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开学狂欢会的眼泪（中）
延迟了五小时，导师被要求提前带领学生参观学校，虽然教学楼风景宜人，楼层设计也是偏重于宁静氛围，但外面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声音和气氛这里依然能够清晰的觉察到，方川八人被安排做到一旁的沙发上，站到校长床前的李若织走前示意他们不用说话，只需要看着就行了。 “真是吵嚷阿，那群不中用的小鬼。”忍耐着吵嚷的声音的王珏昌率先打破了现场的宁静。 “恩。”李天涯闭目，那一声恩并非认同，而是纯粹的叹息。 在李若织的搀扶下，李天涯披上了一件衣服，蹒跚的慢慢下床，蹒跚慢慢走近王珏昌，苍老的他，身形已经开始萎缩，走到五米的时候，已经需要略微抬头才能看到王珏昌的脸，但他却坚决没有用床边的拐杖。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李天涯淡淡的质问，声音沧桑，枯老，但丝毫无法冲淡其中的悲意。 王珏昌把头移的更开，连余光都无法瞥到李天涯的角度。 “看着我的眼睛！”一声轻喝，李天涯的语气里已经带着微微的温怒。或许是无可置疑的口气，更可能是对他的尊重，王珏昌最终还是颇为为难的转过头，正视李天涯，但是，却说不出一个字。 李天涯一双苍老的眼中流露出一丝不忍，上下眼睑微微靠拢，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你明白吗，所谓的学校，是为了让一些愿意努力的学子们聚集的地方，也是培养他们成才的地方。对一些有天分的孩子们我们也采取免去学费的措施，就是希望让这些无依无靠，却只要努力就有前途的孩子们有个归宿，这是属于那些有前途的孩子们，大家的东西，而不是你的。” 李天涯微微闭目沉思，片刻之后，神色有了些动容：“这里是为了让学子们相互信赖的地方，让他们明白光明的地方，让他们获得人生最纯洁的羁绊的地方，更是让他们的内心不至于因孤独而堕如黑暗的地方。这不是我们退役时决定办学校时所认定的目标吗？而你如今却差点伤害学生的生命，违背了当初的目标。这个学校是属于大家的，而不是你的。你今天的行为，是绝对无法原谅的。” “我明白！”王珏昌还算完好的左手拳头紧捏着，指甲深深的嵌入了掌心，他一双老眼中流露出了淡淡的湿润，踏出相应的一步，声音很轻，却很由衷的说：“那些孩子实在太差，我们的学校虽然声誉好，但教育出来的孩子实力实在太差！我们太过侧重于性格和仁义教育了，每次外出比赛，都是我们学校输，我们已经无法在其他学校面前抬头了，我…我只是希望接手学校，让学校在我的领导下变得更强而已阿！” “…”李天涯淡淡的盯着有点歇斯底里的王珏昌，片刻后，无奈的叹息了一口气：“唉，真是个笨蛋阿。整天想着荣耀和胜利那些虚荣的东西多麻烦，何必思考这么多，你虽然比我小十岁，但也一把年纪了，稍微活的轻松点吧。” 李天涯一步一步的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苍老的嘴唇清淡的勾起：“这样，你才能看到你没见过的东西，才能听到你没听过的东西，人生…不是应该快乐的吗？” 王珏昌身躯微微一颤，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校长，片刻之后，他神色黯然的低下头，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却好像在说，对不起，我看不到，也听不到一样。 “我阿。”李天涯没有转过头，只是脑袋微微下沉：“从带你打仗，看着你从一个毛头小子变成一个战场老兵，便是我的生存价值了。你当时还是个孩子，我当时决定，你没有力量我就保护你，让你活下去，像你这种年纪的少年就应该精神奕奕而不是来打仗，战争应该是属于我们军人的事。当时看着你能在其他魔导师中欢笑，我…就满足了阿。” “唔——” 紧咬着下唇，王珏昌的双肩不断的抖动，一双微微湿润的老眼，其眉心已经扭成了一团，鼻息不断发出丝丝呜咽。 “恩，我明白。”王珏昌忍着，他强忍着此刻的痛楚，他非常明白校长为什么跟他说这种话，更明白校长下一句要说的，即使如此他也忍着，他明白，自己的确是做错了。几十年前，自己上战场时的一句话，如今淡忘的他终于又回想起来：“我阿，希望没有战争，人与人之间能够相互理解。” “王珏昌。”李天涯的右手轻轻一挥，啪嗒两声，他的两只拖鞋间的地面上，落下两点晶莹的泪水：“我要…驱逐你离开学校！” 王珏昌的身体瞬间停止了颤抖，一双眼瞪得犹如牛眸，如受雷击般的看着地面，阳光照射在他脸上刻画出的阴影格外明朗，这一瞬，他苍老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 “谢谢你…那段时间，真的受你照顾了。”两只白鸽从窗前飞过，带走了无尽的思绪，王珏昌双目微微一闭，转过身走向大门，苍老的手仿佛羊癫疯般颤抖着抓向那冰冷的手把：“大哥，保重身体阿。” 啪嗒，啪嗒。 又是数滴泪水，李天涯虽然背对着众人，但此刻却已经泣不成声，猛抽一口气，他毅然的低喝道：“滚出去！” 在这一刻，坐在沙发上的方川突然心脏猛的一抽，这幅画面好熟悉，背对着背，相互看着不同的风景，虽然看不到对方，却依然能够确确实实的信任对方的存在，这幅画面…简直跟他梦境中的一模一样，而且两人的摸样…那场梦，根本就是两人之间确确实实发生过的事阿！方川明白了，最后的一击，王珏昌耗尽了全身的电劲，连大脑内增强脑组织的电劲都被抽出了一部分，所以记忆才会回流到了方川的身上。 这两人…曾经是背对着背相互信赖作战的兄弟，而如今却… 看着王珏昌走出大门，方川，一时之间竟也觉得…这或许，也是一个被这个战争横飞远超其他同类小说世界的世界给逼疯，疯狂追求力量落入这番境地的人。的确，他是醒悟了，不过，他却做出了让人无法原谅的事，这份醒悟，似乎有点太晚了。 砰的一声，最终，观赏的大门，还是无情的截断了众人看着离开的王珏昌的视野。 “那边的八位小朋友。”大概整整十分钟，才勉强调整了情绪的李天涯带着干涩的笑容转过身，一步一步的在旁边李若织的搀扶下走近沙发。 方川八人一惊，连忙起身立正：“校…校长！” “不用那么紧张。”李天涯很随和的一笑：“刚才的事，你们也看到了，办完手续后，我这个不争气的兄弟，明天晚上就会离开，不过在此之前，我希望，你们能帮我一件事。” “一件事？”坐在正中间的方川左右看了看众人，众人都是微微点头，他才问：“有什么事，我们能帮的，会尽可能的帮忙。” 李天涯的神色有点黯然，但却依然笑容满面：“呵呵，女儿，你也过来，等会你把这件事告诉所有导师，让他们到时候也尽可能的率领下面的学生一起做。我希望，你们能在学校开学狂欢会的导师展出时，站在我的身边，然后，做这样一个动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