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草庐问计
道公南华，这是黑风寨上下对寨中一位长者的尊称，掐指一算，这位长者，现在已是一百三十九岁高龄了。 在乱世，能够如此长寿，本身就是难得的本事，仅此一点，刘弑便对这位从未谋面的长者多了一分发自内心的敬意。 没有任何犹疑，刘弑直接让项风带他前往南华公的住所，只不过，怕扰长者清静，他只带了郭嘉一人随行。 古朴，却十分大气，这是刘弑见到南华公所住房屋之后的第一感觉。事实上，仅第一次听说南华公的名号，刘弑心底便不可避免地对这位黑风寨中的神秘存在产生了一丝好奇。 据项风所说，这位南华公乃是黑风寨土生土长的长辈，然而，虽是出自黑风寨这等世代贼窝，这位南华公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读书人，从小博览群书，上通天文，下知地理，及至七十高龄，突然一夜顿悟，孤身下山求道，在外漂泊了整整三十年之后，才回到黑风寨，之后便一直在此清修，不闻世事，从未离开半步。 南华公的高深，项风这等小辈并未亲眼得见，但这并不妨碍众人对他的敬仰，据各家长辈所说，南华公道术大成，已是半仙之体，一手预言术更是出神入化，可谓仙人在世！ 总而言之，这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奇人。 刘弑示意之下，项风恭恭敬敬地上前叫门：“公老，主公亲至，欲求一见！” 在这等世之奇人面前，饶是霸道如刘弑，也不得不放低身段。 半晌，寂静无声，但刘弑三人并没有任何不耐之色，只是静静地等候在门口。 终于，屋内传出一道苍老却不失清亮的声音：“进来吧。” 刘弑三人相视一眼，推门而入。屋内只有一室，陈设亦是十分简陋，但这并未能掩盖主人的大家气度，当前正坐一位雪发银须的老者，目若朗星，白袍轻荡。第一次，刘弑深切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道骨仙风。 “刘弑拜见公老！”刘弑不敢有丝毫失礼，带着郭嘉二人向老者躬身行礼。 老者坦然受了三人一礼，朗声笑道：“西梁刘家世代豪杰，能得长孙殿下此等雄主，实是黑风寨子民之大幸！” 老者言谈之间似是透着难言的魔力，仅这一句话，便让刘弑大感受宠若惊：“公老过奖，昨日刘弑未能登门求教，还请公老不要怪罪！” 老者闻言哂笑，道：“雄主初来乍到，不知老朽亦是情理之中，何来怪罪之有？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雄主有话就说吧，老朽自当尽力。” 一般而言，世外高人总是性情莫测，难以亲近，此时眼见老者这么好说话，刘弑顿时放松不少，索性开门见山道：“公老可知帝尧之事？” “帝尧？那小家伙还在此地逗留么？”老者闻言微微一笑，攘须点头道：“不瞒雄主，老朽不仅知道那头帝尧，跟它的前任主人还是莫逆之交。” “它有主人？”刘弑三人一阵惊诧。 老者点点头，不无感叹道：“那头帝尧是黑风寨前任之主三十多年前从南疆所得，那时它还刚出世不久，如今三十多年过去，物是人非，小帝尧想必已是快成年了，而它的主人却早已入土多年。” “帝尧的主人，莫非是那位留下三十六小天罡迷踪阵法的黑风寨前辈？”身后的郭嘉突然问道。 “不错，那老家伙不知从何处得了一卷上古墨家的遗世图谱，便弄了这么个障眼法，终年在南岭峰闭关钻研，可惜，他资质不够，终究还是没能弄出什么成型的机关兽，只能郁郁而终。”老者惋惜道。 刘弑和郭嘉相视一眼，终于恍然：“这么说来，那头帝尧难道是在守护它主人留下的半成品机关兽，还有那卷墨家图谱？” 老者点头道：“帝尧灵智极高，心思却又极其单纯，对主人忠贞不二，不出意外，那头帝尧还会一直在这南岭峰上守护下去。” 刘弑顿了片刻，突然正色道：“我一心雄霸九州，凌驾四帝七皇，得力臂助必不可少，那头帝尧资质极高，正合我意，我欲收之麾下，还请公老教我！” 老者上下打量着刘弑，一双慧眼似能洞察苍生万物，将刘弑从里到外看了个通彻，这才赞许道：“雄主果是心胸坦荡之人，老朽出面招揽亦无不可，只不过，若要让帝尧真心臣服，雄主还须亲自将其镇服，才能大功告成。” 刘弑想了想，以自己眼下的实力，霸者横拦再配合陷地一招，足以击杀逐域级强者，但观那帝尧的力量和速度，黄影的巨型人兵这等封域级巅峰战力都被它玩弄于股掌之中，恐怕至少有着逐域级巅峰的实力，一旦正面相抗，刘弑想要全身而退不难，但若要将其收服，却是力有未逮。 似是洞穿了刘弑的心思，老者出言指点道：“老朽观雄主周身之气息，可谓气运极厚，眼下不过开发了十之一二，只需静心修习几日，必有所悟，到时候实力精进，何愁帝尧不服？” 老者此话一出，刘弑顿时茅塞顿开，称谢不已，而心下则更是将对这位南华公的评价拔高了一个层次，这位老者，已经不是高深莫测四个字能够形容的了！ 正事说完，刘弑几人当即便要告退，不料老者突然出声道：“雄主，老朽观这位小友慧气充盈，更兼天赋异禀，自通驱鬼之术，实是难得之才，老朽孤寡一生，后继无人，故而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雄主成全！” 南华公所指的这位小友，正是郭嘉。 这位老爷子爱才心切，想起来要收徒了？刘弑大感惊奇，不过却没有立即答应下来，不管怎么样，他只看郭嘉自己的选择。 不料，郭嘉也没有立即给出答复，反而问道：“嘉闻公老乃修道奇人，一身预言术更是出神入化，不知嘉可有幸瞻仰一回？” 这一回，不只项风，连刘弑都不由咋舌了。人家拜师都是师父考徒弟，可到郭嘉身上，却是徒弟考师父，这谱摆得可够大的！ 然而，南华公也是当世奇人，对此毫不介意，笑道：“小友欲问何事？” 郭嘉微微一笑，想也不想道：“我家主公之雄图霸业。” 南华公凝神掐算，半柱香后，这才缓缓睁眼，吐出一句话：“群雄逐鹿九州乱，一将功成万骨枯！” 郭嘉与刘弑相视一笑，旋即对着南华公拜倒，朗声道：“嘉，拜见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