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历史小说 - 日本战国恶来记在线阅读 - 第二章 门扉染血

第二章 门扉染血

    收复尾张大部之后,织田家迎来了一个短暂的喘息阶段。今川的溃败让三河的松平氏得以重新抬头。而有意思的是,现今占据三河的松平家家督正是幼年曾经在尾张清州城当人质的竹千代,也是现在的松平元康。松平元康在清州城当人质时期,曾与年少的织田信长一起飞鹰走狗上树下河,总之有过一段不错的交情,所以自打松平元康获得三河之后,无论处于何种思量,都有意化解尾张国织田氏与三河国松平氏之间所积累的仇怨。而百废待兴的尾张国领主,织田信长也正是如此想。两家在一定的默契之下,开始了一段相对平和的时期。

    “热田大人,殿下有请。”信长的贴身侍从站在校场边,大声的喊道。

    在校场中央,热田恶来正与属下一十八人足轻打成一团。

    自从收复了尾张大部之后,热田恶来按足轻大将的身份被安置在了清州城内的武家聚居区的一座空屋之中,平日里除了参加日常训练之外,就是让藤吉郎四处寻找愿意效力织田的下级武士来做自己的下属。(按当时织田家俸禄和编制,一名足轻大将可以有四名足轻番头十六名下级武士,共二十人为其效力,已经算是下级武士中很了不得的军衔。而随着战争,众多农兵也会补充进来,形成一个以足轻大将本人为首,麾下二十名下级武士为核心的战斗单位。)

    木下藤吉郎虽然对于热田恶来乱入抢夺自己的位置有些愤恨和不满之外,工作还是非常努力上进,除了将自己的兄弟木下小一郎推荐成足轻番头之外,还网罗了许多有心上进的热血下级武士,极大的充实了热田的实力。(虽然还是小得可怜。)

    而热田再将所有除了训练的军务统统交给木下做自己当甩手大掌柜之外,平日里无聊时候就在清州城里四处走走看看。清州城此时并不十分繁荣,虽然地处东海道和近畿的门户地带,是传统意义上商业繁荣的地区,但是长久的战乱给予本该繁荣的商业十分沉重的打击。清州城的城下町也只能算是一个中等的商业村落,所以对于热田的吸引力也就没有多少。真正让热田感兴趣的是织田军的训练方式,除了日常的集体训练之外,许多武士都利用闲暇的时候以自己的方式训练自己的士兵,一来可以在训练中磨合,培养默契,二来更是将培养出一支精锐部队视为最大的荣耀,那些成为上流武士的人所统属的高级武士里,最信任的人全部都出自最初的下级武士之中。换句话说,那些人就是你最初的家臣。

    当然,每当农闲的时候,就会举行一次动员全国适龄兵员的大训练。那些领地内的男丁,只要符合16-30岁四肢健全这一条件的,均有义务自带武器护甲参与这训练。

    对于训练,热田是非常有兴趣的,在他的脑海里,有无数种经典模式可以将任何一个健全的人训练成百战余生的悍猛之士。不过对于他的家臣们,却不是一个好消息。

    热田每天变着法的“折磨”他的下属士兵们,这让本来不断埋怨自己整天为军务奔波的木下兄弟开始庆幸自己每天都有军务奔波而不用拼了性命去被热田“魔鬼训练”。

    这里仅举出一两条比较温和的训练方式。

    烧烤鳗鱼之法:将士兵分成两组,一组倒吊在不太高的树枝上绑紧双脚,下方放一个烧得很旺的火炉,使烈火不断炙烤吊在树枝上的士兵,另一组则在火炉旁以扇子煽火,让火保持旺盛,树上的士兵为了减轻烈火烧烤之苦,只能不断前弓后翘身躯,借以锻炼腹背的肌rou。这样的时间将持续半个时辰之久,如果闻不到烤rou的浓香的话,在下面煽火使火烧旺的士兵将在对调之后遭到热田的亲自“照顾”。

    人体耕犁之法:同样是将士兵分成两组,一组捆紧双脚,另一组抓起第一组被捆紧的双脚,使其只能用双手支撑身体,并奋力狂奔,借以训练其手部肌rou最终达到与腿相当。要求在极短的时间内以这种方式绕城一圈,最后一组将被热田亲自“照顾”。

    不过在士兵被训练的同时,热田也跟他们一起训练,士兵被烧烤的时候热田自己仅凭双腿勾住树枝不用捆绑,同样被烧烤。士兵们被耕犁的时候热田保持倒立跟他们一起绕城狂奔。

    所以虽然大家都认为训练方法严苛得过分,但却都非常敬畏热田恶来。

    时不时,热田还令他们手持木剑在校场上一起围攻赤手空拳的自己,虽然热田大多数时候以绝对的速度和力量将他们毫不留情的击出很远,但按热田自己的道理,就是时常与强者过招,会训练出超乎常人的反应能力和抗击打能力,并且在习惯这种真正强者才具有的速度和技巧之后,面对任何的次一等级的武士,都会应对得游刃有余,只觉得对方的速度非常之慢,相较平时的训练简直相差太多。

    而且,这样训练还有一个好处,当热田麾下的士兵一起进攻热田的时候,他们会在这种练习中培养默契,并且不断思考如何以弱胜强,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成果。

    不过,别以为热田恶来会手下留情,除了绕过要害击打之外,骨折,伤及内脏对于他手下的下级武士是常有的事情。

    “热田大人一定是为了训练我们的抗击打能力才这样做的。”

    “是啊,热田大人用心良苦啊。”热田手下的武士们纷纷议论着。

    神明作证,热田恶来完全没有想到这个东西。他只是尽最大能力毫不留情的击败对手而已。

    (可怜的热田手下武士啊...)

    热田恶来侧手以掌扫在手下足轻番头原田又次郎斜劈过来的木刀刀侧,将木刀拍飞后回手反掌击打在又次郎的左肩,又次郎当即在空中旋转三圈倒地呼痛。

    “不错。”原田又次郎在刚来到热田手下的时候,还是个连劈十下木刀就会气喘吁吁的弱小武士,但经过热田长达半年的摧残之后,又次郎本人在不断受伤痊愈受伤痊愈之下,竟然粗了三四圈,长成一个跟素来以勇猛著称的尾张大汉柴田胜家站在一起体型上都不相伯仲的壮汉。刚才那一段连续的木刀攻击非常漂亮,令热田很高兴。

    随着原田又次郎的倒下,另外的一个足轻番头指挥其他由下级武士组成的足轻团排成雁行阵,以雁行阵形成半包围的形式,纷纷以木质长杆层层突杀,似乎有绵绵不绝的态势令热田毫无还手的机会。因为长杆本身就占有绝对的距离优势,在空旷的校场上人数众多的手持长杆的士兵连续突杀一名武将,足以令那名武将找不到机会进攻。

    不过热田并非等闲之辈,他趁其他士兵挥动突刺长杆的一瞬间,抄手将突刺而来的长杆一一拦腰别断,随即将那些失去了长杆的士兵或踢飞或打倒,眼看仅剩最后一名新加入的少年士兵。

    那名士兵名叫桔梗信之助,十二三的信之助十分瘦弱。他原是流浪武士之后,跟其他人不同,并非木下藤吉郎网罗而来也不是尾张国人,而是以毛遂自荐的方式在热田家门口叩拜一夜获得热田怜悯,从而招入麾下。

    “怎么样,信之助,要不要投降?”热田玩味的看着这个新加入的少年,他瘦弱得甚至无法撑起一副足轻的具足(步兵挂甲,竹制)。

    桔梗信之助什么都没说,而是举起木刀由上至下劈斩向热田,热田轻易就以空手入白刃之技双手拍中木刀刀侧化解了信之助的进攻,但就在热田以为结束了的时候,信之助放开了被热田夹住的木刀,而在腰间迅速抽出一把暗藏的真的胁差(匕首),振臂对准热田腹部一划,热田虽然躲闪,但由于双手仍然保持合掌姿势加上信之助的行动出乎意料,还是在腹部被信之助划出了一道血痕。

    “热田大人!殿下有请!”也许是等得累了,织田信长的近侧小姓(侍童)再次高声传报了一声。

    在战国时代,武士刀被认为是武士身体的眼神,是武士精神的象征所在,除非战败或者阵亡,武士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武器。而信之助没有丝毫犹豫就放弃了手中的武器,这让无论是热田还是旁观的人极为惊讶。

    热田抢前一步,一脚踢掉了信之助的胁差,并一拳将信之助击倒在地。

    “信之助么...”热田站在已经倒下口流血沫的信之助旁边,以居高临下的姿态和凌厉的目光凝视信之助。信之助并未有害怕或者怯懦的眼神或者表情,而是与之对视。

    “哈哈哈,好一个信之助!”热田随便的抹了把从腹部伤口流出的血,大笑一声吩咐下人抬士兵去治疗,转身走向信长那等待得有些不耐烦甚至有些愤怒的小姓。

    “走,去见主公。”热田恶来对于那小姓的愤恨表情视而不见,这个小姓由于聪明伶俐很得信长喜爱,所以有些时候常常狐假虎威的嘲讽一些武将。虽然曾经出现前田利家斩杀十阿弥的事件,但是显然,这个小姓没有学到什么教训。

    “秋天的蝗虫虽然跳的高,飞得远,但是人想要踩死一只昆虫,又需要耗费多少力气呢?”那小姓在带路的时候不断冷嘲热讽着热田恶来,在他看来热田恶来不过是一时运气好而在战场上立功被信长赏识,居然胆敢将备受信长喜爱的自己晾在一边被烈日灼晒长达半个时辰之久,这对于他来说是无法忍受的。“所以说,奉劝蝗虫还是不要太为聒噪,免得哪一天吵得我心烦,一脚踩死它!”这个小姓一路上不断嘲讽见热田没有反应,以为是害怕自己,便更加得寸进尺耀武扬威。

    一路穿街过巷拾级登城,来到了信长议事间外。

    “热田呆人(大人)带到!”在议事间外,那小姓故意将热田大人的大人念成呆人,引得屋内信长一阵大笑。

    “进来。”信长说。

    小姓得意的看了热田一眼,并为其拉开门扉。议事厅内,信长正与二人议事,其中一位是信长正将一包沉甸甸的东西丢向一个下级武士,但是意外的,那包东西速度并不快,那武士仍旧没躲开,被砸个正着。

    “身为武士,你羞愧不羞愧。”信长今天心情似乎不错。

    “踩死一只秋天的蝗虫,究竟需要耗费多少力量呢?我很好奇。”热田打算进门之前,转头看了一眼那小姓,慢慢说道。

    “你敢...”那小姓看着热田冰冷的目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刚想大喊就猝不及防的被热田捏住了喉咙并打了一拳在腹部,这一拳令这小姓感到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顿时口吐鲜血在门扉之上。这还没完,热田将小姓摔在脚边,抬起一脚直接将他的脸踩得凹陷。

    “噗!”一种类似踩碎西瓜的声音发出,两侧的门扉和进门入口处溅满了红色的鲜血和黄白的脑浆。

    “的确,一点都不费力。”热田冷冷的看着脚边面部已经凹陷碎裂的小姓尸体,慢慢说道。

    “大胆!该死的!”信长大怒着举起手中折扇摔向热田,狂怒的声音响彻清州城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