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六回 衡阳城

    墨冲闻言回过了神，道：“哦，哦！没什么。你继续说，我听着呢，真有趣。”

    说话的修士面上露出有些古怪之色，道：“后面的事情师兄你知道呀，我在说的，不是你的事么？”

    墨冲有些尴尬，道：“哦？是这样啊。”

    说话的修士倒是很快释然了，又笑着道：“是。墨师兄想来是有些疲累。不过，此去衡阳城，至少也要赶两三天的路，中间的短暂停留总是有的。而我们到达衡阳城之前，也肯定会先找个地方养精蓄锐，师兄倒不必担心不能休息的。”

    墨冲点了点头，本来想开口问问这名师弟，这衡阳城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话到嘴边，突然又想起，自己是他师兄，入门比他早，见识也不比他差，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他又怎会知道。当即也就闭了嘴。而也就是这么一小会功夫，旁边已经聚集了近三十名筑基期修士。人数已经超过了守卫碎金矿筑基期修士总人数的一半。

    “好！事不宜迟，出发！”站在站门口的乌阎良一扫身前众人，点了点头，接着转身，挥舞阵法旗，开始施法打开阵门。此时，连同墨冲自己在内，场中一共是三十二人。

    “墨大哥！”一声娇柔，又带着三分焦急的女子话语声，在阵门打开，众人鱼贯而出的同时，传入了墨冲的耳朵里。是赵雪凝。赵雪凝怎么来了？

    墨冲苦笑着回头看了一眼满脸不悦的乌阎良，歉意道：“乌师兄，你们先走一步，我立刻赶上。”

    “哼！”乌阎良哼了一声，倒没说什么，一转身，也和众人一起走出了大阵。

    “墨大哥，你……”赵雪凝奔到墨冲身前，一句话未说全，眼圈就已红了。

    墨冲见状，连忙举手道：“别！别！墨大哥好好的！你看，胳膊和腿都在，也没受伤，只是衣服擦破了。”说完，特意转了个身。

    “扑哧。”

    赵雪凝见到墨冲这个举动，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白了墨冲一眼道：“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像个孩子一样。”

    墨冲心道：‘这话轮到你来说么？你都多大一个人了，还动不动就哭鼻子。’这句话，墨冲当然只是在心里想想，眼见赵雪凝恢复了平日的神态，当即笑道：“你来得这么急，想是送行。不过，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赵雪凝低声道：“是。本来，这一次去支援衡阳城，我三哥也被选上了。但是刚才突然有道传音符发来，说三哥又不用去了。我心想，人数是早就确定的，三哥既然不用去，门派之中肯定有谁被派去了。但是当时众人都在我身边，我立刻想起了你。你……你……”说到‘你’字，赵雪凝喉头又有些哽咽。

    墨冲连忙道：“是，是！你真聪明！我出去之前不是和你说了，去办一件小事，就算迟回来几天，你也不用着急的呀。”

    赵雪凝摇了摇头，低声道：“墨大哥你不知道。在你出去之后大半日，有一名外出的酒仙派的修士匆匆赶回来，说是发现瘦牛山有异动，像是有什么宝物出世。”

    墨冲知道，赵雪凝现在说的，是封魂碑的事了。对于这件事，墨冲也有些好奇，当即问道：“哦？宝物出世？后来呢？”

    赵雪凝身子轻轻一震，低声道：“后来……后来出去查探的十几人都死了。不过，有人临死前发回了消息。那瘦牛山根本不是什么宝物出世，而是挖出了一块‘封魂碑’。”

    墨冲点了点头，轻叹一声，道：“还好，还好。幸亏你没去。”封魂碑多厉害，墨冲自己可是亲自领教过的。若是赵雪凝不小心被派出去，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赵雪凝闻言，身子又是轻轻一震，霍然抬起了头，目中神采奕奕地盯着墨冲，似有些吃惊，似有些感叹，又似带着几分娇羞和欢喜。墨冲被赵雪凝这古怪的目光看得有些不明所以。摸了摸鼻子道：“咳。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难道开出花了？”

    赵雪凝嫣然道：“是啊。长花了，好大的一朵。”

    墨冲摇了摇头，道：“不说了，不说了。我要赶上乌师兄他们呢。”

    赵雪凝点了点头，但是在墨冲转身之时，她又忍不住开口道：“墨大哥！”

    墨冲闻言，回过头道：“恩？你还想说什么。”

    赵雪凝双颊泛红，咬着嘴唇站了半日，终于只是低声道：“墨大哥，一路小心。”

    墨冲点了点头，道：“好。我会小心，你自己也要完，一步踏出阵门，破空而去。赵雪凝看着忽闪不定，再次开始弥合的阵门，口中用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低低道：“墨大哥，我喜欢你。”

    墨冲蜻蜓舟的速度何其之快，只是一眨眼功夫，就赶上了众人。不过在追上大部队之后，墨冲立刻便将蜻蜓舟收起，改用凝霜剑飞遁。一来，蜻蜓舟耗费法力太多。二来也是配合众人的速度。南梁国的修士，至少说筑基期修士，没几个是使用专门的飞行法器的，大多只是借助飞剑或者一些随身器物飞遁，速度自然慢了许多。

    飞行了大个时辰之后，天色就暗了下来。等到了子时，墨冲揪住一个机会，进入了玉衡宫。而一到玉衡宫，墨冲发现自己胸口处的黑线，几乎已经要通入心脏，只剩下那么一线之隔。墨冲知道，这是自己之前沉迷在《化魔**》那功法，疏于修炼的缘故，大惊之下，连忙是大把服用丹药，开始拼命修炼。

    在接下来的时间，众人每每在途中进行短暂休息时，墨冲立刻抓紧时间，打坐修炼，几乎到了分秒必争的程度。这让在旁众人又是吃惊，又是感叹，纷纷暗想：‘怪不得这墨冲有这么大的名声，原来是一个如此勤奋刻苦之人，之前倒有些看走眼了。’如此一来，墨冲虽然一路沉默寡言，众人对他的态度反而好了许多，连一开始看他不顺眼的乌阎良，也都不再对他摆脸色。

    衡阳城虽不近，总有到的时候。这一日下午，众人终于来到了这一座他们万里迢迢赶来支援的大城外。此时，天上的大雪已经停了，乌云也早已散尽。朗朗乾坤之下，铺着雪白无垠的大地。天青地白，再衬上如金子一般洒落的夕阳余晖，让眼前耸立在地平线上的大城多了一股庄严神圣的意味。

    众人看到这一幕，先是呆了一呆，接着才将目光投到了城墙下方一截淡淡的灰雾。这一截灰雾不过**尺高，和城墙的十几丈的高度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不过，灰雾紧密无间地围着衡阳城绕了一圈，显然是有人有意为之。一看到这些灰雾，众人不必猜便知道，这肯定是魔道修士的把戏了。

    一名酒仙派修士有些迫不及待道：“乌师兄，我们上吧？”此时，衡阳城还没破，这就代表城中修士肯定还保存了不少实力，此时他们到来，正好来一个里应外合，将魔道修士杀一个措手不及。

    乌阎良没有回答自己师弟的话，而是转头看了看其他人，问道：“众位师兄，师弟。可还需要休息一阵？”衡阳城既然还没破，倒也不急这一时。

    在场众人立刻就有超过半数人表态，道：“不必了。”

    “师兄还是赶紧下令吧。我们半天前才休息过，一点都不累。”

    “不错不错。兵贵神速。我们现在出手，正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如果被魔道那些家伙发现我们到来，先有了防备，或者掉头逃跑，那就太可惜了！”

    乌阎良点了点头，道：“好！既然众位都是这般心思，那么……”说话间，自怀里取出了一个尺许来长，拳头粗细的金属圆筒，在底部轻轻一拍。顿时，只听‘咻——！’地一下，一团拳头大的白光从中喷出，飞到半空之后，‘轰隆’一声爆炸开来，显示出一个由青、红、紫、绿、蓝、白、六色圆环构成的图案。正是南梁国六派联盟标志。

    “好！城中的把守的修士见到烟火讯号，自然知道是援军来了，必然会有所配合，我们上！”乌阎良放出了烟火讯号之后，立刻身上法力一涨，当先朝灰雾激射了过去。其余人或者跟随，或者三五成群，也都朝灰雾扑去。这一切，当然也是事先安排好的。

    墨冲很荣幸又很不幸地，也带着了一个小队，加上他自己，是四个。四人一飞近衡阳城，遁光立刻一沉，接着纷纷如同巨石坠地一般落下。衡阳城外十里之内，便架设了禁空禁制。这一点众人在来时已经得知，所以并没有吃惊，遁光一落地，便将辅助飞行的法器收起，朝灰雾扑去。此时，他们已经能隐隐听到灰雾里传出来的法术爆裂和兵器撞击之声。也不知是有人在和魔道修士交手，还是这些魔道修士在攻击衡阳城的护城大阵。

    “墨师兄，不如我们先结成防御阵型，以防他们偷袭？”一名奔行在墨冲右侧的同门建议道。

    墨冲目光闪了闪，道：“不必！”

    说话之间，身上红光一闪，一颗爆裂火球从身体脱出，朝灰雾飞了过去，墨冲在将这颗爆裂火球送出去的同时，两手也猛然往前一挥。十颗火球分别从他十根指尖上飞出，朝爆裂火球打了过去。而不等这十颗火球赶上爆裂火球，又有十颗火球被墨冲打出，从后方激射往前。这几招常用的火系法术，墨冲现在可以说已经到了炉火纯青，收发由心的地步了。

    “轰！”

    一声巨响。爆裂火球和几十颗火球不是同一时间施法，却同一刻撞在了一起，顿时发出了一声剧烈的轰鸣，一同爆炸开来。而随着爆裂火球的炸开，浓重的灰雾顿时一散，露出了藏身在灰雾之后几名伺机而动的魔道修士。

    灰雾里面果然有埋伏！不过，此时此刻，轮到了这些魔道修士吃惊了。他们自然想不到灰雾会被冲散，惊慌之下，立刻抽身后退。墨冲身后的三人可不给这几人机会了，而旁边正集结队形的其他人，眼见墨冲这里灰雾被冲散，立刻也选择以此处为突破口，纷纷一掠而入。一时间，法器四处乱飞，法术光芒四射，众人混战成了一团。

    “你是墨冲！？”一名正在攻击衡阳城护城大阵的白发老者听到身后的动静回过头来，正好看见提着凝霜剑走进灰雾的墨冲，顿时发出了一声充满怨毒之意的低吼。吼声出口的同时，他的人便由一团阴寒之气包裹着，闪到了墨冲身前。

    墨冲看着眼前这披散着满头齐腰白发，满面怨毒之色的老者，不由一愣。自己不过第一次和这位见面。怎么这一位看起来不光认得自己，还和自己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是了，是了。这一位定然是有什么亲戚朋友死在了自己的手里，所以才会如此表现。’墨冲很快就想明白。当即笑道：“不错。我是墨冲。怎么，是你儿子死在我手里，还是你孙子死在我手里了？”眼前的这名筑基后期老者摆明要对付自己，气息又比寻常的筑基后期修士强上许多，硬碰硬只怕讨不了好。墨冲自然想先激怒对方，让对方没办法沉着应战。

    白发老者脸上怨毒之色一闪，口中发出一阵凄厉的笑声，直震得人耳膜生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也不枉老夫冒死潜入南梁国，总算叫我见着你了！”说话之间，手掌一翻，抓出了一颗拳头大小的黑色圆球。圆球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一拿出来，空气中立刻多了一股奇怪的气味，说不上是香是臭，总之闻着就叫人不舒服。

    周围正和南梁国修士交手的魔道修士，一见白发老者摸出了这颗圆球，面色都是一变，纷纷撇下对手，倒退了出去。众南梁国修士也不是笨蛋，一看连魔道修士自己都如此畏惧，立刻也都跟着倒退了出去，只是一眨眼功夫，场中就只剩下墨冲和白发老者两个。

    墨冲当然也是想远离的，不过他心中很清楚，他就算退，白发老者也肯定会跟上，与其白费这力气，不如仔细观察，再想想对策。白发老者眼见墨冲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不由桀桀笑道：“好，好！你倒是不太笨，知道跑不了！”

    墨冲也笑道：“是我跑不了，还是你跑不了？”

    白发老者自然明白墨冲话里的意思，此时魔道修士腹背受敌，那是气数要尽了。冷哼一声道：“哼！老夫就算跑不了，也要先拉你垫背！”说话之间，五指一握，手中的黑色圆球立刻‘噗’地一下，被捏爆了，一团浓重黑气从中泄出。这圆球看起来光滑闪亮，原来竟然是个软囊。就不知到底是什么东西。

    墨冲一见圆球被捏爆，立刻屏住呼吸，倒退出了三四丈。圆球这个模样，他自然担心里面会是什么毒气、**之类。不过出乎意料，圆球中浓重的黑气并没有扩散，而是纷纷顺着白发老者的手蔓延而上，很快就爬上了他的肩头，他的胸口，还有他的脸。

    ‘这是什么秘术？怎么从来没见过。’墨冲眼看白发老者如此诡异的举动，不由心中暗暗吃惊。不过，他自然不会让对方从容施法，立刻两手一掐诀，凝霜剑呼啸着朝白发老者疾射而去。

    白发老者身子一动未动。直到凝霜剑到了他的面前，他一头白发才突然如同刺猬一般炸了起来，其中的一束白发扭结成一只大手的形状，飞快往凝霜剑剑柄一抓。

    墨冲可还从来没见过有人从这样的法子来对付他的攻击，微微一愣，接着连忙法诀一催，总算让凝霜剑被抓到之前从杂草丛一般的白发间穿过。而只是这么一耽搁，白发老者手中黑色圆球里的黑气已经散尽，变成了一片软软的皮囊，被白发老者随手扔到了一边。

    “试试这招！”眼见凝霜剑无法凑效，墨冲立刻身上红光一闪，一颗爆裂火球从身体脱出，朝对方撞了过去。他就不信对方这次还敢用头发来挡这火球。如果对方真敢这么做，爆裂火球非将他一头白发全烧光不可。

    白发老者的抵御方式，再次出乎了墨冲的意料。他同样还是站在原地一动未动，一直等爆裂火球临近了身前。一头白发才‘呼啦’一下暴涨，瞬间就自动编织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大口袋。急速而来的爆裂火球一下就被大口袋兜住。接着，胀鼓鼓的口袋仿佛被巨人手掌拍了一下般，瞬间扁了下去。里面的爆裂火球虽然犀利，却完全没办法发挥应有的威力，一下就被压灭了。

    墨冲的目光有些凝重了。白发老者的对敌方式实在太古怪了。他一时还真想不出什么对策。而此时，白发老者身上那些从黑色圆球蔓延出来的黑气已经完全融入了他的身体。他身上的毛发，开始以rou眼可见的速度生长。不。他的毛发从黑色圆球黑气泄出的时候就在生长，只不过那时候在生长的只有头发，但是现在，白发老者全身的毛发都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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