道义,一切以利益为优先,所以罗兰一开始就没有长期合作的打算。博尔盖德的算盘打得再响,他也一个子都不会兑现。 “我想,目前的局势你很清楚了。” 罗兰单刀直入。和商人虚与委蛇是自找麻烦,他连笑容也懒得挤,使用的是一种高压而不粗暴的口‘吻’。博尔盖德谀笑着搓手:“不知罗兰城主指的是哪方面?” “如果连这么简单的提示都听不出来,那‘交’涉也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了。”罗兰啜了口红酒。 “噢,您言重了!”博尔盖德佯装慌张地抹了抹汗,‘露’出苦‘色’,“不瞒您说,今天我是有求而来。”罗兰不动声‘色’地等他示下。现在还不是流‘露’优越感的时候,因为对方也没有抛出饵。 “您的雄心壮志,我和伯都王子都有数。” “伯都有数?我还以为他把我当成一枚好用的棋子,一座稳固的靠山。”罗兰毫不留情地指出。博尔盖德尴尬地笑了笑:“他是有点天真,但王子们当中,实在也挑不出什么好人才。”罗兰由衷赞同:“这倒是事实。”全是只有‘床’上功夫了得的废物。 “‘女’孩子也称不上出‘色’,惟独十六公主天资聪颖,可惜年龄太小了。” “哦?”罗兰颇有兴趣。他不想让北城的商人继续壮大,贸易优势不变,但格局必须和东城统一。王室就有保留的价值,也避免‘激’怒民众。如今有个栽培对象,更是再好不过。 不过,最近怎么都小‘女’孩聪明?想起拜亚帝国的莉蒂亚公主,罗兰有点走神。 博尔盖德察言观‘色’,以为他动了杀机,暗暗后悔。他本想把十六公主当傀儡。 过去他对眼前的人印象是一头笑面虎,心机深魄力却远远不及当今的摄政王和王储。没想到一收起笑,差别竟然这么大。眼光一扫,就使他从头冷到脚,像心被挖出来一样无从掩饰。 摇晃杯中的酒液,罗兰淡淡地道:“会长今天来是联姻吗?很抱歉我还在服丧期。”博尔盖德摆手,额角流下的冷汗不带演技:“不不,奥黛‘露’公主才八岁,这绝对不可能。” 八岁?正好,人格重塑都不是问题,就认她为养‘女’好了。 “我也没有恋童癖。”罗兰适时一笑,缓解对方的紧张。博尔盖德顿时恢复了活力:“俗话说独木难撑,现在埃特拉完全是靠赛雷尔那小子顶着。城主大人固然是不错的君主,但实在缺乏危机处理能力,对眼下的局面一筹莫展。其实只要把暴民杀掉几批,问题很快就能解决。” “民众又没有武装,凭贵商会的力量就能应付吧?” “这个,我们终究是做生意的,不好太过凶蛮。而且他们神出鬼没,也着实令人头痛。”博尔盖德打心底怀疑是对方暗中煽动指挥,当然这话不好问出来,“最让人伤脑筋的,巴曼将军也来为难我们!要知道,一支龙骑士团的伙食费几乎是天价啊!”说着就‘rou’痛。 “的确是伤脑筋的情况,不过只要这场仗打完,就不用烦恼了。” 博尔盖德冷汗涔涔:“这…青红骑士团毕竟是我城的两大支柱,没人希望他们打起来。”罗兰眯了下眼,冷笑:“你的意思是,要我亲自出马报这份仇吗?”剃刀般锐利的视线挫平了博尔盖德的神经。 “您误会了,埃特拉一定会还您一个公道。” “公道就是红龙骑士团全体成员的脑袋。”罗兰用没得商量的语气道,随即挥挥手,“你又何必舍不得,巴曼和道格拉斯都不是你能控制的人,反而是你的政敌和他的护卫,你还能够间接掌握。”博尔盖德眼神闪烁不定,状似口干舌躁地拼命灌茶,然而罗兰看出其中有相当的演技成分。至今为止他们都停留于互相试探,而他亮的底已足够对方放心,果然博尔盖德抬起头,沉声道:“罗兰城主真的想要我埃特拉?” 罗兰眉梢微挑,不正面回答:“你呢?想不想要全大陆的商权?” 突然抛出的香饵令博尔盖德一阵晕旋,但是他很快稳住,之名毕竟不是假的。 “老实说,我等愿意协助您,正是冲着这份礼。”博尔盖德厚颜地道,视叛城投敌的恶行为无物,风吹向哪边就倒向哪边,这是‘乱’世人的保身哲学,“我们可是把注全押在你身上了。” “哦?”罗兰目‘露’嘲噱,似笑非笑,“会长,你的谎撒得实在不怎么高明。”博尔盖德心一突,强笑道:“不知您的意思是——” “我不得不说,你把行踪泄‘露’给拉克西丝,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决无此事!决无此事!” “装蒜更不是高明的外‘交’技巧。”罗兰笑得灿烂夺目,映着杯中鲜红,分外触目惊心,“或者你已经预见到我们两败俱伤,你坐收渔翁之利的结果了?”博尔盖德更加心虚,微弱地抗辩:“您多虑了。”罗兰不理他,续道:“想得更远,全国分崩离析,‘乱’作一团,那可真是美妙的前景。” 这回博尔盖德什么话也说不出。真的变成那样,对他绝对不是有利的发展。 “啊——我们死了,还有德修普和贝姆特嘛。不过德修普会不会把原属于凯曼商会的通商权给你,我持怀疑态度;以他的‘性’格,恐怕也不会对你抱有好感。而贝姆特,自后,和你合作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吧。” “罗兰城主,您千万要相信我们的诚意!”博尔盖德呼喊,一脸十足真金的忠诚,“我行迹匆忙,可能是不小心让拉克西丝陛下知觉,但我发誓,我们是站在您这边的!”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罗兰在心里撇嘴,同时微妙地调动脸上的表情,‘露’出些微动摇。见状,博尔盖德再接再励:“您要犯人的头颅,我们会全数奉上;战后的安抚,也请‘交’给我们。” 为了在短时间内占领埃特拉,罗兰确实需要商人们的支持,博尔盖德看不透这一点是白痴,想利用这一点是犯傻:“听起来是不错,可是我怎么觉得有点虚?” “您感觉错了。”博尔盖德卑微地笑着,生怕被看穿隔岸观火的心态。 “一句话!”罗兰放下酒杯,铿锵有力地道,“你把伯都捧上埃特拉城主的宝座,我就信你所谓的诚意!” “这…城主大人还没退位……” “会长,再演下去就太难看了,你我的时间都不多。”罗兰笑着暗示。博尔盖德再次掏出手帕擦汗。 那个利‘欲’熏心的蠢蛋已经快隐忍不住。一旦他动手,无论成功与否,哈梅尔商会长都会被拖下水——伯都能想出什么暗杀的好计策?就算让他走运,也会被怀疑。而失败的话,长久援助他的博尔盖德会沦为众矢之的,一块儿倒霉。赛雷尔再正直,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事实上,罗兰根本不把博尔盖德看在眼里。既然是站在不利的立场,心理上一开始就输了。小‘花’招再多,最后也只会困死自己。 “那,罗兰城主有什么好主意?”博尔盖德一副下定决心的模样。罗兰徐徐倒酒,看着红宝石溶液注入水晶杯:“很简单,嫁祸史汀。” 想法不谋而合,博尔盖德也抿了口茶,眼里‘精’芒忽闪:“不太好办哪。” “难道这也要我教你吗?” “不不。”博尔盖德急忙摇手,恬着笑脸道,“只是步骤上,彼此知会一声比较好。”罗兰讥嘲一笑:“会长连具体的计划也没有,就上‘门’讨赏,未免太无谋了。我倒要问问,邱玲小姐你准备怎么处理?” “您担心这一位?邱玲小姐实在不足为虑啊。”博尔盖德是真的惊讶。 “没错,但她毕竟挂着神使的名头,事后的安置需要一点技巧。” 博尔盖德会意,‘挺’起‘胸’膛,信心十足地道:“您尽管放心,我们会将她平安引渡到东境,宣扬她贪生怕死,背神投奔魔族。” 不管哪个时代,侵略都会招致人民的反感,即使大义再高尚。罗兰有个外戚的身份,阻力就小得多。配上伯都密谋篡位,王权动‘荡’的时刻,更是顺理成章。至于邱玲,活的价值比死的大。以她的能耐和埃特拉的民情,逃到中城也起不了号召作用,反而让他多了个攻打的口实。 ‘私’心里,他也不想杀了邱玲,这是顾虑到冰宿的心情。 干脆等一切尘埃落定后,送那四个小‘女’娃回地球吧。 收敛心神,罗兰绽开满意的笑容:“很好,看来会长是明白人,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博尔盖德暗喜于心:果然还欠缺火候。 “其实我倒不是不信任会长。只是我和希顿会长有点‘交’情,总要权衡一下。” “这您不用担心,我跟他的领域不同,不会冲突。”博尔盖德殷切地说服,“何况他已经独占了通向尼普亚斯大陆的航路,把陆地让给我并不为过啊。”言下隐隐有嫉恨。罗兰笑了,笑他的贪婪:“话虽如此,在你答应的事实现前,我还是不能给你任何承诺。” “罗兰城主……” “别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是商场的规矩。不过事急从权,我也不是不能通融。”罗兰竖起食指,加重语气,“希望角,我要希望角。” 博尔盖德脸上变‘色’,却不是因为冲击,而是惊喜。 他确定罗兰落入了他的圈套。 希望角位于埃特拉北部的海岸线,隔着白星岛与夏尔玛大陆遥遥相望。从那里渡海虽然能直达隐捷敏亚,却必须穿越险峻的比罗克山脉。而山后是酷热的死亡沙漠天神之叹,反方向绕又太远,可以说没有军事上的价值。罗兰想要它,无非是防止商人们反悔。但军人出身的他不知道,这种地方不是凭他一句话就能占领。到希望角还要经过大雪原,不可能驻扎大部队。 当然,哈梅尔商会长不会让对方意识到这一点,当下讨价还价,好不容易才摆出忍痛的样子咬牙答应。 他却看漏了罗兰眼底一闪而逝的‘精’光。 “好!等我的大军开进米尔菲的一天,我就签署文书!” “一口价!” 目送博尔盖德难掩兴奋的背影,罗兰靠向椅背,饮尽杯中的液体。香醇的味道弥漫开来,留下的却是一股接近血腥气的锈味。 ※※※ 走进餐厅时,钟已敲过十下,所以罗兰没想到会碰见熟人。 茶发少‘女’身穿淡橘‘色’的文官服,翻领长摆的式样;颈项打着蓝丝镶边的雪白领巾;白‘色’蕾丝边的手套‘精’致优雅;短俏利落的发丝披散在脸颊两侧,柔顺如锦缎。 她对面坐着一身军装的红发‘女’郎,一见他就黑着脸。 “欢迎我坐这儿吗?” “不欢迎。”艾德娜恶声恶气地道。罗兰好脾气地笑笑,端着托盘准备另找位子。冰宿点点桌面:“坐吧,她总要适应的。” “冰宿!” 顺势拉出靠背椅,伊维尔伦城主以无人能模仿的姿势坐下,开始用餐。 “老是这么晚吃,当心胃痛。” “不会,我的胃是铁胃。” “那也要当心变胖,中年最容易发福了。”冰宿若无其事地投出冰箭,刺穿了情人坚硬的心防。 “冰冰冰冰宿。”罗兰声音发颤,甚至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你可不可以不要提我的年龄啊?”他也不过才三十一岁! “哦,抱歉。” 艾德娜嘴角‘抽’搐,强忍笑意。瞥见这一幕,罗兰终于爬出灰暗的谷底:“算了,我知道自己老态龙钟。”冰宿瞟了他一眼:“总算有点自觉。” “……冰宿,我最近越来越怀疑,你以损我为乐。” “你才发现?” 听着两人的斗嘴,艾德娜不知不觉挑出讨厌吃的香菜,扔进主君的盘子。罗兰也习惯‘性’地送进嘴里,过了一会儿才发现,眼睛一亮:“原谅我了吗,艾德娜?” 红发‘侍’卫僵住,脸‘色’‘阴’晴不定,半晌,近乎叹息地道:“不原谅又能怎么样。” 事到如今,她还能远走高飞?即使这个朋友已经变得面目全非,连她也不认识的陌生。 整整十二年的‘交’情啊!占据了她的半生!从战火里淬炼出的感情,哪能说放就放。 何况他再‘混’帐,对他们始终没变。 罗兰绽开孩子般清朗的浅笑,殷勤地剔鱼骨:“你等等,我‘弄’鱼给你吃。”艾德娜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他的讨好。 ※※※ 睡了个好觉,东城城主神清气爽地起‘床’,深吸一口早晨的空气,戴正蓝宝石额饰。 “徒弟,我来啦。”银发青年大刺刺地推‘门’走进,腋下夹着一卷毯子,“直接到有点困难,要不要坐风毯?” “敬谢不敏!” 帕西斯不满地咋舌,他辛辛苦苦做的舒适‘交’通工具,徒弟居然一点也不捧场。罗兰洗漱完毕,换上轻便的剑士服,外罩黑斗篷,走出浴室。这时,帕西斯已经用掺有魔晶石的粉笔画好传送法阵,以炫耀的语气道:“这个可以直达最近的魔法师公会,不过接下来就要请你走路了。”言下有一丝报复的意味。 “我准备了。” “唉,真是整不了你。喏,这些都是我做的炼金术道具,会用吧?”帕西斯拿出一个小小的空间袋,一一掏出里面的东西。 “嗯。”罗兰伸手接过,系在腰上。帕西斯担忧地嘱咐:“要小心哦。要是对方挑衅,不用客气,狠狠地打。但是不许欺负麦先,他是老实龙。” “我像这种人吗?” ……你就是这种人。 罗兰一脚踏进法阵,转头‘交’代:“城里就‘交’给你了,好生照看,千万别捅出娄子。”帕西斯拍‘胸’担保:“安啦,包在我身上。” 发动法阵后,他用幻象手镯变成徒弟的样子,窝回‘床’上补眠,压根忘了早朝的事。 ※※※ 创世历1038年空之月7日北城首府米尔菲—— 水银‘色’的光芒缓缓消失,呈现在眼前的是远不及过去热闹的广场;工作人员例行的招呼也显得有气无力。如今的埃特拉已失去商业城市特有的活力和繁华,变得萧条。 抛了一枚银币当小费,罗兰走出传送法阵。兜帽下是一张平凡的脸,这是的魔法。他的脸太有名,必须藏起来。 找了家饭店填饱肚子,他拐进一条小巷,用瞬动的银羽前往目的地。 法器也有距离限制,他在秋雪隘口停了一下,徒步穿越奎拉图森林。冥冥中和杨阳等人的轨迹重合。 半途收拾了一群不开眼的劫匪,罗兰只‘花’了半小时就走出林子。他在森林里的移动速度一向很快,不知道为什么。 又跳跃了两次,他来到白银之谷外围。 人烟罕至的弗兰提拉高原上只有魔兽和各种怪物,还有散步的飞龙。荒凉的小径因年久失修而杂草丛生,峰峦叠嶂的峭壁挡住视线。阳光透过淡淡的雾气,折‘射’出淡金‘色’的光‘波’。 罗兰脱下兜帽,撤消障眼法,沿着小径走向山谷,突然感到一股阻力。不等他反应过来,腰间的小袋白光一闪,相应的道具启动,高挑的身影仿佛穿过水膜般轻巧落地,没有迈步,而是耐心地等待。 不一会儿,振翅的声响远远传来,伴随着铺天盖地的龙威。一头披着鲜绿鳞片的巨龙声威骇人地出现,咆哮道:“什么人胆敢擅闯龙谷?” 直径数米的拱形护罩阻挡了四下飙飞的气流,一边研究这头五爪龙是公是母,罗兰一边友善地笑道:“你好,我来拜见银龙王,烦请通报一声。” 绿龙疑‘惑’地端详他,换作一般人,如此不识好歹她早就一口龙焰结果了,可是她从这个人类身上感到同族的气息。 又是个认亲的家伙?叹了口气,她甩甩长颈:“欢迎你,‘迷’途的我族,进来吧。” ‘迷’途的我族?罗兰错愕地眨眨眼,同时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 果然不同的种族有文化差异。 两边的山壁有明显的肆虐痕迹,是血龙王的杰作,罗兰叹服地观赏,遥想当时的情景。前方的视野渐渐开阔,一座翠谷映入眼帘。鸟语‘花’香,景致优美。几头等着看热闹的五爪龙上前,奇道:“雷娜,你怎么又被人类打败了?” “什么打败!上次打败我的是血龙王!他是我族的后代,我自己放他进来的!” “抱歉,您误会了。”罗兰‘插’口,“我不是龙族,我只是来拜见银龙王。” 巨龙们依然没有危机感,瞥了他一眼:“连自己的血统也不知道?可怜的孩子。”雷娜安慰道:“我们会找出你的‘混’帐父母,你不用怕。” 哎呀呀。罗兰苦笑。一头蓝龙断言:“肯定是那帮黑龙,他们最不知检点!” “不,应该是红龙族,前段时间不是才出去闹过。” “好象是去年啊,这个人类不像一岁。” “是五十年前那次——喂,你有五十岁了吗?” “……” 不等黑线满脸的罗兰回答,龙族们又自管自评头论足: “这头金发真漂亮,会不会是金龙老儿的孩子?” “人类怎么可能活那么久!” “半龙就可能。”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冰质的嗓音打断了热火朝天的讨论,众龙齐刷刷地让开,恭敬行礼:“王妃。” 人形的银龙王妃轻盈地来到金发青年面前,将他从头打量到脚,简洁地问道:“黑龙族?” “算是吧。”罗兰已经放弃澄清。迈丽点点头,面带淡淡的不悦:“记得父母的样子吗?” “记得非常清楚。”隐含切齿声。迈丽理解颔首:“你有权揍他们,也可以由我们来执行。” “银龙王妃。”厌倦了这场无聊的误会,罗兰直视她澄蓝的眸,一字一字道,“请容我自我介绍,我叫罗兰福斯,伊维尔伦城主。” “罗兰福斯!?” “东城城主!?” 龙族们再孤陋寡闻,也听过这两个名号,立刻以全新的眼光扫描,猜测他的来意。 “那你来,不是认亲?” “是,我来拜见银龙王。”第三次重复,唉。 迈丽深深凝眸,眼底有一丝杀气,最后还是做了个手势:“跟我来。” 没有看漏她的敌意,罗兰暗暗提防,用眼角的余光环顾四周。这是个非常辽阔的山谷,密密麻麻的里探出一颗颗好奇的脑袋;还有一只幼龙跑到他脚边,摇摇摆摆地打转。 “呵呵,好可爱的小家伙。”忍不住抱起来,罗兰一贯冰冷的蓝眸微微软化,‘荡’漾着回忆的情‘潮’,“会比手指头吗?几岁?” “吡咕。”小金龙乖巧地比了个“二”。 “两百岁啊,还是小孩子。乖,回mama…爸爸那里去。”罗兰弯腰将它放回草坪。幼龙却巴在他‘腿’上,不让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